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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走了。”兰菁扒开树丛，走到空地上，回头看墨清。
“回去了？”
“废话，不然在树丛里喂虫啊。”此时已接近夏初，蚊蛾飞虫之类的到处都是。兰菁顿了一下，“乌彦可能会在入口那里等我们，快点出去吧，这天确实不太好。”
“他难道不用送凤舞回去？”墨清问这问题纯粹是惯性思想作祟。
“你觉得咱殿下像猴急的人么？”兰菁白了墨清一眼，“不过有的时候，猴急一点未尝不是件好事。”
墨清觉得她之前说那话根本就是没事找抽。
兰菁没有猜错，远远的就看到乌彦等在那里。
不晓得是他除了兰菁意外没带随从，还是全被赶回去了，这会居然只有他一个人。
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雨丝，不大，但是很密，打在身上潮嗒嗒的一层，难受得很。
“我们快点找个地方避避。”乌彦对于这雨倒没什么不耐，反而是看着墨清的一身狼狈皱了皱眉。
“她喜欢没事在树丛里引虫。”
墨清白了那两个人一眼，一甩头往前走。
反正乌彦没个主子样不是一两天，他没必要在这个当口树立威信。
“墨清。”难道墨清的估计错了，乌彦要对着她开刀？
“恩？”回头，雨丝逐渐变大变密，几乎遮蔽了视线，连几步以外的人，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们马上就要回乌国了，你有兴趣过来玩玩么？”乌彦的声音一向很有质感，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穿破雨幕，传了出来。
“啊？”墨清反应不过来。
“我说你们两个，淋雨很好玩么，以为是露天浴场啊，快点找个避雨的地方，有话吃饭的时候慢慢说不成么！”兰菁火了，一手拽一个，直接在雨里飞奔起来。
山里一个又一个的水坑，一脚踩下去，溅起一片泥浆。
一口气跑到城门口的时候，几乎成了三个泥人。
“乌彦殿下，您……怎么没找地方避雨？”刚刚站定，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玄沂他们也被这场雨给堵住了，只是他们很及时的冲到了城门下，现在个个一身干爽。
他们看着刚刚冲进来的三个泥人彻底无语。
凤舞却看着那个最后跑进来的人，有一瞬的仲愣。雨水完全打湿了她的发，贴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虽然狼狈，却不手忙脚乱。
应该说，她根本不在意，只是低着头和旁边人说着什么。
雨声太大，淹没了一切。
凤舞只看到她一瞬间的侧面，然后，那个人就一直背对着她。
“喂，我说，你那凤舞殿下一直盯着你看。”兰菁一边跟墨清咬耳朵，一边眼观八方。
“我知道。”所以她现在只能用背对着那里。
“我说你现在也没躲的必要了，现在邱聆溪被发现也没关系了，她老爹已经自顾不暇了。找个地方坐坐，聊聊，也许什么事都没了。”兰菁捅了墨清一下，“那丫头根本就不喜欢咱三皇子，何苦这么折腾着。”
“你又知道了？”
“废话。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很符合身份，所有的故作矜持也好，故作天真也好都表现得恰到好处。太恰到好处，也就显得假了。”
墨清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小翠也说过类似的话。
太完美，所以不真实。
“你对她的偏见那么大？”墨清悄悄回头瞥了一眼，凤舞依然看着她的方向，只是眼神有点放空。
那种泛着空洞的茫然，墨清总会止不住的心疼。
她的手里依然捧着那个鸟笼，乌彦看她喜欢就送给她了。
只是看在墨清眼里多少有点讽刺。
“不是偏见。只是我欣赏直来直往的人。”兰菁顿了一下，瞥了眼墨清，“曾经的你，是我欣赏的类型。”
“你又啥时候见过我了？”今天一天，貌似一直都在一惊一乍。
“湖心阁。”兰菁两眼望天想了想。
“好吧。”原来原来她身边都是轻功练成精的人。
“如果没有过多顾虑，一切会变得很简单。”
“也许对我简单了，对对方复杂了。”
“可我觉得你们根本就在自寻烦恼。”
“……你确定现在我暴露了不会有问题？”早知道她今天逃个屁逃，“那你为什么故意把华凌支开。”
“那丫头在你们两个之间插足那么深做什么。”
“好，我去了。”直觉觉得兰菁的口气有那么点问题，只是墨清没管那么多，打定主意，转头。
却看到几辆马车刚好驶到，一溜烟排开。
眼睁睁得看着凤舞上车，落下帘子。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
“你怎么没冲上去？”
“……”
“想好了没？跟不跟我们走？”乌彦并没有墨清太多的思考时间，当天晚上就扣响了墨清的房门。
“那么急？”
“明天理东西，后天走人，我们那里发生了点问题。今天早上收到的加急件。”
“……你不是还和纪长安约好一较高下来着？”墨清其实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才真正开始思考。
其实她不怎么明白，乌彦要回国干嘛带上她？
墨清自认并不是个手脚勤快，可以让人赞不绝口的仆人，今天的那只鸟就已经闹得够臭了。
“那不过是对付那个姓邱的麻烦老头的。更何况，现在纪长安有了家室，很快就会有孩子，这种放不开的决斗还有什么意思。如果他执意要比，我不介意到时候回来一趟。”乌彦实在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这是墨清很早就知道的事。
至少相较起玄沂，墨清更相信乌彦会是一个好皇帝。
以德服人，以礼服人，又不缺乏该有的威慑力，决断力。怎么都比整天算计人来得好。当然墨清承认她是对玄沂有着偏见的。
从这个角度上说，去乌国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玩一圈也好。
墨清她几乎没有出过远门。
“这里的问题都解决了？”
“接下来都是他们内部问题，跟我没多大关系。反正我已经得到了很强大的支持后盾，这次出使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那，凤舞呢？”墨清还是忍不住。也许是试探，也许还带有点其他的。
一个人活的太内敛，毫无疑问，太累。
“……”乌彦闻言一顿，抬起头盯住墨清的眼睛。
那样深邃沉寂的眼神，墨清有种瞬间被肢解的七零八落，心里什么角角落落都藏不住的错觉。
“那是以后的事。”最后，他却只给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复。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希望我跟你去乌国？”
“因为那是你应该去的地方。”乌彦忽然笑了，之前的凝重气氛一扫而光，“你以后会知道的。”
“……真没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