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1 / 1)
时光是漫长而平静的,因为不再有心急如焚的希望,便不再有伤心欲绝的失落,董湘滢渐渐地学会了借助工作的压力来使自己度过离婚后最难捱的辛苦。按照从前的计划,她根本就没设想过工作会怎么样的,可是她进了这城里规模最大的律师所实习,带领她的指导老师也是知名度相当高的律师,所以她有幸参与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案件,想不到与人解决纷争排忧解难,竟然成了她的生活重心。好象是顺理成章的,她在研究生毕业以后,没有继续攻读博士学位,而是留在了那家律师事务所,成了一名专业人士,律师。
石生好象也变地很忙,去了云南拍摄一部电影,好象还是很不错的制作班底,据说导演就是看中了他那张迷死人不要命的纯真,将那张脸放置在原始森林的苍茫绿意里,仿佛就是为了营造一种在这个繁华世界里再也找寻不到的单纯与自然。
他不能说话,可是经纪公司专门给他配备了所有一个明星应当配备的一切,因为他现在已经小有名气了,据说连广告的档期都已经排到明年,许多人在提到他时,都无不惋惜的说:“哎,真是可惜了,那么样一个人,竟然是不会说话的。”可是也有人说:“上帝都是非常公平的,这么完美的一个大帅哥,如果再没有一点缺陷,还叫别人怎么活?十全九美嘛!”
她的工作越来越忙,对娱乐新闻也不甚至感冒,只偶尔在茶水间里听其他的女同事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有关于他的只字片语,她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好象闻着咖啡的醇香,嘴边却挂着不由自主的微笑,直到有同事拍上她的肩,“小董,没事傻笑什么呢?”她当然无法解释,解释给那些人知道,是她把他从遥远的大山里给挖掘出来的,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也许永远只是那个背着竹筐在山林飞行跳跃的青年,世事还是奇妙。
他不能说话,可是他却很快学会了现代化的通讯交流手段,用手机或者上MSN穿简讯给她,似乎也已经很熟练了。可是她却只是做最简单的回复,仿佛在回避什么,因为傅景诚在离婚的时候,冷言冷语地讥讽过她的话,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夏天里最繁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已经是秋天了,烦人的知了还躲在那浓浓的绿荫后面无休无止地叫嚣着。现在她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住了,母亲当然很不愿意,本来就心疼她离了婚一个人惨兮兮的,再加上刚刚参加工作又忙地团团转,整个人已经瘦地不象样了,便想把她留在身边好好地照顾。可是她却不能再继续留在家里了,至少这一段时间不行,因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意外,有些她永远都不想面对的事情突然来袭,她必须一个静一静,她不想在心疼自己的父母面前露了馅,她想要独自一个人来面对。
她只得转而去做父亲的工作,父亲还算开明,没几个回合就点头同意了,不过还是亲自替她选了一套位于高档社区里的小公寓,安保是首先要考虑的,至于舒适倒退而求其次了。她当然知道父母的苦心,至于律师所那里,父亲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同事们并不知道她是城中巨富家的千金,也不知道她曾经被人掳劫的旧闻,更不知道她曾是傅氏的女主人,因为她和傅景诚几乎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大家只当她是个刚出校门的年轻女孩子,一个长地漂亮待人又亲切和蔼讨人喜欢的小女孩。本来嘛,在这快节奏的黄金写字楼里,大家关心的只是金钱与效益,至于绯闻与八卦,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并不能持续太久的。
倒是有热心人打算替她介绍男朋友,仿佛条件还都是不错的,她都给婉言谢绝了,久而久之,人家都对她另眼相看了,纷纷议论:“原来不声不响的小董,还是很心高气傲的。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倒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她也只是笑笑,不置可否。谁也不知道仍然保持着少女身材和清秀面孔的她,已经是伤痕累累,如何再敢妄谈□□?更何况,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一切好象是风平浪静了,可是她知道,什么都没有改变,她不过是在一天天地熬着,熬到哪天就算哪天。
有一趟出远差的任务,是去很偏远的一个县城监狱里会见一个被关押的犯人,因为条件有些艰苦,谁都不愿意去,于是她便自告奋勇地做了主办刘律师的助手。会见的过程是有些压抑的,那个已经被囚禁了七年的犯人,阴沉着脸,根本不愿意再去回忆八年前的那一桩灭门惨案,也不愿意配合他们讲出相关的一些在那个时候被忽略到的一些细节,也许是根本没把两个女律师放在眼里?因为她们的委托人也是那个案子的主犯之一,在这七年来从来没有停止过申诉…七年的时光,死缓被改成无期,无期又被改成十五年,也该熬地差不多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只怕真的是有些被冤枉的意思,可是七年了,有很多东西都被湮灭了,就算是有天大的冤枉,又能怎么样?
