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 二节 夜 谈(1 / 1)
将军府厨房后的小院里。秋日里的阳光灿烂而不炙热,暖暖的让人懒洋洋。
坐在石头砌起的台阶上,我望着身旁也是一副慵懒模样的东方明玥,呡了呡唇道:“下午可否让人再送些食材来?”
东方明玥好奇的看我一眼,忽而又用警告的眼神瞥了我一眼,道:“你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心中汗一个,呵呵,好个三皇子,真是偶肚肚里的蛔虫哦。不过,可不能露出这个定义,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干咳两声,掩饰道:“难道想吃口好的,都要征得朝廷的同意?”
东方明玥明显不是很信任我,犹豫了片刻才算应了声。
小气鬼,答应的这么不痛快。心里不客气的批评道。
“韩如笑。”东方明玥眯着眼邪邪的魅笑道:“心里骂人可不是好习惯。不过,我不爱听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切——撅撅嘴,我将头撇到一边,凉凉的说:“三皇子大驾光临,到底有何贵干?”
“送吃的。”
肯定句。我猛的回过头来,嘿嘿的笑着,“您还真是有闲啊,这么得空,怎么不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仪容?瞧瞧那满脸的胡子。啧、啧、啧。”
东方明玥摸摸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经的问道:“难道这样不是更有男人味儿?”突然将他的头凑了过来,嗅了嗅才说道:“你不是喜欢有胡子吗?”
望着骤然放大的脸,熟悉的气息窜入鼻腔,我尴尬的别过脸,伸手推开让我感觉空气不够的魁梧身子,道:“大叔,注意你的行为。”
“大叔?”明显这个词语刺激了他,眯着眼危险的看着我,半晌不动,忽而缩回身子,靠在后面的柱子上呵呵的笑了。
笑的我一头雾水。
“喂!”我喝了声。
东方明玥摸摸鼻子,止了笑,道:“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怎么这么怕我?”
靠!我什么时候怕你了,真是个臭屁小子,拽什么啊。
“呵呵,瞧你的眼睛,本来就大,再这么瞪下去,不怕合不上了。”
真是败给他了,按了按太阳穴,幽幽的说道:“这位爷要是没什么事,容小的先行告退。”说完作势就要起身。未曾想一条臂膀将我一把拉入了结实的胸怀,这下子,连我自己都能感到脸上的温度了,抬手毫不留情的出击挣脱了束缚,有些恼怒,然而火还没发出来,就被他后面的话浇灭了。
“玄武攻我北关,边关告急。”东方明玥正经道:“淑媛妃适时提出请韩将军出战,朝中大臣也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你呢?”问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东方明玥好笑的看着我,道:“你希望我站在那一边?”
站在自己的一边,心中说道。
三皇子坐直了身子,说道:“今儿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有什么动作。”说完,他伸手指了指我的额头。
微愣,这个家伙,还真是了解我啊。
东方明玥站起来,背对着我道:“那封信有些奇怪,连我也查不到是谁递上去的。皇上有自己的一套秘密渠道,那是连我们这些皇子都不太熟悉的渠道,但是……与乔丞相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完他回过身来,挡住了微微刺眼的阳光,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居高临下的许是在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眸里有什么深深的荡漾着。
我没有回答。是不需要回答。
直到他离去,我也没有移动分毫,脑中思索着他的话,我们想到一起去了,那么,什么时候是揭开谜底的时刻呢?
下午,又有人送来了食材与美酒。去了趟老太太那里,告诉了她我的想法,没费什么口舌,便征得了她的同意——晚餐,宴请院子里的官兵们一同享用。倒是与骁骑队的带队副官说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答应了我的提议。说到底,三皇子的态度还是影响了骁骑队对我们的态度。酒足饭饱之后,带队的副官连连感谢,才彼此散去。
而我,要的就是他们的酒足饭饱。
夜。戌时刚过。
穿上了黑色劲衣,蒙面,微启房门,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嬉笑声。院子外依然有官兵把守,但是晚宴上的酒精起了放松的作用。怜人有些紧张,拉住我的衣袖,小声的说:“小姐,现在时候尚早,迟些再去吧。”
摇摇头,我俯身过去在她额头轻轻的亲了下,而后伸出双手亮出拇指做了个第一的手势,不待她的反应,一个闪身出了屋子。
月,悬在空里。
站在廊下,提气小助跑,跃起探手一拉屋檐,翻身便上了房顶,趴在房顶上观察了下院子里的守兵,没有什么反应,很好。
出了落英院,没入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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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府。
翻下屋檐,轻松落地。心中不由感叹,没有内力不能施展轻功,看来还真是不方便啊,这一路上不得不爬上爬下,搞得衣服都不整洁了。轻轻拍打了下衣襟,就在这个瞬间,黄皮从屋里窜了出来,闪亮的一柄剑直指我的咽喉。
错身后退避开,我低喝道:“猴子。”
黄皮手下一顿,有些意外道:“笑!你怎么来的这么早?还穿成这个样子。”
拉下黑色的蒙面,我白了他一眼,走进屋里。吴庸笑呵呵的说:“看来挺有精神的嘛。”
黄皮也走了进来,略带不好意思的说:“谁叫她来的这么早,而且还在院子里发出那种声音,一听就不是走正道的。”
坐稳了身子,我好笑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就不是走正道来的。”
“你怎么来的?”吴庸问道。
“翻墙。”
黄皮呵呵笑的很开心,道:“这下又多出只猴子了。”
“你翻墙,是猴子偷食,我翻墙,是大侠风范,最次也是个侠盗。”我笑眯眯的道:“能一样吗?要不,我再翻几次你学学?”
