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寿宴(1 / 1)
不说三皇子和二皇子的斩蛇行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谁也没有料到,三皇子拒娶岳嫣然的事,竟令得穆霜为闺中好友感到大为不愤。
侠义心起,竟然离家去追使节团,一路追到了东虹国,就为向三皇子问个理由。
要说穆霜怎么会在京城的呢?她什么时候又与岳嫣然成了闺中好友了呢?她不是从小就随父在军营驻防地的吗?
再说这京中的穆将军府中又不是没有女主人了,那穆将军的正妻和几房侧室可还都健在呢。当年穆将军又是为什么会将她一个刚出生才几天的奶娃娃,给带去驻军防守地亲自扶养的?
这里面可都是有原因的:要说穆将军的正妻,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皇贵妃穆雪的亲生母亲,也算是出身名门,军武世家。
与当年还没有成为将军的穆武,可也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可后来随着穆武在军中的官职逐步的上升,这府中也跟着陆续迎进了几房侧妾。
正妻原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看不惯那几个仗着年轻貌美,勾引自己夫君的狐猸样。又自认为自己出身比那几个高,家世好,便常常会苛责,谩骂。
但她那河东狮吼的样子,令难得回家的穆武更不愿与之亲近。常年在军中的他,当然更喜欢享受温柔乡的滋味了。
可每次他在家中,就见着府内哭哭啼啼,打打闹闹的,令得他烦不胜烦,以后是更少往家回了,对府中的事也是不管不问的。
就这样,府中女人间的暗争明斗,竟然累及了两个无辜的孩子身上。那时,两个儿子的莫明夭折,才令得穆将军痛不欲生。
伤心之余,狠下心肠来将府内里里外外的清理了一遍,抓的抓,杀的杀,关的关,遣的遣,府中倒也清静了一段时间。
可好景不长,府中少了女人,每次回来只对着那个黄脸婆,更感无趣。而且,儿子也要再生啊。所以,府中又开始陆陆续续的时来女人了。只可惜,总也没有一个女人能为他再生下一个儿子来。
穆霜的母亲可以说是穆武最后娶进门的一房妾室了。她生穆霜时,正巧穆将军回京述职,当今圣上便恩准他在家住上一段时期,可等孩子子生下后再回营也不迟。
孩子生是生下了,可惜只是个女孩。而她母亲生产过后,体虚气弱,没撑个几天就闭了眼。
待他忙完家中事务后,正准备回军营时,皇上特准他入宫与穆贵妃见上一面,顺便也看看他那个外孙,当时已有五岁大的二皇子龙琰腾。
父女见过一面之后,穆贵妃看着父亲就要离开的身影,由自己的儿子想到了自己那两个未能成年的弟弟,心中忽然便对家中那个还未曾谋面的小妹妹起了恻隐怜惜之情。
当时便对着父亲的背影,轻轻的道了句:“孩子能够平安长大,是做父母的最大心愿了。只可惜,不是所有孩子……希望霜儿不会像弟弟一样……”
听了这话,穆将军的身影明显一顿,回头望了望正在小床中熟睡的小外孙,若有所思的走了。
后来,穆霜便被其父打包带去了军营成长。而现在,穆霜毕竟是个女孩子,又长大了,再待在满是男人的军营中,就很不方便了。
反正她现在也是一身的武艺,自保是肯定够了。更何况,在京中宫内,还有她那贵妃姐姐护着,也没什么人真敢惹她。
她现在的年龄也是个待嫁的姑娘家了,但从小被父亲宠溺着长大的她,可是谁也不怕。父亲不在,府中就没人管得了她了。每日里,穿着武服劲装的,出门骑马游玩,若是路见不平,更是要拔拳相助的。
岳嫣然就是在她一次拔拳相助中,认识的。两家本都是军武之家,岳老将军早年更是对穆将军有提携之谊。于是,这么一来一往的,两个女孩便成了闺中密友了。
但岳嫣然因是家中几代中唯一一个女孩,倍受全家人的宠爱和保护,她的性子也柔和温顺。但此次因着三皇子拒婚一事,反倒成了众人口中的笑谈,实在是冤枉之极,失了面子不说,心中更是郁郁,连房门也不愿出。
家人见她这样,很是担心,便请来了穆霜,想她帮着劝慰劝慰的。谁料穆霜也早听说了此事,心中极是气愤,深为好友感到忿忿。
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直觉以为她是真喜欢上那个三皇子了,便义气的道:“你放心,怎么说我也算是他的长辈,我一定帮你把他给绑来,你便当他面说个清楚,就说你喜欢他。若是他还敢不娶你,我就……我就……”
想不出“我就”会如何的穆霜急得一跺脚,说了声:“你等着!”便转身跑出了门,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岳嫣然还在思索穆霜所说的那句“我也算是他的长辈……”的话,心中有些犯迷糊:穆霜是何时成了三皇子的长辈的?