出了监狱的大门,天空有些微蒙的雪青,刘律师看她的样子有些沉重,便笑着安慰她:“小董,这样的案子都是三分靠人力七分靠天定…你也不用太着急上火了…噢,咱们是明天下午的飞机…还有一段时间,听说这里遨云山的枫叶很美的,不如咱们去看一看吧?我正好也可以顺便去看看多年的老同学…”
现在的她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已经再也没有千金大小姐的劲了,凡事都是“好好好…”绝对的软柿子,可以随便搓揉,也不会对上司提出的要求表达反对意见,更何况刘律师虽然已经三十几岁了,是个很爽快的女人,平常对她也很关心,还给她介绍过男朋友呢。
两个人便搭车去了遨云山的度假村,没想到那度假村竟然被什么公司给全包了。刘律师大呼上当,因为据说只有这度假村是上星级的,其他住宿的地方,条件均不甚乐观,况且天也快黑了,再回市区也不划算。正在犹豫的时候,好象有一大帮人呼啦啦地从电梯间那里走出来,其中有一个人高声叫着:“董湘滢…”她在筋疲力尽的时候看了过去,原来是电影公司的菊姐,当真是遇见救星一般,急忙把当下的窘境说了一番。
菊姐“哈哈”大笑起来,“还真是巧,我们来拍几场戏景,所以就把这里临时包下来了…没问题,我来给你们解决住宿问题…”
果然还是有空房间的,酒店立即为她们办理了入住手续。刘律师小声在她耳边嘀咕着:“你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还认识电影公司的人。”她只地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想到菊姐却非常热情地请她们一起去吃晚饭。可是刘律师的同学那边来了电话,据说已经备下了接风宴,还派了专车来接,刘律师看她和菊姐异常热乎地聊着天,便简单客气了几句,一个人去赴约了。
有其他的人在呼喊着菊姐,似乎已经等地有些不耐烦了。菊姐风风火火地要离开,却又象想起来似的,罗里罗唆了一番:“石生就住在后面绿竹苑的D座,这些日子拍戏拍地有些累,好象正在闹情绪,连晚饭都不想去吃了。这会儿他要是知道你来了,大概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你把行李放到房间去后,就去找他一起吃饭吧…我在餐厅等你们…”说完才被人生拉硬拽地带走了。
她在房间里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之后,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一个人吃饭确实有些挺无聊的,不如真的去给石生来一个突然袭击,这样想着立刻付诸了行动。到大堂里找了一个服务员简单问了一下路线,原来那绿竹苑是这度假村的豪华套间,想不到石生的待遇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狭长的石子小路中亮着几盏路灯,闪动着幽幽的光芒。她怀着一腔恶作剧的心理,已经想好了要吓他一吓的招势,心中得意,不由得就轻轻吹起了口哨。幸好没有人看见,这样的“潇洒”,一点都不象她的平时作风,这样出格的举动还是跟董湘凝学地呢!每次想起董湘凝,她总是会有一种内疚的歉意,到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了,那种无法抑制的愧疚之意似乎更加厉害了,因为她害了她,并没有美梦成真,反而落地了更惨痛的下场。
幸而绿竹苑很快就到了,D座隐藏在一排竹林的后面,透过稀疏萧瑟的竹林,遥遥地看见朱褐色的天鹅绒窗帘在涩涩抖动着,好象有什么人躲在那里。她轻轻地笑出声来,紧走了几步,跃上台阶按响了门铃,故意捏着鼻子高声道:“Room Service,客房服务…”
好一会儿,才有人极不情愿地打开了房门,她已经做了好了那一个鬼脸的准备,不想突然闪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用极度厌恶的表情上下打量着皮笑肉不笑的她,“你谁呀?我们压根就没叫什么客房服务,你有没有搞错!”说完后,又带着几许狐疑的神色望着她,“你不会是狗仔队吧?”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就算是大家都变地莫名其妙起来,至少石生应当是纯真如一的,可是这寒风凛冽里穿着“单薄”的女孩子又说明了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多余,便很客气地倒退了一步,“对不起,我找错了…我真的不是狗仔队,你别害怕…”
突然有人迅速地冲了出来,引地那女孩子尖叫了一声…她几乎也有些诧异的,因为该有大半年没见了,他基本上都在外地拍戏,她已经不是很认识面前这个衣着打扮时髦的青年了,要不是他向她展露了一个纯朴的笑容,她真的以为这个人是哪一个新生代的明星了。可是他在笑逐颜开之后立即伸开了双臂,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她本来是想吓人一吓的,不想自己却给吓着了,可是他却是一派自然地环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后立即把她放了下来,目不转睛地凝视了她,倒看地她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可是他却只是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又笑了起来。
