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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十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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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与童年有关的重逢之旅,也许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本该最有浪漫情怀的邂逅,不知究竟在哪里出了错,最后弄地一团糟。

她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其实之前并非没有知觉的,但是不到揭开锅盖的那一刻,她就是不肯相信,他已经沦落至此。就是现在,她还是替他寻找着理由开脱着,他不过为了他的家庭,为了他的哥哥,从小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哥哥。

昏天黑日的,也不知是到了几点光景,因为遮挡着巨幅的窗帘,想想这也许是费了靳启华一番苦心的。据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李进强一手操办的,办完了请他过来视察了一次,他当时只说了一句:“把窗帘换成绿色的,要那种纱制的,她那个人穷讲究,她喜欢绿颜色的窗帘…”倒底还是没有来得及换,因为大家都很忙,而且李进强的理由更有说服力,一个女孩子单独住,还是料子厚一点的好,最好是挡光又挡视线。

有人在“嘭嘭”地敲门,恍惚间犹记得那一天林韦辰不请自来,也许她不应该一直犹豫不决,如果能够早一点离开,也许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那恼人的“嘭嘭”声响个没完,她跳下床来,一下子打开房门,却被那剧烈的阳光刺伤了眼,本能地闭上眼睛,有些天旋地转地发晕,身子踉跄地象后倒去,幸而有一只坚强有力的大手托住了,拦腰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人唤道:“嘉嘉…”

再度睁开眼睛,满室阳光,靳启华的脸在虚无缥缈的光影里恍惚难测,她拼命地晃了晃头,轻声道:“你怎么会来?”然后才看清了他满脸的关切之情,仿佛在问道:“你要不要紧?”她又摇了摇头,道:“你怎么会来?”他沉默了片刻,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方道:“你的电话不开,也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她半靠在床头上,惘惘地出了神,突然笑了起来,道:“他们不会对我这种小角色有兴趣的…况且,我们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

其实还是犹豫了一些时候,她才将那Msn上看到的奇怪信息向他作了汇报,原来与他们从其他地方得到的线索基本吻合。这一次的行动是由省厅统一牵头,因为还涉及到别的省市早就已经盯上的毒贩,这次不惜花大本钱从于胜军手里进货的另一帮人,竟然全军覆没。而靳启华的表现,似乎更是突出,因为只有他认为,交易会提前一天进行…

她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道:“为什么你会认为他们会提前一天呢?”

他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胖胖的球体上生满了刺,一辈子都是一个样子,最是忠诚老实的。

她的目光也随着移了过去,想起这盆栽是李进强送的,据说是偷偷地从李老爷子的心爱之物里挪出来的,便道:“这里可以退掉了,所以的东西都可以留给房东大婶了,惟有这仙人掌还要还给李进强…”

他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半晌才道:“小李…他…在这次行动里…受了伤…”

她一下子坐起身来,叫道:“他怎么了?严重不严重?”

似乎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艰难,他缓缓地道:“行动之中遭遇了很顽强的抵抗…于胜军坐了游艇逃跑,我和小李也跟着追了上去…在搏斗中,小李替我挡了一枪,倒地的时候,后脑勺磕在游艇的围栏上…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那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刑警队长,所以也是由衷地热爱着这个充满危险的工作岗位,永远是充满活力和热情的。

她迫不及待要去医院看李进强,他却从放在一旁的手提袋里拿出一套警服,叠地整整齐齐的,摆放到她的面前,那触目的徽章锃明清亮,天理昭彰,不可亵渎。她轻轻地抚摸上去,心中激颤,泪水滚滚而下,只听得他意味深长地道:“赵局让我给你带过来的,他让你归队,你的档案已经被激活了…连楚嘉,你要谨记,你是个警察…”

他在外面等着她换好了衣服,其实倒还是第一次看她穿制服的样子,文雅秀丽的脸孔仿佛更加苍白了,决没有想象中的英姿飒爽,反而显得有些孱弱单薄,文不对版的难堪,不禁让他微微蹙了蹙眉。

倒是买菜回来的房东大婶吓了一跳,凭空在院子里多出两个警察来,这倒是意外中的意外,那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竟然会是个警察?!难免几里哇啦地一通吆喝。她无法解释,只淡淡地一笑,便随着他走出院去。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时分,神经科病房的走廊上静悄悄的,连护士站那里也没有了人烟。转过了护士站的第一间病房半开着门,门扉上写着“重症监护室”。她无意中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那里给躺在病床上的人按摩着手臂,还低声说着什么。看那女人的样子,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正在踌躇间,靳启华从另一边走了过来,道:“这边…”她只得迎了上去,李进强就住在斜对面的一间加护病房里。

