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一十一节 雪 痕（1 / 1）
圈在笼子里的凰终于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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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雪似乎更大些，雪片纷纷砸到脸上，会觉得有些痛，不过空有颜知道哪只是错觉，雪怎会打痛人呢？只是行走起来，更加费劲了，似乎地面上有了吸力，每移动一步，都要余外的付出一部分气力。睫毛被冰粘连着，印的四周看起来多了些空灵灵的虚光，七彩的，仿佛今后的生活。
空有颜呵着气，真的有些累了。一天前还可以骑马，现在只能靠双脚奔波了。进了山区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时间！现在时间就是一切！必须赶在被发现逃跑前再多赶些路。
“太子，还能坚持住吗？”一个武士回头望了眼落在后面的空有颜，低声问道。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全都在赶路中度过，不要说自幼锦衣玉食的太子，便是他们这些日日修炼武艺的死士都感到了疲累。只是，时间就是生命，休息还是等到了流云再说吧。
空有颜甚至没有抬眼看那武士一眼，略带嘲讽的回道：“怎能坚持不住？十几年什么都隐忍了，连迈向自己的路都坚持不下来？”
接下来除了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就是五个人的喘息声了。四个武士，两个在前，两个在后，保卫着他们的太子。只要翻过这座群山，再渡过条大江，就进入朱雀的南疆地带了，那里还有他们的一群人马做接应，那时才可以略微喘口气。
空有颜麻木的行走着，双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机械的移动着向前。脑中想起来的首先是质子府中的那个丫头，算起来，她还是很俏丽的。可惜，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逃离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死尸。那个小丫头是东方明玥的人，很机灵也很忠心，当然不是对自己，而是对东方明玥。嘿嘿，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是替身时，她的表情应该是很精彩吧？哈哈……
东方明玥，你没有想到吧？我会这样金蝉脱壳？便是派了无数眼线在我身边又能如何？哈哈……
东方明玥！我空有颜对天发誓，今生若得以回到流云，定要将你加诸我身上的耻辱双倍返还！！想到那个人，空有颜双目怒瞪咬牙切齿，双手不禁用力的攥握，青筋暴露。
突然，最前面的武士低声喝道：“有人！”
所有的人全都紧张的屏息而立，后面的两个武士慢慢上前，拉住空有颜俯卧到雪地上。前面的两个武士慢慢的向着声音的来源移动。
片刻之后，两个山野猎人般模样的人渐渐走近。一人手里拿着兔子一人手里拿着野鸡，说说笑笑的全然不知自己现在成了旁人的猎物。两个隐藏的武士对望了一眼，决定动手，他们的行动不允许遗漏一点点的空隙，宁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几乎连叫喊都没有发出，行动就结束了。武士们行动迅速的将他们的尸体肢解，看起来就像被什么野兽撕裂的一般。
空有颜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他们处理好一切之后，起身，继续赶路。这个世界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这一点他早已切身体会。
雪依旧无声的飘落，真好！空有颜抬头仰望了一下灰蒙蒙的天际，好像深不可测又好像近在眼前，只有雪是无尽的，自上而下，不为人的意志而转移。低下头，现在必须节约每一分气力，空有颜自嘲的笑笑，这么些年了，习惯了浪费时间浪费气力，现在看起来真想是一场异常久远的笑话！不过，还好，就要醒了，不，是已经醒了！
身后，是深深浅浅的脚印，不过，雪会掩盖他们，如同世上的丑恶掩盖在喧嚣之下。天也在眷恋我吧，空有颜不禁这样想到。不由的他住足，回身望向梁城方向，那个让他噩梦连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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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遥转，在四百公里之外的官道上，得胜回朝的朱雀三皇子东方明玥得到了质子空逃跑的消息。同时，皇上下令，三皇子带领怀柔大军追赶流云质子，定要在其逃离朱雀前抓回，情况所逼之下，可击杀之！
东方明玥召集将领，传达旨意，而后传令下去，挥师南下。战马之上，东方明玥遥望南方，犀利的目光直指梁城西南方的群山。
博弈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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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城，西泊巷。