那个女孩子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仿佛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怒冲冲地跑下台阶去了。她摇了摇他的胳膊,故意道:“你朋友好象生气了,你还不去追?”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微微发窘,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握住了,将她拉进了屋里,然而就在房门带上的那一瞬间,蓦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呼吸里带着好闻的薄荷香味,他的嘴唇非常的柔软,他的碰触细腻而缠绵,似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在她混乱而仓促的阻挡着,耐心地攻克她封闭的堡垒,竟然想要伸进她的牙齿里…她方才清醒了过来,用力地推开了他,气息有些急促地仰望着覆盖在头上的高大阴影,迷蒙的眼神,充溢着狂暴而陌生的情感,正在冲击着她脆弱的理智。他仿佛不肯罢休似的,她分明地感受到了来自于肩上的压力,他再度靠了上来,低下了头,露着一点胡茬的下颌轻擦着她的脸,有一种粗砺的磨砂的感觉,她的心微微一颤,紧跟着全身也颤栗了起来,也好象给了他进一步的暗示,再度吻了上来。
“梁石生,你这是怎么了?”
她在意乱情迷到几乎失控的边缘,用力地推开了他,“石生,你不要胡闹了!”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目中汹涌澎湃的情感渐渐地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委屈还是什么的,让她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竟有些疼痛的感觉。他缓缓地比划着,在字字句句地质问着她,亦仿佛是在恳求着她:“你和那个人分开了…分开已经有半年了…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你不喜欢我吗?难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刚刚那个女孩子…是剧组里的同事…我和她根本没什么的…”
她略微地沉了沉心,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淡淡一笑,“石生,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很喜欢你,从来没有改变过…可是…这种喜欢,就如同我喜欢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美好事物一般的喜欢…石生,你明白吗?”
他大约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许根本就不知道那背后的深刻含义,因为他始终不曾真切地了解她这个人,只是被她的表面所迷惑了,他要是知道她所背负的一切知道她曾经的“歹毒心肠”,他一定不会象现在这样对她恋恋不舍,究到底,他是爱慕着自己想象里设计的那个她,或者说是抛弃了红尘俗务停留在大山里的她,而不是现在这个戴着面具生存于繁华闹市里的木偶人。
她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他的也不例外,正好驱散了压抑而尴尬的气氛,他笑了一笑,去沙发那里拿上了一件外衣,笑了一笑,简单做了一个手势,“我们去吃饭吧。”
他们并没有去找菊姐汇合,而是去了度假村的西餐厅,侍应似乎对他很熟悉了,将他们引至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里,又递过餐牌来。想不到,他竟然在询问过她的意见之后,很熟练地点了餐,甚至还开了一瓶红酒。她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既绅士又体贴,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恍惚是有些意外而忐忑的,因为她还不能完全适应,适应他已经很快地融入了这个繁华的世界,而且越来越得心应手。
餐厅里很安静,客人并不多,高高的沙发椅背遮挡了一切,两个人躲在那静静地一隅,左顾而言他地聊着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她说她在工作中遇到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案件,他比划着他在娱乐圈打拼的琐碎新闻,彼此都微笑着,静静地聆听,大块朵颐着,一杯杯地喝着,一切仿佛是那么自然,那么平静,并没有哪里不对。
他又为她倒了一杯红酒,她看也不看,又是一饮而尽。他默默地看着她的豪爽,突然单手按住了她的手臂,无限悲凄地凝视着她,“半年前的时候,我该陪在你身边,陪你度过难关的…可是我又怕自己给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才没敢再去打搅你,我只是在拼命地努力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出人头地,可以配地上你,不至于使你太过丢脸…”
她醉眼迷朦地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橘红色的灯光倒映在瓶底的螺旋纹路上,如海般深邃的目光近在咫尺,仿佛隐藏了什么,在微微地透着一点亮,尽管她已经喝了不少了,可是借着那点亮光芒,她却隐约察觉了什么,本来是应当装一装糊涂的,可是竟然没有忍住:“石生,是我的父母…不,是我爸爸…他找你麻烦了吗?”
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她“啪”地一下将酒杯掼到桌子上,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梁石生,你倒底说不说嘛!”