她来到这城市见到第一个最有特点的人,便是公安局看门人李大爷,带着一幅老花镜,从镜子下面往上打量着她,一点不改老民警的警惕性,对她可一几番盘查。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李进强的父亲,就是给她租的“新”房子,还是老头出面租的,说是给自己从老家来城里打工的侄女准备的。可是她这会儿再看见那老人,正佝偻着身体,目光呆滞地握着儿子的手,满脸泪痕。

靳启华抢先一步走了上去,低声道:“李大爷…”老李方反应过来,急忙抬手擦了擦脸,站起身来,道:“靳队…哟,小连也来了…”

她缓缓地走到病床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如今紧闭着双目,无知无觉地躺在雪白的被褥间,该是多么不甘愿?可是为了荡涤污浊,清除罪恶,总得有人付出有人牺牲,她很清楚这个道理,但是她不愿意是她身边的人。

她的眼泪怔怔地流了下来。

倒是靳启华安慰着老李道:“李大爷,我刚刚去问过强子的主治医生了,说是强子的情况在一天天地好转,您老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李不停地点着头,道:“强子他可是为了破案而受伤的,这是光荣的事情,况且还是破了这么大的案子,我知道…知道…就是强子他妈有些受不住…倒底只有这一个儿子呀…”局里特意请了两个陪护轮流帮忙照看着,可老李夫妇也是天天靠上,年纪大了,终究身体有些吃不消的。

她坚持着留了下来,让老李先回家去休息一下,靳启华也是这个意思,强把老李给拖走了。其实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幸而陪护买的当天的早报,她拿过来只找出体育新闻的那一版,开始给昏迷不醒的病人念起报纸来。一边念,一边好象李进强正在等待着她评论一般评判一番,临了总要加上一句:“是不是,李进强?”可是那插着管子接着仪器的人,依旧紧闭着双目,不肯理睬她分毫。

那个陪护在一旁道:“警察也真不容易,真是拿着命在拼呀…拼好了立功受奖,拼不好,就是阴阳两隔,苦的只有自己父母和老婆孩子呀…”

四十几岁的乡下人,常年在医院里生活的人,看惯了生离死别,仿佛已经到了大彻大误的境界,似乎也是读过几年书的,话虽然说地残酷,却是事实。

那陪护又道:“这里的二十七床,好象也是警察,受伤的情况和李警官差不多,女朋友天天都来,就那么守在旁边,不离不弃的…哎,不过那一个…据说再也醒不过来了,植物人哟…可怜哪…”

她的心里一动,不由得就想起刚刚在另一间重症监护室里看见的女子…好象是在那一次海飞房地产的庆祝酒会上遇见的,与项振灏不欢而散,又被简明晖抱在怀里的女子…那么,躺在病床上人究竟是谁呢?也是个警察?

生活里总在各种惊世骇俗的的事情总在不期然间出现,考验着人的神经与承受能力。

她去水房打水,经过那间重症监护室,里面又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和那个素衣女子简单地交接着什么,那个素衣女子收拾了一下,背着包走出病房来,和她走了个满怀,充满歉意地连连说着“对不起…”她急忙侧了侧身,让开了通道,却看见新来的那个女孩子正将床上的人向门这边翻了翻身,那张脸,紧闭着双目的脸,却让她手里的水瓶差一点儿跌落到地上,站在那里,移动不了脚步。

竟然是简明晖,这是这个人第二次引起她的惊骇。

病房里的女子仿佛察觉了什么,转过头来看了看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她,怔了一怔,眼见着她竟然走了起来,紧紧地盯着病床上的人,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她方才反应过来,却还被那些和李进强房间里一样的仪器和管子震撼着,半晌才道:“我认识这个人…简明晖…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那个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笑道:“你…是连楚嘉吧?我叫周蔷,也是刑警大队的,刚调过去不久…昨天我偶然在靳队的电脑上看到过你的资料…我该叫你连博士才对吧?”

她有些羞赧地摇了摇头,又道:“简明晖,倒底是怎么回事?”

周蔷想了一想,道:“我想…还是让靳队告诉你吧…”

大概还是有些难言之隐的,她当然无法勉强。正好是值班大夫交班的时候,例行有一次查房,她便退了出去。回到李进强的病房,陪护正在吃晚饭,请她也尝尝医院餐厅的伙食,她摇了摇头,只说自己没有胃口,便依旧在床边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昏睡中的李进强,这样的生死较量,究竟有没有尽头?