再转念细细一思,才有些恍然:哦!穆霜的姐姐是皇贵妃,她算是二皇子的小姨。但是,这也不能就算作也是三皇子的长辈了呀!
这么想着,心里便觉得有些好笑,之前的不快倒是散了不少,再想着:人家礼部尚书的儿媳柳茉儿才是三皇子真正的小姨呢!你算是人家哪门子的长辈啊?
这么想着,抬起头正想要告诉穆霜时,才发现她人早不知跑哪去了。忽记起刚刚穆霜好像还说什么要去绑了三皇子来的话,立时被她的这一说法给吓了一跳。
跟着想起她后面竟然还说要自己对那个三皇子说什么“喜欢”?岳嫣然的脸色立时涨得通红:自己也只是听旁人说起过他的事,可没见过真人。喜不喜欢的,自己也不知道呢!她怎么就这么说了呢?
啊!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又要传出多少风言风语啊?想到这里,原本羞得通红的脸,又吓成了白色。慌慌张张的跑出门去寻穆霜。
可那些仆人却说,穆小姐早已经走了。岳嫣然真是欲哭无泪,沮丧的回了屋去。反复的祈祷着穆霜千万别真去找三皇子啊!
她可不知道,胆大包天的穆霜在打听了使节团的路线后,一路就这么追着去了。
明羽和凌飞赶到京城时,正是黄昏时分,只见街上到处张灯结彩,高楼上的垂吊下各色琉璃彩灯,转动间闪烁起一片眩目的光亮。大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是摩肩接踵,举步难行。
他们一队人马只能随着人潮缓步向前慢慢的挤,好不容易到得老宅门口,个个都已是满身大汗了。
进门后,沈蝶边扶着明羽,边心有余悸的说了声:“太可怕了。”惹得明羽和沈青青失笑不已。当晚他们便在老宅中住下了。
晚上,兄妹俩商量着第二天入宫见父王时该如何说,又说些什么,最重要的是要怎么说才能让父王同意明羽不回皇宫内住。
两人都觉得能不在那内宫留宿就尽量不在那里面过夜的好。还是住在京城的沈家老宅放心些,也更方便些。
可是想归想,两人也都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太难。但总不死心的想要试一试。
第二天,两人打点停妥后,分别骑马乘轿入了皇城,先行往皇上的大书房去。早朝时间已过,皇上一般都会在大书房的前厅接见一些大臣或皇子们。
经通传后,很快便有内侍来领着两人进入前厅,明羽跟着哥哥凌飞一起口称“父王”跪拜行礼后,便听见前方上座一中年男子响亮的道:“免礼!快起来让父王瞧瞧。”
明羽和凌飞一起起身,微微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肤色很白,鼻直挺,双唇极薄,此时向两边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明羽怎么瞧都觉得那笑意未曾达到那双透着精锐的眼中。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看样子不太好说话的。不过现在看过来,至少心情还不错,也不知……还在明羽故思乱想之时,皇上已向两人招了招手,特别恩准兄妹俩坐到他的身边去。
凌飞见明羽的神情便知她又走神了,便自然的拉起她的手,牵着她往父亲身边走去。
待两人坐定后,皇上便乐呵呵的连声夸赞着凌飞这几年里的一番作为,说是为他解了不少财政上的忧啊,还说凌飞为人孝顺啊之类的话。
明羽看着凌飞装作惶恐的连声谦虚不敢想记父王的教导,听得是在心中直翻白眼,暗道真是令人受不了。可明羽不知道后面还有更令她受不了的呢!
之后,皇上好似终于记起身边还有明羽这个小女儿在呢,又关心的问着身子可好了?在那里生活可还习惯?平日里又都做些什么?
