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怪医(鹰)(1 / 1)
在意识最后沉入黑暗时,他的心是轻松的。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终于完成任务了!
那是一场惨烈之极的战斗啊!因为敌人的数量数倍于他们,因为敌人都是不知疼痛,不怕受伤流血,甚至都是不怕残缺,不知死亡的怪物。
激战中,众人尽量利用有利地形,使用小型爆破弹炸毁实验室中大部分的容器的同时,也让那些破碎激射的器皿玻璃阻碍那些死士怪物的行动,更利用□□烧毁那些还没从容器中孵化的实验体。
紧接着,暗室中的队员也在消毁了所有的电脑资料后,在墙面四周甚至天花板上,爆破出了几个不大的洞口。
因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所以他们在四个方向以及头顶上都安了爆破点。但好像都不通外面的样子,正在众人有些沮丧的时候,外面的走道开始坍塌。
因着线路相连的关系,屋内天顶上的装置跟着一起往下砸落。火花随着断开的电线乱跳,地面上各种色彩的液体横流,电流也随着乱窜,外面已无立足之地。
队员们因个个带伤,相互扶持着尽快退入了内室中。
暗室内虽然也是一片狼藉,但与外间相比,却不知好了几倍还多。
随着外面一阵阵“咳啦”,“哗啦”的各种声响,电流火花的“噼啪”声,紧跟着又传来一阵连着一阵爆炸的声,还好都不是特大的爆炸。
在一阵阵的震动中,一浪浪冲进来的热浪,火药味和浓烟将人熏得咳嗽流泪不止时,众人苦笑:怎么把那些小型爆破弹给忘了?这算不算得上是自作自受呢?
你眼望我眼的,正在绝望之初,头顶上“忽啦”一下,掉下来一大块一大块的建筑板及泥石。待稍稍静止后,显露出了一个极小的缺口,阴冷的细雨从洞外飘落了几丝进来。
但就是这几丝细雨,又重新点燃了他们的希望。
几人叠着罗汉,托举起一名战友,让他用双手将众人这逃离生天的希望越扒越大,大至可以穿行过一人时,才停下来。
鹰安排队员一个个先后穿出洞口,他自己则留守在最后。有两名队员的伤势最为严重,鹰让队友护送他们先行撤离。
眼看着队友一个接着一个的爬了出去,鹰心中的不安感觉却是越来越重,一种危机临近的感觉压得他都快透不过气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
鹰再次环顾这间小小的暗室,锐利的目光穿过浓雾往门口看去,想要看清实验室中的情况。
浓烟可以住阻挡他的眼,却迷惑不了他的心,他的感觉。总感觉那浓浓的烟雾后,隐藏着什么,正用那阴冷的目光,盯噬着他的一举一动。
“头,怎么了?快上来。”
头顶上的洞口中传下来队友的呼唤声,鹰的身后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这让他放下心来,至少队员们都安全了。
“嗷~”低沉,嘶哑的声音却充满了威慑力,是兽?还是人?
浓烟波动,滚动,翻涌!
头上再次传来队友焦急的呼唤:“头,跳上来,我拉住你。”
可是,鹰现在却一动不敢动。
就连被凶狠的猛兽当作猎物时,他都没有眨过一下眼,但现在,冷汗正一滴一滴从额上滑落。
背上也已被冷汗浸湿了,头顶上吹入的冷风,让他更加不能自控的颤抖,恐惧的感觉正紧紧的噬咬着他。
紧紧盯视着浓烟,努力平静一下,调动起内息在体内一圈圈的运动,尽量让自己恢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之前的战斗中,他太贪心的想要保全全体队员了,以至于他付出了比别人更大的消耗,内力已快接近底线了。
但这代价却是值得的,至少他的队员没有一个死在这里。
淡淡的对上面的队员道:“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要解决。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不!头,一起回去!快跳上来!”
“你们走!一起走可能不安全,你们也要分散行动。”
“头……”
“快走!”
“头……”
“这是命令!”
“是!头,家里见!”无奈,不甘的声音消失了,脚步声带着迟疑,逐渐远去。
“嗷~”低沉,嘶哑的怪异吼声再次传来,这次更加近了。可是,它到底在哪?