夜幕一点点地拢上来了,这病房临着是一片茂密的林子,稀疏地亮着几盏路灯,幽灵般地静默,悄悄地隐匿在那林海之中,潜伏着力量,伺机而动。那陪护打开了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新闻,国家大事民生闲谈,天天轮番上演,于她而言都是侵扰,可也不便表示什么,仍旧那么静静地坐着,只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点累的感觉也没有。

八点钟的时候,李大爷来了,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务必让她回去,她想了想,也就没再坚持。出了医院,马路上的车流正在以极度缓慢的速度移动着,一个推着自行车的男人正在路边买着水果,和卖水果的念叨着:“下个路口…就是梁山路那里发生了交通事故,估计还得处理一段时间。”

她也不坐公交车了,只沿着医院门口的一条小路走了下去,天气还是很冷,冷地她一个劲地打着寒颤,搞不好要感冒了。枯竭的树叉中间吊着一弯上旋月,淡白色,清静中又有些凄凉,永远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不论怎么往前赶,始终也靠近不了。前面亮着橘黄的灯箱,是一间粥店,便走了进去,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点了一个蔬菜粥和两样小菜,想想也吃不下别的东西的,就是这粥,也不知道能喝几口呢。

晚上的客人不算很多,很快便上齐了,小小的紫砂罐里,不见半点风浪,轻轻地下了勺子翻了一翻,立刻涌上热气来,白哗哗的一片,只通她的鼻腔,很强烈的刺激。喝下去估计也是很香的,不想只是那热在舌尖上滚动着,其他的一概察觉不到了。

她的脑海里只是走马灯似的过着来到这个城市后发生的一切,却是一种模糊的恐怖,反而将那连接生命的仪器与管子推到近前来,扭七拐八的,矛盾太多,迷惘太多,困惑太多,她却不能一走了之。

那热气腾腾的粥果真是只吃了几口,她结了帐出了粥店,又沿着街道走了下去。这次是将月亮甩在身后了,明晃晃地一地银光,照耀着她前行的路。几条街道走下去,再过了个路口,就是刑警大队了,她猜度着,还不到四十八个小时,于胜军与林韦辰大概还没有被移走,应当都被关押在刑警大队的临时看守所里。她忍耐了一整天,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这个时候,靳启华应该也还在…

这里她只来过一次,从夜色里望过去,似乎与白天有些不同,灯火辉煌,影影绰绰,仍然是一番忙碌的景象。她站在上次初来时等待靳启华的地方,却充满了今非昔比的感慨。因为她穿着警服,并没有人理她,只是匆匆地走来走去,不同的人,不同的脚步声。

突然,王小帅一个箭步冲到近前,打了一个手势,笑道:“哟,我的天,想不到你穿上警服的样子还真是帅!”说着,又习惯性地眯起了双眼,似笑非笑的样子。

她淡淡地一笑,道:“靳启华…他在吗?”

王小帅一拍脑袋,叫道:“靳启队正在跟林韦辰谈心呢…这个大律师,平时办案子的时候趾高气扬的…现在成了阶下囚了,还是死硬地顽抗到底…”

她勉强保持着笑容,下意识地回应道:“是吗?”王小帅接地却很迅速,道:“可不是吗!简直就是一个哑巴,问什么也不肯回答…”

就在那一瞬间,只听得楼道两旁一片嘈杂之声,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于胜军与林韦辰分别被两个警察着押管着从两边的审讯室里走了出来,与她成品字形状站立…想不到会以这种面貌相见,她身穿着警服,而那两个人却带着手拷,正如王小帅所说的,是“阶下之囚”…

脑袋里轰轰作响,心中纷乱如麻,世界飞速旋转起来,她只得紧紧地绻起手掌,直到再也没有没路可去,又无力地松了开来。楚河汉界,如今已经成为银河天堑,横亘在那里,生生地割裂了过往所有的牵连。银河的另一端的深蓝色天幕里闪动着冷咧的星光,寒光凛凛,只若一枝利箭直冲心房而来,射进去,剖开来,看看那心里究竟是黑是白?

