5 翻手为云(1 / 1)
穿着破破烂烂的南宫堤又是惊奇又是兴奋的,恍恍然的上去了,根本忘了平常形影不离的大个子已经离开了。南宫瑾却是无比的尴尬,谁都知道南宫家的家丑,而她这个同胞弟弟连累的她都被人歧视,现在毫不容易才站稳了地位,六王爷把南宫堤弄来的意味,着实让她看不懂了,他是想抬高她,还是羞辱她?南宫堤平日精明又昏睡的眼睛,如今却是欣喜和讶异交织在一起,寻了那么久的机会,终于在今日降临,是老天的旨意吗?
六王爷好像没有看到其中的波涛,淡然一笑:“南宫堤是品画名家,曾经大闹品逸斋,找出十二幅假画,双眼之精明,天下无出其右,南宫公子,你说这幅画真的是皇上的画吗?你若是说对了,我就把画送给你,你若是说错了,我就把画送给南宫瑾了。”
南宫堤眼睛忽然瞪圆,精光四溢,看着六王爷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无奈的看向满脸尴尬和怒容的南宫瑾,心中明白,六王爷是要他难堪的呢,若是他说对了,画就归他这个浪子了,连带得罪了他最想讨好的姐姐,可皇上的画对于他没有丝毫用处,连当铺都没人敢收,连废纸都不如,废纸还能点点火,皇上的画只能供起来看,一个浪子拥有皇帝的画,可不是个笑话。
若他说错了,画就归南宫瑾所有了,对于一个名媛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和骄傲,是可以炫耀的资本,可是,他那双无比精明的眼睛就永远失去了光彩,再不能对任何一幅画进行肆意的批评了,因为他失去了最重要的眼力。
全场一片安静,鸦雀无语,都兴味的看着台上的三人,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两个人的命运,简直是豪赌,让人激起内心伸出最残忍的兴奋。
南宫瑾也没有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居然掌握在自小就嫌弃的小弟身上,那双悔恨和懊恼的眼睛恨恨的盯着他,她不敢恨六王爷,即使她知道这样的局面根本就是六王爷一手促成的。
南宫堤的手心里满是汗,却不能让六王爷等太久,咬了咬嘴唇,正下了决心开口,一个粗犷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看那画就是假的,根本用不着南宫堤来看,我看就可是了。”
众人诧异,抬眼望去,却是那个大个子在说话。
南宫堤松了口气,捏了捏手心,南宫瑾拎画的手才觉的酸起来。
六王爷没想到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哦?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南宫堤已经教会了你怎么识画吗?你的眼睛比在场的各位都要厉害?”
这一句话就驳回了大个子的话语权,简单来说就是大个子放屁,一个粗人懂什么画,放的屁别人能当真吗?自然还是要南宫堤来判断了,又把球踢回给在场的人。
南宫堤又握紧了手,觉得湿粘粘的,南宫瑾又僵直了身子,觉得无比漫长。
大个子“呀”了一声,接着又说到:“我虽然是个粗人,也不懂什么画不画的,可是,这画的是花啊,鸟的,我可是经常见的,这种鸟夏日会换褐色毛,冬日才是雪白毛,在冬日,怎么可能开的那么盛的牡丹花,根本不可能的,连我都知道的事情,皇上英明无比,怎么可能弄错呢?王爷一定是想开我们玩笑的。”
众人大吃一惊,可不是吗?没想到居然给一个粗俗之人看出来了,大家都只顾着看画风和工笔,根本没去注意最简单的常识,想到这的人都不禁汗颜起来,南宫堤是最了解大个子的人,连他也觉得奇怪,大个子怎么忽然变聪明了,瞥向他身边的花容,顿时明白是花容在一旁训导的,可她为什么要替自己解难呢?为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得罪有权有势的六王爷,这时候,连他那么聪明的脑袋也转不过来了。
花容看件形势急转直下,也为大个子忽然爆发的惊人之语欣喜,在她的观念里,最好没有纠纷,大家平平和和最好不过了,可是为什么那些人都看向自己呢?花容快速扫了一眼衣服,没什么问题,又不安的捋了捋头发,觉得大家的眼神真是怪异的很,尤其是六王爷。
六王爷碰了个软钉子,掩饰了内心的怒气,努力微笑:“南宫堤有你这个朋友也是福气,是吗?既然是你猜对了,那么,我就把皇上的亲笔画送给你了。”听到皇上的画居然要送给一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南宫瑾和众人都有些忿忿不平,又不敢抗议,只能继续瞪着始作俑者的花容。闹的花容一脸的尴尬。
大个子也是慌张的很:“不,王爷,小人看不懂画,您还是送给别人吧。”六王爷笑笑:“你到是个实在人,好吧,那你说送谁就送谁好了,权当是你送的。“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上了,都盯着惶然失措的大个子,既希望能从大个子那里得到名画,又不希望是得到个粗人的恩赐,都觉得王爷根本是在捉弄人,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表情不一。
大个子左右看了去,从翘首以待的南宫瑾到疑惑的南宫堤,再到无奈尴尬的花容,最后就看着花容:“我觉得花小姐应该配的起那画。“
花容觉得热血涌上脸,觉得无比的烫,支吾着:“我,还是。。。。。。”
没等她说完,王爷已经从宽大的袖中拿出一卷画轴,穿过人群,慢慢递给花容,花容几乎要钻到地下去了,又没有行舟在一旁,很是懊悔离开自己的军师,不然也不会闹到这种不得不接受的地步,花容依了礼仪接过画,左眼跳,右眼也跳,不知道到底是跳财还是跳灾。
众人都在等待着看皇上的真迹,偏偏这时候,又是人群窜动,喧闹一片,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秋梧景走了进来,今儿个换了件玄色深衣,配着潇洒不羁的长发,更显得卓尔不群,看在花容眼里却是怒火中烧,这个武林败类,耍下流把戏的人渣,简直是个衣冠禽兽,花容是越想越怒,愤怒很快就毁灭了理智,觉得那些抛弃她的家奴就是被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骗了去的,居然想搞垮花家,依他不择手段,残酷无情的习性,甚至父亲的死八成也和他有关,花容瞅了个空子,穿到秋梧景旁边,怒气冲冲的低声责问:“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不是你杀了我父亲,还想搞垮花家,你简直不是人。”这噼里啪啦的一顿臭骂把刚从名流身边脱身出来的秋梧景说的莫名其妙,却仍是带着那惯常的冷笑,看着还想破口大骂的花容。
花容让他盯的直发毛,刚才被怒火激起的勇气已经消耗殆尽,这时候又没有旁人援助他,花容有种送羊入虎口的预感。
秋梧景步步紧逼,像当日一样,把花容逼得直后退不已,最后才停了下来:“你认为是我杀的你父亲?萧何子说的?”
花容缩缩脖子,觉得凉飕飕的:“不是。”
“那你是根据什么说我是凶手呢?要知道,你还不是士族,诽谤士族是什么后果,你清楚吗?”秋梧景的话也是像刀一样刺进人的心脏,丝毫不留情。
花容咬着唇瓣,把皇上的画放在胸口,觉得这画现在才派点用处了,至少是个保护,才觉得安心了点,鼓足了勇气说道:“我迟早会查出来的。”
看在秋梧景眼里,却是可笑之极,他冷酷肃杀的个性,如同冬日的寒风般凛冽,让人从心底透出敬畏和恐惧,花容也顾不了什么面子,抱着画就跑开了,周边的一切都像幻影一样变化,忽而清晰,忽而错乱,只因为饱满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