他吓了一跳,却顺着她的手劲绕到她这边的沙发来,“你别急…不是你爸爸妈妈…是那天在日本料理店外…和你说话的那个女人…你别急嘛!她好心好意地来跟我摆事实讲道理…虽然我当时有点伤心难过,可是我仔细想想,也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她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突然冷冷地一笑,恍惚想起那个夜晚发生的荒谬事情,那个女人突然在自己面前的放声痛苦,完全失去控制地抓住她的衣袖声声检讨苦苦哀求着,不过是解释二十四年前发生在医院的遗弃事件,是多么万不得已,是多么悔不当初,因为遇人不淑未婚生子,在那个年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似乎也是没有不可以原谅的。她还没有那么近距离地看一个人近乎疯狂的表演,也许是压抑地太久了,终于借着一个引子爆发了出来,至于那个引子是什么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那天夜晚她好不容易“逃”出了那个女人哭天抢地的嚎啕,几乎是灰溜溜地跑到了大街上,然后就飞快地奔跑起来,好象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紧紧地追赶着。她拼命地跑着,跑到筋疲力尽满身大汗,虚脱地坐在马路牙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望着一望无际的黑夜,几乎以为自己是遇见鬼了。可是不是的,那个女人真的跟她说过,可也真是厚颜无耻,跟她的母亲同名不同姓,凭什么就敢说是她的亲生母亲?
尽管那个女人从此好象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也没有骚扰过她,可是她也不能不能消极大意,始终战战兢兢地保持着高度警惕,却只能将满腔的愤怒、委屈和怨恨生生地按奈着,不可说也说不得,她不能说给任何人听,只能自己憋闷着,但愿成不了精神病。
可是他却不知道,她的沉默加重了他的忧虑,他本来想要将她拥进怀里的,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站起身来,不想她一把拽住了他,“石生,和那个没关系…和配不配得上…没关系…”他顿了一顿,才轻轻地举手示意:“半年了,我以为你已经痊愈了,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
半年了,他不仅学会了世故,而且也聪明了许多,就是连她自己都不敢去揭开的疮疤,他却这么毫不留情地刺破了那一层薄薄的疖,拨开来一看,还是鲜血淋漓。
整整一瓶红酒被她灌下肚,她却越喝越清醒。这半年来,也只有与他在一起的这一刻,她才又变成了原来的那个董湘滢。胸口痛地几乎要裂开了,她好想好好地大哭一场,可是却半滴泪也没有。
他们乘了同一班飞机回去,却坐在不同的座位上,他坐的是头等舱,而她却在经济舱里听着刘律师无限感慨地话着当年的一段朦胧□□。大约是因为一场同学聚会,引发了刘律师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失落与伤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末了还以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劝导她:“小董,你还年轻,可要瞪大了眼睛仔细挑选,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因为一旦错过了,便是后悔终生呀…”
她正在焦躁与伤痛的火海里煎熬着,怎么能承受这样的劝戒?后悔终生,这是最可怕的谶语,她一想起来,就胆战心惊,可是也没有办法,这世上和她一样的伤心人还有许许多多,她不能阻挡别人的凄凄惨惨凄凄。
幸而只有一个小时的航程,下飞机的时候也是头等舱先下,她落在了后面,可是等她出闸口的时候,却发现候机室大厅里被堵地水泄不通。而且那些人在一个声音地带领下,有组织有纪律地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石生…石生…”好象是百米冲刺前的呐喊助威。
她当然是有些诧异的,想不到这个家伙如今已经这么红了,竟然迷惑了这么多的“无知”少女,怪不得被电影公司当宝似的供养着。她随着刘律师从另一旁的通道走了出去,却还是忍不住望了过去,他戴着墨镜很有星相地满足着那些女孩子们影签名的要求,好象无意间也向她这边望了过来,又好象是她的错觉,因为她走地很快,那些疯狂的粉丝越聚越多,电影公司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出面干涉了,闹哄哄地乱成了一团。
她在回程的高速路上稍微眯了一会儿,恍惚听着刘律师用很爽快的语调讲着电话,仿佛也是她正在参与的一个案子出了什么问题。她想要积聚精神好好听一听,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实在懒得动弹,就是思想也希望就此关闭停止了才好。
不想,手机“嘀嘀”响了三声,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懒洋洋地滑开了盖,原来是百忙之中的石生传了简讯给她:“董湘滢,不管怎样,我只想和你长相厮守。”她不禁有些发蒙,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那几个字,脸上湿汲汲地挂上了一层凉雾。
刘律师的电话终于讲完了,无意之中看了她一眼,“小董,你怎么哭了?”
她有些惊慌失措,急忙胡乱擦了擦脸颊,傻傻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