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六十三节 第一回合（1 / 1）
马干平原的天空中集聚了大量的厚云，似乎暗暗的涌动着，充斥着不安和风雨欲来的焦躁。战鼓雷雷，黯然的天空下，密密麻麻的两军战线一点点压缩，终定格巍然不动。
这是第一回合的试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百年守城，第一关城墙上此时人头攒动，似乎处于无序而极度混乱的状态，好似此时才发现有大军逼近，虽短时间内涌出了大量人马，秩序却显得更加混乱，勉强维持着队型，连第一道防御的弓箭手都错乱的排列着。以至于让相隔不近的我，都好似听到了一连串慌乱的吼叫声，嗅到了惶恐不安的气息。
东边开阔地的低矮山丘，是第一关外两里地内唯一的小高地。其上简单的一桌一椅，看不出什么玄机。唯有熟悉的人看到左令、尤四郎、麻书等近卫兵悉数都在，且神情戒备，对所有企图靠近的人，都洒出敌意，便能看出这不大高地的重要性。
“将军，整队集结完毕！”这时，苏副官快步走来，今日他也穿上了银色的铠甲，护胸处的圆盘因使用频繁被磨得锃亮，人显得英气十足。
眯着眼张望着远处第一关上的人影，我心中不由暗笑，那铁将军可真是个敬业的人物啊，如此入戏，那么作为对手的我是不是也该表现的专业一点？
好吧。猛然回身，眼中映出各色战旗招展，一排排整齐的队伍如同猛虎般屹立——是时候了！
与吴庸对视一眼，我舒缓的呼出口气，抬起右手，手刀斩下，沉声喝道：“鸣号！”
口令迅速的传递下去。呜——！！呜——！呜——！！快节奏的号声划破天际急促响起。这是历史的一刻，呜呜的战号拉响了四国改写的序幕。
“南冲听令！一队、二队、五队为预备役。蓝白旗左三！红黄旗上四！骑兵两分，东西两侧机动。”轻轻敲着椅扶手，我快速下着口令。一侧站立在高处的旗手南冲听到后，立刻开始挥舞着手中的令旗。战场上的队型马上发生了变化。
“杀！”
“杀！！”
“杀！！！”
万人齐喊，轰隆隆的震得人血脉沸腾！我军行进的速度很慢，整齐的脚步声以及怒号的喊杀声如同打节拍般，方队便一顿顿的向城池缓慢但坚定的移动。
步兵步步为营，沉重的盔甲，坚定的步伐，横起的战戟，钢铁般涌动在第一线，暗伏在第二线的弓弩手已然双手低垂拉稳了弩弓，只等战线拉近，一鼓作气怒射而出。
“一定有陷阱，不过，会在那里呢？三百米处？不可能，太近了。五百米倒是个理想的界限。”吴庸迎风站立，轻声说道。
“一会儿就知晓了。”
吴庸看了我一眼，却眉头一挑走向空无嘤的亲兵，低声询问着空王爷的去向，但是，似乎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那亲兵低伏身子片刻，便小跑寻人去了。战争已经打响，作为将军却缺失指挥部，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真亦假，假亦真，不过，这么玩，不够刺激。传令！”望着战场，我起身道：“攻城车，腹中展开三辆，准备投石探路。”
“是！”南冲朗声应道，手中的令旗挥舞的毫不含糊。他站立在小高处，向战场上的众人传达号令，手中的彩旗便是暗语，这是我制定的一种指挥方式，直观且没有延误，在日后看来，这个方法虽有其局限性，但的确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以至于，将来很长日子，都沿用了这种指挥方式。
战场中的队型开始拉大，敌对距离逐渐缩短。第一关的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拉满了弓弦，玄武特有的战鼓亦敲了起来，牛皮鼓沉闷的隆隆声，压得人心底发木。
我不由的走神，恍惚昨日还在坚守喀什城，今日就换成我们攻城略地。
“将军？”吴庸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蓝白旗，举前盾！弓弩手，射！”收了思绪，我沉声喝道。差点误了稍纵即逝的战机。
这个距离，已经达到弓弩的攻击范围，但是第一关上的弓箭手却尚不能有效杀伤。
前行中的前排步兵突然半躬身子，方型盾牌竖立身前，千把弓弩霎时展亮，刺耳的松弦声嗖嗖的响起，黑压压的如同扑天而来的蝗虫急速的射向第一关。那一头应声而倒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不设防的弓箭手，顿时，城楼之上乱了阵脚，我这才满意的坐回椅上。一战告捷！这会大涨我方士气。战争，士气的重要性甚至于高过精良的武器装备。
“一线弓弩手回，重装压近。二线弓弩手准备。”我冷冷的注视着远处的城楼。现在，你会怎么办呢？铁老？难道，是让我真的攻城么？
城楼之上，玄武弓箭手迅速得到了补充，且有闪亮的盾牌斜举，但是除了偶尔发出的弓箭，居然没有引起他们疯狂的回击，看来是得到了明确的军令。