明羽只得放低了声音,扮个乖顺的女儿,轻声轻语的一一问答。但也只说些平常的,正常的琐事,简单的说了。
皇上好似没在意明羽对他这个父亲的疏离,笑着说了会话后,又遣她去后宫内院拜见一下她的各位母妃娘娘们,再与几位兄长弟弟及姐姐们见上一见。
明羽只得行了礼,退出前见对面坐着的哥哥对她使了个眼色,似是令她放心。明羽回以微微一笑,转身跟着内侍公公往皇后的宫中去了。
到得皇后处,几位贵妃娘娘及嫔妃们倒是都在,皇子皇女中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其余人竟然也都已在座。
看着这么热闹的大场面,这份架势的大会审,明羽心中暗暗警醒,一丝礼数不敢有差的先给几位娘娘行了礼,又给几位姐姐们问了好。
接下来的会审谈话中,明羽只管装着柔弱乖顺的样子,低着头细声语,不想说的便只道自己笨,哥哥作主的事都不清楚。
幸好如今那此明目张胆难听的话是没了,对于一些比较隐晦的暗示,明羽只管装糊涂,听不懂混过去。
心里不停的提醒着自己要坚持,再坚持,低调,再低调。难熬的时光就犹如是蜗牛在爬,看着地上的片片阳光慢慢地退出厅堂,心中渐渐升起希望,终于挨到皇后说了句:“今儿也累了,大家都散了吧。”时,明羽差一点便要跳将起来,就往外跑。
强制着压住内心中的喜悦,管制住自己的身体行动,低着头垂着眼,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眼中抑不住的笑意,等着众娘娘和姐姐们先行。
可是,也许是老天的故意作弄,还不等明羽出去,前头便来了位传话的公公,说是皇上要留饭。
压抑不住在心中暗暗骂道这皇上多事的明羽,也只得无奈的跟随众人跪下谢恩后,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还好的是,皇后遣了几位皇子皇女们自去御花园中走走聊聊。她与几位娘娘各自要歇息一会,只等着晚膳与皇上共席时,好斗斗艳,争争醋,再接着好好表现表现“母爱”。
明羽好不容易晚膳席上与凌飞见着了,但大厅广众之下也不能说些什么,心中想着也不知那事如何了,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啊?
凌飞坐在明羽的左手边,在桌下悄悄伸了右手过去,握住了明羽的小手,紧握了几下后,又放开了。
明羽也不知他是何意,又不得相询。听着席上各位娘娘明里的相互和睦,暗中的争风吃醋,心中对这场餐会更是不耐,便也没吃多少,只随意的夹了几筷便停下了,只等着晚餐结束时的最后审判。
忐忑中果然等到的是皇上父亲的一句:“明羽就住原来那院吧。朕已让人给收拾好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你皇母妃提。好了,夜也深了,各自都散了吧。凌飞,你随朕来。”
皇上看了凌飞和明羽一眼,先行转身走了。明羽只得泄气的看着凌飞跟着父王出了大厅,远去身影,心中忿忿,却只得无奈的由宫女扶着,往原来那处院落行去。
院子还是老样子,随侍的人员却换了新面孔。明羽不由的问身边一位女官:“原来在这的小睛呢?”
“回公主,奴婢不知。”
回眸看了一眼这个女官,低眉顺眼的却不失端庄稳重,不亢不卑的神情语气,眼神流转间却隐隐有点点的不屑漏出。
“你叫什么?以前是哪个宫的?”明羽边往内走,边随意的问道。
“奴婢名叫紫蕊,原是服侍二公主的。”
“哦?那二姐倒怎么舍得放走你这么个贴心又聪慧的人儿?”
“奴婢到是真有些舍不得二公主的。但二公主说五公主身子不好,又常年不住宫内,她这做姐姐的想照顾都照顾不到,心中不安。许是看在奴婢做事用心的份上,便要奴婢来服侍五公主的。”
“我这倒没什么,若是你真舍不得二姐,我明日里就为你去说说,你自再回到二姐那去当差好了。”
那女官一听,扑通一下在明羽的面前跪下,道:“五公主,不要!奴婢刚来,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做的不好的,五公主尽管责罚,奴婢绝无怨言,但还请五公主不要退我紫蕊回去。”
“哦?这是为何啊?不是你说不舍得二姐的吗?”明羽端起茶来,微微一吹,轻轻的喝了一口,淡淡的问道。
“奴婢是遵了二公主的令来服侍五公主的。若是二公主知道五公主不喜欢紫蕊的服侍,那紫蕊在宫内怕是就呆不下去了。还请五公主开恩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既然要留下,这规矩我不说你自也知道。这院内,你只管打理好了就行。只一点,我喜静,没事就别让人来扰我。可知?”