吴庸一把拉住冲动的黄皮,不让他起身,同时捂住他的嘴道:“咳!我看,咱们还是先谈正事要紧,各位以为如何?”
三人互相看了看,同时笑出声来,黄皮摆摆手,脱离了吴庸的魔爪,道:“我先说吧。”
见我与吴庸均坐正了身子,黄皮站起来面对着我俩,正经的说道:“太子受了伤,但是还能走动,随他南下的士兵,仅剩三十六人。永乐的人马果然是批护卫,跑死了好几匹马在今儿上午与太子会合,不过在他们会合前,永乐家族在南方的势力四十二人,已经在护着太子回京。今儿傍晚十分,李勇的人马与太子会和,无意外的话后天能到。”
“是什么人袭击了太子?”我问道。
“差点漏了。”黄皮看着我道:“传回的信里提到,有两个俘虏。因为无法走近,只能在外围打探,底细看不出,但他们身穿的是平民服。”
“那国的平民服?”吴庸问道。
“朱雀。”黄皮答道。
我看了眼吴庸,道:“那是披着羊皮的狼。知不知道,他们的袭击地点在何处,有多少人马,用得什么兵器。”
黄皮露出了微微的笑意,道:“对了,就是这个。一百来人对二百人,跑了大半,两个俘虏,问题是骁骑队,死了一百六十四人!武器都是大刀和破盾。地点在峦山脚下。”
“峦山?”我对这个地方不是很熟悉。
“山不高,主要的是峦山不是一座,而是一群,是凤州与利州的之间的必经之路。太子是从利州回凤州的途中遇袭,是伏击。”
“应该不是朱雀的人做的。”我说道。
“何解?”吴庸问道。
“首先,有利地形,伏击战却没有大获全胜,主要的太子只是受了轻伤,可见是仓促决定的。并且不是去利州的途中袭击,那时士兵还得照顾粮食,会分心,而是回来的途中袭击,说明,太子的行动他们刚刚知道。而且,一击不得手,跑了大半,这样的作风,很是值得探究。”坐在椅子里,我悄声说道。
听了我的分析,吴庸略带激动的点点头,接口说道:“若是朱雀国内的军人,不会这么草率,更不会用不足二百的兵力出击!”
吴庸对我的思路一向跟的很快,我笑了笑接着说道:“再者,一百来人对二百人,斩其一百六十四人,战斗力很强,不是平民能办到的。能集中这一百来人,且有强大的战斗力,说明他们是有组织的,进退只在号令间,最有可能的身份便是军队。”
黄皮皱着眉道:“若是按照你俩说的,那就更危险了。”
“大刀、破盾,朱雀平民衣服,他们在掩饰身份,实际上却是想用这样的欲盖弥彰来表达什么。”我又说道。
“玄武选在此时攻我北关,耐人寻味。”吴庸抽了口烟斗,缓缓的说道。
“那么。现在玄武可以肯定参与其中了。”黄皮接着说道:“流云与利州很近,也值得怀疑,至于青龙就不好说了。”
“流云与青龙暂且不说,玄武却攻的是时候啊。”靠在椅背上,我笑道。这也许就是父亲的转机。
“如笑君,我这有一件事,韩将军生病了。”吴庸放下烟斗,看着我慢慢说道。
猛地坐直身子,我问:“生病?他们用刑?”心中不由的开始收紧。
吴庸摇摇头,道:“没有用刑。但是,天牢潮湿阴冷,韩将军去的第二日便似乎受了风寒,高烧不退。”
“高烧不退?没有给他吃药?”我问。
“三皇子去看过韩将军,当即命人熬药,但是不见好,这几日反而重了。”吴庸顿了顿又说:“我也是今天才能靠近天牢的,听里面的人说,韩将军自进去就未说过一句话。”
我扭头看向黄皮,问道:“那封信还是没有眉目?”
黄皮皱眉摇头道:“没有。只查出还有一人瞧过。但是此人口风很紧,探不出什么内容。”
“谁?”我问。
“大学士,宋白。”黄皮答道。
宋白?编年史的宋白?此人最出名的在于写得一手好字,且为人正直不阿,为何让他看那封信?辨真伪?那也不该是由学士来辨别啊。等等!是笔迹!让他辨认是笔迹。
“宋白是哪天面圣?”我急忙问道。
“韩将军收押的当天上午。”
听了黄皮的回答,明了了一些,看来我猜的不错,是让宋白去辨认笔迹,那么,那封信是用父亲的笔迹伪造的?所以皇上才信了其中的内容……
谁,才能如此熟悉父亲的口吻和他写字的习惯?还有,父亲标志性的画押看来模仿的也能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