突然,有人在轻轻地冷笑了几声。她从梦中惊醒,却看见靳启华从于胜军身后的审讯室里走出来,一张脸隐藏在楼梯柱子后面的阴影里,看不出任何表情。倒是一旁的于胜军,在嗖嗖地放着冷气,转尔又浮现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于胜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后面的警察斥道:“你得意个什么劲,快走!”一行人推推搡搡地上楼去了。她再回身看时,只来得及看见林韦辰隐没在走廊深处的一个背影,冷漠而决绝,再也没有回头一顾。

好一会儿,只听得靳启华在耳边道:“你饿不饿?”

她恍惚地回身去看他,依然看不出表情来,他淡淡地道:“你大概还没吃饭吧?他们正在泡方便面,你要不要也来一碗?”她勉强笑道:“好啊,我正好也有点饿…”

两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默默地吃着方便面,大约都是食不知味的意思,那样辣的汤底,竟然没有人提出异议。

过了一会儿,王小帅敲门进来,看了看她,却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他的眉头一蹙,摆了摆手,王小帅屏声敛气地退了出去,严肃地有些过分。

她笑道:“有什么事吗?”他沉吟着道:“于胜军提出来想要见你…现在他似乎还心存着侥幸,很多问题都不肯配合,也许这次会有所转机,你的意思怎么样?”她想了一想,当然不能拒绝。

他陪着她来到二楼一间审讯室的门口,道:“你不用担心,我就在隔壁,他不敢乱来的。”她点了头,其实根本没有想过于胜军会把她怎样,只是有些好奇这突然提出来的会面,究竟所为何来,难道只是为了在言辞上再度羞辱她一番吗?

审讯里四面空荡荡的,没有窗,只在之间摆着一张桌子,于胜军早就坐在桌子的对面,两个面无表情的警察立在墙角,似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又不能视而不见,因为只要稍一异动,谁也跑不掉。她在那有些压抑的气氛中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近距离地观察了一下于胜军,依旧是体面的衣着,依旧冷酷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却带了点颓败的倾堕之意,不过才一天一夜的功夫,竟有些再世为人的无奈。

于胜军冷冷扫了一眼斜吊在墙角的摄影机,笑道:“连小姐,想不到我们兄弟会栽在你的手上?刚刚我偶尔想起那天在我家谈话的情形,你那时候很是愤愤不平,言谈之中好象是在暗示我要为自己轻视于你而付出代价,想不到这代价会是这种结局…”

她当然不能认同是这个原因,淡淡地道:“你应当知道我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你的失败是在于你的狂妄自大,所有才会让身边的人钻了空子…当然,这个人并不是我…你仔细想一想,就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再深沉的人,难免也会有得意忘形的时候,她从靳启华那里知道了,究竟是谁在紧要关头出卖了于胜军。

于胜军的目光一拢,寒光立现,不过片刻的功夫又平静下来,道:“也许你说的没错,你不过是这盘棋局中一粒推波助澜的小棋子而已,有与没有,都不会影响棋局的结果…的确是我太心急了,没能沉地住气…”

也许已经明白,也许明白地不够彻底,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过了片刻,于胜军又道:“其实我在开始的时候曾经怀疑过你,你并不是韦辰平常认识的那些女孩子,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但偏偏韦辰的重视程度却是前所未有的…我曾经找人查过你,背景很简单,简单地几乎没什么可查的,现在想想,当然应当事先做好安排的…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是韦辰从小在孤儿院里认识的朋友吗?”

这才是最致命的,尽管她有所准备,可还是失了镇定,一下又一下地摩擦着光滑的椅背,眼睛望向对面白花花的墙壁,声音仿佛是从身后的某个地方传来的,但是她也听见了:“是的,我是和他在一个孤儿院的朋友,我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结局…”突然,她强撑着自己将目光从遥远的地方收了回来,紧紧地逼视着于胜军,一字一顿地道:“我想知道,他倒底有没有?”

于胜军仍旧是面无表情的,不曾有半点躲闪,半晌亦是一字一顿地回应道:“没有!”

仿佛有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沉重负担一下子被松懈下来,整个人变地轻松了许多,她却不愿意在于胜军面前承认自己的软弱,便故做怀疑状地又追问道:“真的吗?”