“是!奴婢记下了。”
“夜了,都散了吧。”
明羽走进内室,挥退了跟在身后的一众人等,环顾了一下这间住了三年的寝室,比之过去不知富丽堂皇了多少,可反倒令人觉得空空的,没有丝毫人气。
明羽只觉得自己好似蓦然的闯进了一座陌生的陵墓中一般,心头忽然升起一种荒冷的恐惶,盘旋在心间怎么都挥之不去。
靠坐在窗边,看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月,一夜无眠。第三日,沈蝶和沈青青的忽然到来,令明羽的心中更感不安,深觉凌飞有什么事隐瞒着自己。
一直想寻个机会当面问问清楚,但一连几天都没见着凌飞,也不知他都在忙些什么。
问沈蝶和沈青青也都问不出什么,只说是凌飞不放心明羽一个人在宫内,才送她们来她身边照顾的。
而今,这人也都进来了,再想出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在此非常时期,明羽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只得耐下心来,只等父王的宴会结束。
皇上的正式晚宴就摆在五天后的寿诞当晚。明羽和凌飞进京本就晚了好几天,一系列活动早已经热热闹闹举办开了。
这几天,外面更是热闹非凡,像什么谁谁家的公子文才敏捷,拔了头筹;谁家的公子又骑术了得,武艺超群,夺了头等;谁家的女儿姿容出众,琴艺超凡,犹如仙乐;谁家的侄女画技了得,唯美逼真,画得花儿竟能引来蝴蝶;等等等等。
可这些热闹的盛事,都与身处皇宫内苑的明羽公主绝了缘。别说热闹看不到,每日里还都要早起,去皇后处请安问好。
而那些个嫔妃娘娘们好似都约好了一般,每日里竟是一个都不会少的个个在座,虽说也没怎么刁难她,但见着这一场面就令人心惊。
就这么好不容易挨到了寿宴的前一天,想着再过个几天就要结束了。这让刚从皇后那请安退出的明羽,略略缓了口气。
回院途经花园时,正遇上匆匆走来的大皇子,只得退让一旁,曲膝行了一礼,唤了声:“大皇兄。”
“是五妹啊。快请起来。”大皇子停下脚步,作势虚扶了下。
回来多天,虽也与大皇子,二皇子见过几面,但因着父王的寿诞,二位已成的的皇子平日里都很繁忙,所以,也未曾说上几句话。
明羽原就不想说那些虚伪的话,现在刚巧遇上,也只当是大皇子有事要忙,很快就要走的。
却没想到大皇子倒是有功夫跟她聊起天来,问了一些生活上缺不缺什么?饮食可还习惯?奴婢侍仆可还用得顺?
明羽只得一一小心的回了,正打算说“不再打扰皇兄办事”之类的结束语时,就听花园小径一头传来一声大笑的呼喝声:“大皇子,你原来在这与美人约会呢?可让本世子好找啊!啊!没打扰到您与美人的谈话吧?”
明羽大感奇怪,谁竟这般胆大,在皇宫中呼呼喝喝的,说话还如此的不检点。抬头看去,只见小径一头正大步走来一个年轻男子。
束发金冠,白袍黑靴,手执紫檀木骨纸扇,笑着昂首直冲着这里阔步而来。说话间一双狭长的凤眼肆无忌惮的扫射在明羽的全身上下,嘴角上勾起个邪魅的笑容。
“端木世子,可别胡说。这是我的皇妹,五公主纳兰明羽。”大皇子笑道为两人介绍道:“皇妹,这是无双国端木王爷的大世子,端木英保。”
“哦!原来是五公主。”端木英保向明羽弯腰躬身一礼,道:“能认识您这么美丽的公主,真是本世子的荣幸。”
明羽淡淡的一礼,道了声:“端木世子好!”便转头向着大皇子道:“皇妹就不打扰两位了,先行告退。”言罢,也不等两人反应,自顾着转身走了。
心中对那个叫端木的家伙,那欠揍的笑容,深感厌恶。心头的火气是直直往上窜。
这些天来,为着凌飞人影不见,很是担心。又要应付着宫内各色人等,摆着小心,陪着傻笑。心情本已被压抑得不爽之极。
今儿又被那个登徒子给一激,再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了。没给他当场一个下马威,打得他趴下,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明羽想着过了明晚,说什么自己也不呆在这个讨厌的地方。最多大不了就再“死”一回好了。嗯!这个主意不错,反正这个公主的身份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只要哥哥还认自己就行。
打定了主意的明羽并不知道,哥哥凌飞此时正处于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