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1 / 1)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伸出双手在面前比划了一下,“越是在拥挤的环境中,越是觉得自己很孤独?”
我有点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笑了起来:“人们常说寂寞是可耻的,所以我觉得,其实我们都不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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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可是老天似乎要和我们作对一样,到了后半夜开始下起了大雨。冬夜的雨水很冰凉,细细密密的如钢针般刺入皮肤,冰冷强悍。虽然穿着雨衣,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头发已经湿漉漉的贴在头上,不断的在吸取着热量。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我站在桥顶上,偶然吹过来的小风,夹杂着冰雨,阵阵让人透心凉。看着民工在忙碌着,我也不好意思躲雨,只有跟着一起站在雨中,招呼着他们干活。
到了后半夜,我都有点撑不住了,瑟瑟缩缩的站在稍微避风一点的挡墙后面。进度还行,估计再有几个小时,就可以顺利的开始灌注混凝土了。
对讲机中传来喊话,说是要我下去帮忙测量。我有些诧异,这都大半夜了,即使工地被灯光照的很亮,也不适合测量吧!和张工长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我便下到集合的地方。看到了久违的几个技术室的主管工程师,当然还有刘主任。他显得有些狼狈,以前总是一丝不乱的头发,现如今也凌乱的顶在头上。
远处是总公司的几个领导同志,非常激动的在训斥着什么,看着如此场面,我连寒冷都忘记了,只是一个劲的颤抖着。
“你们几个,还有小苗,赶紧去复核一下行车的临时墩的高程,目前已经有横向位移了,就是怕高程再变化,就要采取措施了。刚才已经得到消息,过去的列车报告车子晃动非常严重!”刘主任一边布置任务,一边焦急的用手背蹭去脸上的雨水。
“小苗,你就看镜子,我去立标尺!”瞿工以前在机关的时候就比较照顾我,所以这次他依旧按照他的方式,给我留下一个相对轻松的活。
还是真的要感谢方润琪对我的严格要求,过硬的技术在平时可能没有显现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在这种条件恶劣,时间紧张的时候,便优势凸显。我迅速而准确的读出电筒照亮的标尺,这样既可以快速知道桥墩的变化,也可以减少瞿工站在桥墩上停留的时间,要知道临时支墩下面,就是滔滔的河水。
不知道是原来的基础打得牢还是我们运气好,一直下沉的支架,在快要接近不合格极限的时候,稳定了下来。我用僵硬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收仪器,雨伞将仪器遮盖得很好,我感觉雨水似乎从袖子、领子全部流到了雨衣里头,全身都是透湿的。工地的食堂送来红糖熬制的姜汤,我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雨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对讲机里面张工长非常果断的要求我不要再上去了。他要我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休息一下,要是有事情,他会找我。我虽然有些不安心,但是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人其实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也许平时不是很熟,甚至不怎么说话,但是在有些危难的时候,一点恻隐之心,就可以温暖几乎陌生的人的心灵。
我蜷缩在临时指挥棚的一张凳子上,可能是姜汤的原因,身体微微有些汗,胃里面有点燥,但是正好驱散身体的寒冷。可能是太过疲劳了,居然昏沉沉的睡着了。我是被张工长推醒的,他笑着对我说:“小苗,我们回去了!”我意识混沌,但是还是很配合的跟在他后面,机械的往外走。领导同志们看来已经回去了,热闹非凡的工地此刻虽然也是灯火通明,但是已经冷清很多。雨水已经停了下来,天空都有点微微泛白。我用沙哑的喉咙问道:“几点了呀?”
“快5点半了!大家都已经上车了,都快开车时,司机才喊着我们工地的千金没带上。”他为了活跃气氛,居然还搞了个很冷的笑话。
“哦,我都不敢上那个桥墩,省的下沉了,你们说是我压的!”我也回以一个冷笑话。
“还能说笑话,看来没有什么问题!”张工长笑着说,“我刚刚看你状态不是很好,还以为你病了呢!”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有点烫烫的额头,揉了一下眼睛,尽量打起精神的上了车。回程的路依旧很泥泞、颠簸。我在摇晃的车厢里面昏昏欲睡,身上裹着的湿湿的衣服已经被我的体温蒸干了不少,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但是又说不出来到此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回到驻地的时候,我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胡乱吃了一点热热的面条,方润祺就说让我们睡觉了。我挣扎着用一桶热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内衣。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加班的同志们已经都睡下了,没有去抢险的也都去工地现场了,外面很安静,只有偶尔通过的火车造成轰鸣。以前我只知道洗了头发湿着睡觉会头疼,但是没有想到我居然会浑身都疼。我觉得自己是醒着的,但是眼皮好像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尽管盖着厚厚的被子,我还是忍不住在颤抖。关节、腹部、脑袋都像是有千根银针在扎着。我的脚已经冻得没有一点感觉,只有偶尔动动,证明它们还是我的。我□□着转了一个姿势,想让自己舒服一点,但是好像是徒劳。我感觉温度正在一点点的流逝,我现在就像一条搁浅的鱼,无力的在冰冷的河岸上,徒劳的偶尔挣扎拍拍尾巴,证明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