戒备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姿,作了个防备和突击都可用的弓形。
激光枪已在之前的激战中被打飞了,激光刀则是为救一名队员,被他用力投射出去了,现在应该还插在某一段躯体上。
现在,他的手中只剩下匕首可用了。
鹰转了转手中的那把锋利的匕首,冷冷的刀锋吞吐着冷冷的银芒。
似乎对这把银色的匕首有所忌惮,烟雾中传来一种不安爆燥的情绪。低沉的嘶吼声连连响起,鹰紧盯着不动。
烟雾翻滚中,一条巨大的身影飞速扑爪而来。
鹰侧身向旁一闪,一转,两人的位置互换了一下。
一个高达两米五左右的人首怪兽出现在鹰的视线内。粗壮的脖子上,以及胸腹间、臂膀上,腿部都是根根青红色的筋管缠扭成一股股的凸显在表皮上,好似表皮下隐有条条蚯蚓在爬动一般令人恶心。
头上光秃秃的,没有半根头发。前额凸出,两眼没有眼睑,眼内满满都是血红色,若铜铃般直瞪着鹰的方向。鼻子只剩下两个孔洞,嘴向两边拉长,上下各向外伸出两根长长的獠牙,以至于唇向外翻开,口涎滴滴答答的向下拖得老长。
手和脚的前端是长长的利爪,尖锐锋利闪着寒光,膝盖不自然的弯曲,好似随时准备着弹起跳跃,作着攻击的状态。
鹰眼尖的发现,它的身后竟然还拖着一根细细的尾状物,顶端好像还连着一截蓝色的电线。
从怪物那不正常的红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鹰却敏锐的感觉到它已将自己当作食物来看待。
怪兽停了半晌,弯着腰低吼一声,似要向鹰再次扑击。
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作好了防御的准备。
不料,怪兽却是一个幌子,往上一跳,用上肢抓住了洞口的边缘,一个尾扫向鹰袭来。
鹰一边心中暗骂自己的疏忽:这家伙看来是想逃出去!一边快速向前,闪过它的尾扫,一把拖住了它的细尾,用力向下拽。
两相扯力下,怪兽不上不下的吊在了半空中,惹得它嘶吼连连,用力脚蹬,尾抽。可每次都被鹰巧妙的躲闪开。
终于,它放弃了继续向外,放开手抓的同时,一个腰身扭转,当头向鹰怒扑向下。
鹰向后飞退,仍拽着它尾端的手用力向前一抡。
但怪兽毕竟比鹰大得多,而鹰也消耗了不少的力气,此刻,也只能将它抡出半圈,自己险险躲过了它的抓扑。
怪兽异常恼怒,吼叫声中,刚一落地便转身再次扑来,似不将鹰扑击倒地势不甘心。
一人一兽在杂乱的方寸之地,展开了生死博斗。
鹰尽量的腾、挪、闪、避,在尽可能保持自己的体力的同时,一次次挥动匕首。
那大家伙皮厚肉粗,但银芒一次次切割开它的表皮,虽然都是小伤,却也是痛得让它“嗷~嗷~”直叫,一双血红的眼中射出了怨毒的光,却对那银色的匕首犹带着丝丝恐惧。
只见它忽然再次向着洞口弹跳起身。鹰以为它要故技重施,再次逃离这里,便也跟着对它作出相应的攻击。
不料,这一次它却是使了招诱敌之计,鹰一时不慎,被它一个半空转身反扑,压倒在了地上。
匕首也因他这次的大意,而被它只以左臂上一道轻伤,而击飞了出去。
眼看着它长长的獠牙向他的面门喉咙处咬落下来,鹰急中生智,双腿收缩在肚腹处,一个弹腿,用力将它蹬飞了出去。
站起身来,手臂垂在身侧轻轻的颤抖不停,两手腕上各留下一个深深的爪洞,鲜血不停的向外冒涌出来。
失血的状态让鹰开始渐渐感觉到头晕,失去了唯一的武器,鹰只能全凭拳脚功夫。
怪兽在尝试了几下腿蹬脚踢后,反倒不再蓦然进攻,只一味快速围着鹰游走不停,时不时的挠上一爪来。
这样的形势对鹰来说更为不利,为了节约体力,也为了不让怪兽寻机再伤自己,鹰立即向后退靠在一侧墙边,不再给它有游走的机会。
一人一兽再次面对面,蓄势再斗!
“轰”! “轰”!
实验室完全的坍塌,暗室也摇摇欲坠。震荡从脚下一波波,一阵阵的传送过来。
怪兽焦急的嘶吼起来,这次不再顾及鹰会不会再攻击它,直直向洞口上跳去。
鹰忽然笑了,一手快速抓起地上的断电线,和身向怪兽扑上,飞身紧紧抱住怪兽的腰身,任它那长满倒刺的尾扫抽在身上,一边快速的将电线缠绕上它的身体,先行将它的刺尾和腿脚捆绑扎紧上。
怪兽再次怒吼一声,放开抓扒在洞沿的手爪,一下刺握入鹰的双肩,锋锐的的爪尖深深爪入了鹰的肩胛骨中。
鹰闷哼一声,放开它已被捆紧的下半身,忽视自身的疼痛,用力抬起双手,托住了它向他的喉咙插咬来的下颚。
一人一兽翻身倒在地上,身体交缠、争斗、扭股,翻滚,谁也不肯先松手,不敢松手,争斗!至死方休!
“轰”!“轰”!“轰”!
连续,巨烈的爆炸声响彻耳旁,近在身侧。
山摇地裂,炽热的火光冲天而起。
细雨浇不灭熊熊火势,最终皆化为飞灰,消散于空中。
激烈爆炸的火光冲击上半空,犹如烟花最初绽放的那一刻。血红炽烈的亮光中,一道微弱的绿芒夹杂在冲击波中,激飞向远方。
一瞬间,消失在黑暗的远方。
“嗯~”微弱迷蒙的轻哼。
“嗯?”朦朦胧胧间睁开双眼,迷蒙的黑瞳一时间还聚不起视焦。轻轻一动身体,
“嘶”!