栀柚身着湖蓝色的衣裳，温文尔雅的坐在靠窗的椅上。脸上是浓浓的书卷气和一丝疲劳过度的倦怠，看上去面色不是很好，苍白而不见红润。依旧瘦弱的骨架，腰间不赢一握，衣服仿若宽大的不合身，却又产生了别样的情趣，猛地看去似乎带着股子娇柔的气息，再看却又觉得淡淡的波澜不惊，有着饱读诗书后的隽永，好像一杯清茶，散发着迷人的清香，苍白却干净。
屋外雪积了半尺厚，谁也没有想到第一场雪就可以有如此的威力，屋添白瓦，树落白霜，一片白茫茫的景色。
“笑，你说那空有颜能否逃脱？”望着屋外的飘雪，栀柚温和的问道。
我撩了下眼皮，印入那一道蓝色的身影，道：“一定能。”
坐在最里面的黄皮听了扔下拨拉火炉的火钩，转身望着我，道：“怎这么肯定？”
我笑了起来，质子逃离是重罪，若是被抓，是会受尽凌辱而死，并且对流云也不利，那空有颜若非有完全的计策，不会冒险行事。况且，依他的脾气，若真的逃不掉，被带回的也只能是他的尸体而已——那也是逃离的一种吧。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拍翅的声音。黄皮一下窜了起来，冲出去。片刻之后，黄皮带着清新的空气回到屋里，面带笑意。
怜人好奇道：“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么？”
黄皮笑的更加灿烂了。可惜他是尖嘴猴腮的长相，脸颊长了个大黑痣，上面还要死不死的飘着三根毛，此时左摇右摆的晃动着脑袋，又得意的露出曾差不齐的牙齿，更是显得尊荣可观。
逗得怜人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思量了下，问道：“该不是派去流云的人有了消息吧？”
黄皮一愣，而后瞪着大眼望着我，半响摇了摇头，叹息道：“幸亏笑不是我老婆，不然还不吓死我。”说完，夸张的拂了拂胸口。
我好气道：“有屁就放，不然憋死你！”
“小姐……”妙语冷冷的声音拂过耳边。
我立刻扭头冲妙语媚笑了下表示认识到了错误，这时听到身后黄皮传来嘿嘿的笑声，心中不由恼他，转回头来冲着黄皮示威性恶狠狠的握了下拳头，无声道：“不想死，就快说！”
黄皮闷笑着收了嬉皮笑脸，道：“按照先前咱们的意见，鹰队之中分别派出了五支队伍到不同的国家。现在一支已经到达目的地——成功潜入了流云的云城。他们传回的消息中，有提到流云现在的国君空亦沙病危。所以，这可能是促成空有颜急于逃离的缘由。”
我点点头，道：“可能只是缘由之一……”
栀柚这时插话道：“行了，你们两个。我这都累死了，你们还在那里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事。这么闲，可以给我揉揉肩膀发发汗。”
我左右看看，起身，冲着黄皮的屁股就是一脚，不客气道：“谁害得！还不快去！”
黄皮哭丧着脸，揉着屁股极不情愿的走到栀柚身边，边揉边嘟囔道：“那里是我害得？要说就是那东方明玥和蝗虫害得！”
我笑道：“嘟囔什么！”而后转身对妙语和怜人道：“去看看？”
妙语皱着眉摇摇头。
知道她害怕流血之类的情况，无奈的笑笑，怜人随我向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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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压南方暴民的时候，鹰队也派出了一支小分队人马悄悄跟随怀柔大军同去。战斗结束，他们立刻先行赶回梁城。但这时回来的人中已经比去时多了十六个人，并且全都是些受了大大小小伤的瘦弱孩童，最大的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最小的只有五岁。
为何？此次南方先是大旱、蝗虫灾害，而后的饥荒，再加上怀柔军的血腥镇压，造就了无数的孤儿寡母。鹰队本不是救援队，也没有带回孤儿的慈善习惯，但是此次的分队长回来后，一脸悲切的说，实在是太残忍了，满目疮痍，似乎那里到处飘荡着血腥味儿，最后再三恳求黄皮能够留下这些孩子。分队长说，孩子是一个个救起的，有的是在村里快饿死了，有的是死了父母不知该怎么活下去，大多数是参加了暴动，想抢口饭吃，结果差点因此丢了性命。他本就是乞儿，知道其中的苦楚，所以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将遇见的有求生欲望的孩子带了回来。
总之，一大早，黄皮把我叫了出来，美其名曰喝茶。我就知道，没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果然，一进屋子，就看见黄皮一脸苦闷的望着我，身后是一群黑白分明大大小小的眼眸，和一双双脏兮兮的光脚板。他倒好，干脆将事情推给了我做决定。
养这么十六个人原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他们也有双手可以劳动，问题在于现在时局紧迫，一下子梁城进来了这么些小家伙，不被人注意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撒手不管了，那不合我的性子。
思量了下，决定将人先安置在西泊巷，那里是我在梁城的一处地产，曾因为得罪了李侍郎的儿子李积，让矽尤等从如府搬到那里住过些日子。此时屋子空闲着，但是居家的物什都有，只差些被褥之类的，很快就能置办齐全。
领着众人到了西泊巷，我才细细的看了看那十六个小家伙，瘦弱的身板，苍白的面容，憔悴的神情，主要的是真个个带伤，最重的一个胸口带伤，血水直往外渗，似乎还在发烧，神智都不清醒了。想了想，让人回将军府请栀柚来为他们疗伤。栀柚来了之后，没多说话，掳起袖子忙活了一早上，戎双与怜人也一道帮忙，直到刚才算是结束。
戎双到现在还在里屋照料那些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