可见，我的对手并没有失去理智，他清楚的知道，此时若大规模的反击，除了壮观，只是徒浪费弓箭而已——即使有能达到我方的箭矢，也是强弩之末，没了杀伤力。从受到攻击队型被打乱，第一线死伤众多，到迅速补充人马采取了严格的防守式，这么突然的打击，也能快速的转换角色，遇乱不慌，不难看出铁郎的治兵严谨有方。
遥望城墙，我微微蹙眉，看似慌乱的攒动，实际依然是固若金汤，若是计谋不成，只怕这第一关果然将成为阻碍北上的一块顽石。玄武的鹰队就在昨夜又发来了加急催进书……
第一关耗时二十年才逐步完工，可见其内部设施完备，唯一的缺点便是没有护城河，但是五米深的宽大沟渠足以挡住这几万人马，况且深沟内还安装了无数尖刀暗器。若是当真让我硬攻，多久能拿下呢？
“将军！”吴庸低沉的喝道。
战场中发生了变化！
我军腹中的三辆投石车已经铺展开来，运送石弹的单车也即将到位之际。就在这时，巨石搭磊的第一关左右两侧冲出了人数众多的两队骑兵，重装整齐密集的骑兵仿佛两面钢铁的墙壁，阴森可怕。干裂刺耳的马蹄声如同霹雷滚滚而来，他们就如同两面夹击的旋风，咆哮着挥舞着手中的马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即将冲入战场。
我倒吸一口冷气，若被他们撕开我方的战队，溃败便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没想到铁郎的骑兵如此剽悍！
没有接到命令，虽然步兵们感受到了铺面的杀气，步伐却依然向前。我冲着令旗官急忙打着手势，喝道：“二号方案！蓝白队保护投石车。”
随着南冲的令旗，我方队型瞬时开始变化。原一线的步兵流水般迅速的滑向两侧，本是机动的两队骑兵挥舞着森然的马刀一鼓作气的冲出队型。当最后一名骑兵通过，步兵们又迅速靠拢，队型由方队转化成了矛型，这是为了防备对军突破，也是为了掩护其中的攻城车。
“如此迫不及待，是为了掩护陷阱吗？”吴庸紧皱眉头，自语。
不，这也是真亦假，假亦真的一招棋啊！既可诱敌，带着我们冲入陷阱；另一方面若我方真被撕开了队型，只怕他会立刻涌上所有的预备役，顺着缺口，打乱我方阵脚。那么，败北，便是必然！铁郎，不愧是与我父亲齐名的一代名将。
两方骑兵轰然相遇，马蹄扬起了尘雾，看上去便减少了森然的杀气，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假象。此时相交的双方人马，不是生便是死。
一个合格的冒进将军，此时会如何做呢？敌军只有两队骑兵，此时暂时被我方的骑兵抵御。
“步兵，强攻，重装，压上！”我挥手下令，只要不进入陷阱区，就没有问题，况且目前看来，我方占了上风。
步兵团再次稳步上前，矛型的队型却没有改变，这是为了一旦预计失策，最大可能的减少我方损伤。
“五队预备役，中路上！”
“将军，这……”吴庸听了立刻想阻拦，但是，却在扭头看到我的瞬间，压下了自己的话语。
我紧盯着战场中的变化，突然出声喝道：“空将军呢？！”
古副官立刻跑了过来，低声道：“回将军，已去寻了。”
“将军没个将军样，是你这样的副官失职。”我没有看古副官的脸色，继续说道：“今日战事结束，自己去军法部领责。”
“……是！”古副官略带不甘的退下。
“看出不同了吗？”我遥指战场。
“是……”吴庸微微叹息，道：“这也是必然，毕竟战场才是最好的练兵场，能有目前的局面，也算得空将军平日里练兵很不错了。”
“不。他们胆怯了。”我平静的说道。
吴庸一惊！扭头看向我，复而迅速的看向战场。若当真如我所言，只怕，局面不会等到……
“古副官。”我单手支头，命令道：“督军。”
古副官身子一颤，终没敢抬眼看我。
“没听到吗？”
“……是！”说完，古副官咬牙离去。
吴庸面容紧张的看着离去的背影，低声对我说道：“至少目前看来……”
“等能看出了，就晚了。”
“但是，没有溃逃，就将督军靠近，是不是……”
“有损颜面？”我冷笑着打断了吴庸的儒生气，起身道：“还好能活下来，将是他们今晚的主要思想活动。”
吴庸张着嘴半晌没有言语，片刻后哑然转身看向已经两军交战的修罗场，不由的，他的眉头再次紧皱。
事实证明，督军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若非如此，打败我们的将不是玄武的骑兵，而是我方的士兵。
“第二预备役，左路上。”冷冷的注视着战场，必须切断玄武骑兵的连接点。
就在这时，西南方突然传来了冲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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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粽子，艾叶，香甜甜~
祝大家开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