于胜军抬起手来摸了摸下巴,不想却被手拷阻拦着,有些不得方便,出了一会儿神,才道:“相信你也该知道我是于匡民收养的孩子,我虽然姓着他的姓,却不过是他养着一条狗,一条能为他赚钱的狗。我在认清这个现实之后,我就决定,要赚很多钱,我要鸿远集团从此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不想再做于匡民的傀儡,我不想再受控于任何人…只有钱才会帮助我实现这一切,所以我才会铤而走险…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败涂地…他到最后还是要牺牲我…想把我送上断头台…谁让我,先起了异心…”

言词之间尽是不堪回首的痛苦,那渐渐不能掩饰的野心,深深地捍动了那深藏的恐惧,养虎贻患,来自于非血缘关系构建起来的永远不能亲密无间的不和谐。两岁便被立为太子,天下既定的安稳,只是安稳却迟迟实现不了权力的更替,仍然要被掌握在那垂帘听政的手中,便使的那独立自主的心情越来越迫切,忍不住就要铤而走险。这一着险棋,牵动了许多人的命运,有的人恰恰是一石两鸟,有的人只想最后一次,然后便是了断,有的人想要赢得金钱与权力不想中了圈套,赔上了身家性命,有的人却眼睁睁地作出最不情愿的抉择,背叛与出卖。也许,还有更多…

她默默地望着那个永远冷酷的男人,此刻仿佛软弱地象是个无辜的孩子,此刻也只能默默地望着,什么也做不了。半晌,才道:“那么…为什么…”

于胜军的眼睛里闪动了血丝,情绪有些激动地道:“为什么?就因为这些年来,于匡民真心疼爱的孩子只有韦辰一个人,他让我辛苦卖力地经营鸿远集团,不过是想留下这块福荫给林韦辰。鸿远集团是林韦辰的,我他妈的只不过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裳。不错,我是嫉妒韦辰,打从于匡民把他领回来的那一天我就开始嫉妒他。小时候不懂事,我甚至曾经有一次想淹死他,可惜被于匡民发现了,把我狠狠地毒打了一顿,那次经历我至今还记得,于匡民那凶狠的眼神,我当时有个念头,或许韦辰根本就是于匡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所生的私生子…所以也许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指望了,我嫉妒韦辰,就算韦辰是清高的性格不问家里的事,我也要把他拖他下水,陷他于不义,让他百词莫辩…而你在他身边,便是最好的证明…我让你跟他一起去香港办事,其实我还另外派了人跟着你们,所以才会在他将钱给了孙景华之后,才会有警察出现…就是这一次的行动,我也预先做了安排…只是把时间提前了一天…想不到还是功亏一篑…”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不能相信似的看着这个心肠歹毒的男人,半晌才道:“亏得林韦辰…他却是那么地敬爱于你…他说那一次水上出事,是你不顾一切救了他的性命…他始终对你心存感激,而你竟然处心积虑地想要借他人之手,置他于死地…你今天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听你在表达对他的一番忏悔之意吗?于胜军,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他给害死的…”

于胜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连楚嘉,我告诉你这一切,无非是提醒你,你煞费苦心地忙碌了一年,竟然是把自己从小的朋友送进了牢狱…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究竟是谁输谁赢呢?还有,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林韦辰不会再原谅你,于匡民更不会放过你…虽然尔虞我诈是于匡民最常用的游戏规则,可是每当用在自己身上时尤其是你这种利用感情的手段,让他的宝贝儿子吃了牢狱官司,你猜他会怎么对你…于匡民虽然老了,手段还是有的,就看我现如今狼狈的下场就知道了…他一定也不会放过你…你以后就是走路的时候也得小心一点…哇…一辆车经过,说不定就身首异处了…哈哈…”

残忍的诅咒,绘声绘色地讲了这一通,无非是做这诅咒的铺垫,推波助澜,直上峰顶,已经起到了最好的效果。

她怔怔地望着面目变地狰狞的于胜军,半天也说不话来。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冷冷地道:“于胜军,哪儿那么废话,还是多顾顾你自己吧…”原来是靳启华,说话间向那两个笔直站立的警察挥了挥手,示意将于胜军带了下去。他近身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半晌才道:“想不到他是这样一番用意…你根本无须理会…走吧,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她站起身来,笑了笑,道:“他无非刚刚看着我穿着警服有点受刺激罢了,这样的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过是痛快一下嘴皮子而已,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如何能不放在心上,她被当作了枪使,使人身陷囹圄之苦,又怎么说呢?于胜军有一点说地对,林韦辰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待她更好,可是她却存了异心,只一心想要谋划于他,此心倒是永远难安了。

靳启华只做不知,拉起她的手腕,道:“走吧,我们回家去吧,吴奶奶每天都把你的房间打扫地干干净净的,就等着你回去呢。”

