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1)
“那天你怎么就掉下眼泪了呢?”我好奇的问道。
“我的心又不是铁打的!”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多的是为对手的离去而哭泣的人!”
--------------------------------------------------------------------------
老周主任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离开的人世,和他的性格一样,非常平和,好像这个过程真的没有一丝痛苦。我呆呆的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他的老伴和孩子在痛苦的哭泣。我麻木的掏出我的电话,轻轻的按着公司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刚听到接通的声音,也没管到底是谁接的电话,便直白的说:“周主任刚刚去了!”
其实人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动物,知道肯定要发生的事情,在心底做好了无数次的准备,甚至在睡前都会忍不住想想,要是真的到了这一天,我要对谁说什么。我要准备干什么……可是预习终究是预习,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该发呆的继续发呆,该痛哭流涕的还是一样的控制不住情绪。想好了该做的事情,该准备的东西,一样都没有按照想象去办……
“苗蕙,你傻坐在这里干什么?”工会的邢大姐有点着急的看着我。
“啊?……”我有点茫然,直愣愣的站起来。
“哎呀,你们刘立也是的,怎么派个小丫头来帮着处理这个,只知道傻哭!”邢大姐小声的埋怨道:“人还在病房不在?”
我抬手抹了一下自己有些模糊看不清楚的眼睛,满手湿润,沙哑的说:“不知道!”
“好了,你别在这里了,老主任家人丁少,你就陪着回去布置一下,不许哭了!”邢大姐离开之前,急急忙忙的吩咐道:“通知了你们技术科没有?赶紧通知!”
不得不承认,有人天生就是有这种处理“大”场面事件的能力。我只用帮着到路口车站接一接前来吊唁的人,顺带着帮忙倒倒茶水。忙碌起来就是好,即使知道这种忙碌是因为老周主任的去世,却没有时间再为了他的去世而悲伤流泪。
我大学毕业便被分到这个建筑公司的二级子公司,当时就因为老周主任对公司老总说:“一个小女孩,就留在技术科做点文职算了!”我便没有得到到基层工地锻炼的机会。
老周主任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搓搓小麻将,可惜他就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爱好,所以在节制方面就有点对自己宽松,据说经常周末整夜整夜的战斗,因此老伴对他管理非常严格。如今老周主任才退休一个月,便撒手人寰,让唠叨了他一辈子的老伴顿时丧失了一切。她只是一遍遍的和来的人说:“我为了他好,管他不让他打牌,他得病了,我还是不让他打牌,医生说至少可以有两个月的,怎么突然就……就只一个月呢?要知道,我就让他打牌了……”
我听她说了不下十遍,可是她一点都没有觉得厌烦,仿佛这种忏悔一样的话语,能够让周围听的人都感到痛苦正在分担。
老主任一退休,便检查出来患上了骨癌,癌细胞像一头野兽一样,迅速占领全身。新来的刘主任知道我和老周主任一家很熟,所以准我在老主任病危的这几天,陪着他的家人,顺带也可以帮着处理一些事情,毕竟老主任家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还是在外地成家的。
老周主任的葬礼举办得很隆重,在送他最后一程的时候,我意外的看到了方润祺,这个唯一公开和老周主任不对眼的工程师。我和方润祺不是很熟,只是有时候他会到技术科来办点事情,才说说话,再说他们常年在工地施工,也就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我第一次体会他和老主任有罅隙是在每月的技术负责人碰头会这件事情上。每个月技术科都会组织工地一线的技术负责人开会通报工地情况,我负责做会议记录。老主任虽不是个严厉的人,但是对于这项会议制度,他却是一直从当技术室主任开始便坚持。他们除了工地特别忙可以不到之外,老周主任是不允许不到的。可是偏偏方润祺就有好几次故意不到,让老周主任颇为恼火。
在我的印象中,老周主任对技术人员非常关怀。有时候我觉得他似乎把每个技术人员都当成了自己的小孩一样看待。但是他对方润祺的态度,就让我有点意外……一次,方润祺的工地将竣工资料提交上报,老周主任便很生气的对我说:“你先仔细看看,有任何一个问题,就直接叫他们派人拿走重做!”要知道他在我印象中是个非常和蔼的人,平时工地上报的资料要是有什么小问题,他都会自己亲自修改一下,或者忙了就让我改改,直接上报就行了。事后,他一般会对我说:“工地上面的工作多,资料有的都是在晚上加班做的,要是有什么小问题,我们能帮着改改的,就不要麻烦他们再来回奔波了,改了就去个电话,让他们下次注意就行了!”
遗体告别要推进去火化的时候,我负责死死的拉住,欲扑上去看丈夫拉最后一眼的老周主任的老伴,凄厉的哭声伴随着周围突然的骚动,让我顿时觉得身上寒意阵阵,全身忍不住颤抖战栗起来——那一瞬间似乎和医院的死别一样让人窒息。
我有点站立不稳,加之老周主任的老伴几乎使尽全力的动作,让我失去重心,眼看着就要跟着一起扑倒。可是瞬间感觉手臂被扶住了,回头一看,是方润祺红着眼睛稳稳的将我和老周主任的老伴拉住。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他让我挺意外的,因为我不觉的他是那种会为了老主任哭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