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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坐吧,南宫先生。”婉纱似是漫不经心地回答。
后面的事情,小翠再听不清了。
婉纱结束了与那陌生男子的会谈,回家的路上面色无异,因有司机在,小翠也不敢作声,只拿一双眼睛不停看婉纱,婉纱注意到了小翠不安的目光,她拍了拍小翠的肩膀,嘴上只是浓浓的笑意,却笑得小翠越发心凉,全天下还有几个人姓南宫,那双利剑一般的眼……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去了哪儿,这么晚才回来。”一到家,司徒清瓯就凑上来,仔细地看着婉纱的脸,小翠自是心惊肉跳地在一边低头发抖不敢作声,直到听司徒清瓯又接着说:“我叫布行的赵老板拿了新近的时装样子给你看,左等右等你也不回来,刚才把他打发走了,明天再让他过来吧,你在家等着,挑几身喜欢的让他去做,有一阵子没送你礼物了。”小翠这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见司徒清瓯满眼含笑地看着婉纱,她在一边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婉纱洗了澡,用毛巾裹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司徒清瓯正靠在床上看报纸,困得只是不停磕头,见她出来,他才一顿抬起头:“洗好了?”
“恩。”婉纱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看着他:“你困了,就先睡嘛。”
“我今天特意等你呢。”司徒清瓯说罢,嘴角浮现一丝暧昧的笑意,却也不接着说,只拿眼睛色迷迷地勾着婉纱。
“你白日里那么忙,精力还这么好?”婉纱笑了笑,走过去,掀起被子的一角,蹭到他旁边,趴在他胸口上,把他手里的报纸顺手丢到一边:“大半夜也看报纸,一张纸,天天看也看不够。”
“你就能装相,我和你发了誓,要让你年底再怀上一胎的,你说过,不许我骗你的,所以,我今晚要兑现。”司徒清瓯说着,一个翻身把婉纱压在下面,轻轻在她耳畔说:“我最近应酬都没有喝酒,烟也戒了,这次我们要小心些,怀个健康的。”手不安分地挠着婉纱的痒痒。
婉纱被他痒得难受,一面笑着一面含糊地说:“说你不安好心,我倒是信,说你没有骗过我,我是不敢信的,司徒大少。”
“是,是,我是个骗子,我只想把你的心骗过来,攥在手心里,一辈子都不撒手。”司徒清瓯迷乱地呢喃着:“婉纱,婉纱……我真想你啊婉纱……我离了你不行啊婉纱……”
……
过了几天,京都发来电报,蒙达人要求划分西南边疆十八个郡县作为停战的代价,大总统南宫梵云邀请司徒清瓯进京议事,司徒清瓯收到消息,和公孙先机彻夜密谈,准备三日后赴京。
临行的前一夜,他很晚才回家,婉纱见他累得又不成形,便支开佣人们,亲自帮他更衣放水洗澡,夜间躺在床上,他紧紧地抱着婉纱,他那样用力,婉纱只觉得快要窒息,在他怀中小声说:“去了又不是不回来,弄这不吉利的光景做什么。”
“婉纱,如果我真的不回来,你会想我么?”黑洞洞的屋子里,婉纱看着那双让她此生为之纠缠不休的眼睛,凌厉的,似是要刺进她的心口,刺穿她的五脏六腑,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早已洞穿了一切一般犀利,即便是一片漆黑,她也不敢对视过去。
“怎么会,你怎么会回不来,你会回来的,我等你,我们还得赶着年底要个孩子呢。”婉纱把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匍匐有声的心跳,他是这样鲜活强健的男子啊,他的心跳,从来都是如此的生动,噗通噗通,生动到她心里,生动到她全部的生命里,渗透到她每一寸经络,深入发肤指缝。她爱他啊,她爱他爱得快要疯了,只是如今,这爱,却越发成了她的枷锁,她突然想挽留他,清瓯,不要去,不要去京都,不要去,那是一条死路,可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喊着,却不能出口,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清瓯,原谅我,原谅我,我也想与你相伴到白头,我也想到我们老了的时候,到乡下买一块田,你种地,我浇园。那是你唯一许给我的梦啊,我如何不想,心心艾艾,凄凄切切,昭昭盼盼。可如今这梦,和杀父之仇比起来,孰轻孰重,你让我如何掂量,我没法子啊,原谅我,如果有来生,我们投胎成一对平凡的男女,粗茶淡饭,只求一世缠绵,好不好,好不好。
别了,司-徒-清-瓯。
婉纱紧紧地箍着司徒清瓯的身子,一声声地唤着他的名字,只剩下这一个晚上,这一世所有的牵绊与纠葛,唯有这一夜的缠绵,如果我还有余生,愿远走他乡,去教堂从了主,为你的灵魂日夜祈祷……
十一月四日,司徒清瓯一上火车,婉纱便驱车去了山岚,到了山岚,周松陵已在府中恭候多时,苏绫罗前些日子已经被司徒清瓯着人安排接回了墨安,现在又加入了新的剧组拍戏,婉纱此次来山岚,却不是为了会知己姐妹。
“司徒少夫人,我可等了你多时了。”周松陵哈哈大笑迎了过来:“少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此番动作,若能成功,实在是一代女中豪杰啊。”
“叫我罗婉纱就好了。”婉纱面无表情,冷冷地走在前面:“你的人马,安排妥当了么?”
“那是自然,沿途铁路都已经布控好了,你大哥已经到前方亲自督军去了。后路全部切断。司徒清瓯到了京都,就别想再回来了。大总统那头已经在京都布下天罗地网,那欧阳子傅也联系了京都对外的大使馆,讲明这是我们的家事,国外势力不会插手。只等罗小姐一声令下了,呵呵。”
周松陵也收起了笑意:“想不到罗小姐跟随着司徒清瓯,察言观色,心思缜密,目的却不是做个富家少奶那么简单啊,我周松陵行走江湖三十多年,这次却被你一个女子唬了过去。”
“个人自有个人的难处,我只取了他的性命,为我爸爸报仇就够了。接下来,这天下到底是要归谁,我自不会插手,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婉纱走到了周松陵府内的前厅,寻了张角落的椅子坐下,淡淡地看着窗外,一片惨淡萧杀的冬日景象:“周军统不也觊觎这一天很久了么,就算我不找你,你也迟早会自己去做的,何不顺水推舟,各尽所用呢。”
“那是,没有男人是不想当皇帝的。”周松陵也不掩饰,单看着婉纱的脸,上午的阳光照在她皎洁如皓月般清丽的颜面上,脸颊上映出一层浅细如胎儿一样的绒光,静如处子般的恬静灵动,他一时有些痴了:“罗小姐生得美艳过人,难怪司徒清瓯会不顾及着和你家的恩怨而迷上你,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以色侍君,焉能长久,周军统说笑了,婉纱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却是蛇蝎一般的妇人之心,配不起周军统的美言。呵呵。”婉纱回过头,看着周松陵,她那洞穿一切的眼睛,直穿进对方的心里,周松陵不敢再打她的主意,一个被仇恨膨胀的人,她能爆发出的能量足可以摧枯拉朽。
婉纱低下了头,周松陵不是司徒清瓯,他爱好美色,他想要天下,但他却没有儿女情长。司徒清瓯啊,你竟是这世间少有的男子,可你骗了我,我现也负了你,此生,我们就此两清吧,清瓯,你现在在哪儿?她的目光在屋子里凌乱地寻找着,清瓯,你在哪儿?
眼泪盈了出来,她也不去擦,只滴落在裙摆上,让周松陵立在一旁冷冷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