两个人在路上都是默默无语的,他仿佛是有满腔的话语,此时似乎也是不方便言说的。一个红灯,他们被拦在了孤寂的马路边,车里空调开地很足,她却有些喘不过气感觉,微微滑下一点车窗,立刻又冷风扑了进来,两个人的神经都是一凛,他在黑暗之中突然轻轻地唤道:“连楚嘉…”她将头倚在车窗上,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他接着道:“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凄凉地一笑,道:“可是你我都很清楚…一切都回不到当初了…”他大概清楚那话里的意思,不由得也是黯然。

半晌,绿灯亮了,他们又重新上路。她突然道:“我今天在医院里看见遇见了你的同事,叫周蔷的一个女孩子,她正在那里照顾简明晖,我看简明晖似乎伤地也不清…她说你会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打了一下把,拐入了另一条街道,才道:“简明晖参加了省厅一个案子的侦破工作,这次回来就是追查那案子的漏网之鱼…他是和队里的徐铁昆单线联络的,所以我才让你不要多管,他们跟的是项振灏那条线…”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简单说了两句,他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道:“我要去趟玉门派出所,有人在405国道上发现了黎涵予…噢,就是和简明晖还有项振灏有点关联的女人…想不到却遭遇了意外…其实也是在所难免的,和这种人纠缠在一起的,总是没有保障的…”

话嘎然而止了,大概是想到同样的因由,而她却想起于胜军在离去前突然回转身来阴森森的一笑,似乎包含了无穷的意思,禁不住一凛,仍旧看着窗外的景色,仿佛并不在意似的。

他当然不能再说什么了,将车子调了一个弯,才道:“总该有这么一些人,在平凡的岗位上做着或许并不平凡的事情,他们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与安宁,不过是为了换取另一些人的幸福与安宁,而那一些人本来不不相干的,可能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牺牲在了自己的幸福与安宁…还有爱情,终生的爱情,甚至是生命…”

可惜一生这样短暂,青春这样短暂,却永远都不能再来一趟,只能失去了那些本来无需失去的东西,或许,还会遗憾终生。

玉门派出所的大院里静悄悄的,他跳下车去,道:“你等我一会儿,应当不会太久的。”她只等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下了车也进了派出所里,其实还是对下午擦肩而过的女子抱着一点好奇之心。问了一个值班的民警,替她指示了方向,她便向走廊尽头走了过去。

仿佛听到有轻微的啜泣声,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寻着那声音来到了门外,只见那女子伏在桌子上放声哭泣着,肩膀一抽一动地,十分地激烈。一个正在做笔录的年轻警察挂着不屑的表情,皱起了眉头。只是旁边一个年长的警察,历经沧桑的脸上带着些许无奈与同情,沉默了半晌,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要再问了,让她平静一下吧。”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方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清秀的面容上全是泪痕,那个年轻的小警察不耐烦地例行了正常的询问程序,那女子对于所有关键性的提问,都回答什么也记不清了。她很清楚地看见老警察越来越失望的神情,但她也发现,尽管那失望已经惊扰了那女子,却也改变不了早已坚定的心意。

有人来了,她慢慢地退身到拐弯的楼梯处,原来是靳启华,站在门口,叫道:“徐老…”那个大警察大约就是徐铁昆,走出房来,低声道:“靳队,情况不是很理想,但估计应当是项振灏…但她什么也不肯说,大概还念着与项振灏的一段感情,不愿意出卖他…”靳启华也皱起眉头,出了一会儿神,方道:“李名山这条线索也许和我们侦破的于胜军的案子有关,也可能仅仅是检察院需要的行贿受贿案子的突破口,总之我们都不可以松懈,徐老您得看紧点…”徐铁昆低声道:“算了,还是让她冷静冷静吧。”

靳启华走开了,向相反的方向进了另一间办公室,她从楼梯的拐角处悄悄地走了出来,悄悄地走出了派出所小楼,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站住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那女子也走出了办公楼,停顿了片刻,将手抄向口袋里,似乎摸出一个小盒子,“啪哒”一声,翻启了盒盖,漆漆的夜色之中,突然间光华闪烁,由她站的位置正好看见那是一颗鹅卵型宝石,仿佛人的一滴眼泪,就如同林韦辰送给她的,一模一样。她看见那女子再度泪水滂沱,不知怎的,自己的脸颊上也是湿汲汲,竟然哗哗地好象下起雨来。

何其相似!她不知道为什么几次三番见到这个女子都是牢心挂怀的,却原来冥冥之中有这样的牵引。

开同样的花,是否结同样的果?两个原本陌生而不相干的女子,曾经在高高低低的人生曲线上有了几次相逢,但是她们至此却向着不同的人生轨迹,背道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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