一阵锥心的痛让他冷汗冒出的同时,也再不敢动弹一下。
“唉?醒了?”一个陌生的男声从他的身后传来。
鹰趴俯在木床上,慢慢将头转向声音来源处,努力想要看清楚。
肩头忽然压上一双大掌,阻止了他的动作。
“别动!药还没上好呢!”那人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鹰也感觉到自己的背部传来一阵阵火灼般的疼痛,随着这位医生的抹药,火热的痛感很快遍布了他整个后背,甚至是腰。
看样子,他的伤还真不轻。可是,在爆炸中心的自己,居然还能活下来?不知那个怪兽会怎样?思及此,心跟着一沉。
“嗯!你是谁?”一开口,暗哑的声音让鹰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人却道:“能醒过来,就没事了。趴上一段日子,你又可以去活蹦乱跳的了。”
“呃?”
“好了,我去端碗清粥给你,再喝了药睡一觉吧。嗯,就这样了。”说着,那人自顾自的起身,开门出去了,只留给鹰一个朦胧的背影。
依旧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的鹰,莫明的想着:“这人到底是谁啊?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趴俯着没动,只侧头打量了一下室内,木桌,木椅和身下硬梆梆的木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家什,也不见任何高科技的产品。
对于已经习惯了看到一切具都电子化的他来说,蓦然再见到如此古色古香,古老风味十足的内装饰,还真是有些感慨,那是多么遥远的记忆啊!
那个医生竟然有这么好的兴趣,居然把房间布置成这样?还真是品味独特的怪医啊!
忽然,一个不太切合实际却又是他万分期待的想法冒出头来:自已会不会再次穿了?会不会是…穿…回去了?
随着想法的转变和期待,心不由自主跟着激烈跳动起来。
鹰深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平息下激动的心,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先冷静!再观察一下,最好是问清楚那个医生,再确认。
“吱呀”随着木门被推开,那位白衣医生两手各端着一只青花瓷碗,跨步进屋,一碗顺手放在木桌上,一手仍端着另一碗向床边走来,一股草药的苦涩味道立即弥漫在空气中。
这次虽然还是因为逆光的原因,不能将那人的相貌看个清楚,但那一身白衣却真真是古代的样式,发也是盘结于顶。
这分明就是一个古人!鹰的期望大了几分。
不理会鹰那太过热切的目光,白衣大夫自顾着坐在床沿,一手端碗,一手执勺,勺了一勺清粥,轻轻吹了吹,递送到鹰的嘴边。
鹰嘴一张,他便快速的将粥送入。一口又一口,很快一碗粥便喝完了。小心又体贴的帮鹰擦了擦嘴,鹰看着那人的双眼,正想开口。那人却抢先道:“有什么话,等伤好得差不多时,也可以问。不用急在一时。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懂吗?休息!”
鹰闭上了嘴,无奈的看着白衣大夫又将桌上的药碗端了过来。鹰二话不说,爽快的一气喝下。
白衣大夫非常满意鹰的合作态度,对于这么苦的药汁,能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喝下去,他也非常赞赏。
轻轻的,小心的帮鹰盖上薄被,白衣大夫拿起两只碗,又出门去了。出门后,帮着又将木门给拉上了,阻断了鹰向外探视的目光。
也许是无景可看,无事可做,又也许是身体上的伤,疲倦袭卷上来,鹰很快的睡沉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可能是因为他药中有安眠成份的关系,鹰沉睡的时间要大大多于清醒的时候。
而且每次醒来,都非常准时的是喝粥喝药的点。白衣大夫倒是尽心尽力的又端粥来又喂药,勤查伤口勤抹药的。忙忙碌碌间,一次次让鹰错失了套话的机会。
不过,也许正因为是调养休息的好,鹰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一个星期下来,严重的伤势基本稳定开始好转,背上那些血肉模糊参差不齐的狰狞伤口也在收合结疤中。
只是,随着鹰的伤势好转,清醒时间的延长,他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变小了!
其实鹰的年龄原也不大,现在这具身体无论从身高和体形上来看,都与原来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体内却残存着与他所修绝不相同的真气,支离破碎的散落在各处大大小小的经脉内,不能联贯运行。
在他第一次醒来时,他便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与左手大拇指上的墨绿色板指有了更为紧密的联系。
在他沉睡时,他的意识却知道,有股令他无比熟悉,无比安心的能量,从板指中传导入他的体内。
这原就是他一直以来所修练的内力啊!
再次回归到身体内的能量,不需他的意志引导,自行便可一遍遍在经脉内流动运行。
渐渐的将那些异种真气一点点蚕食殆尽,尽数转化成相同的能量,一起存储入丹田之中。
鹰也有考虑过,会不会是因他伤势太重,为救他命,异种真气只是白衣大夫注入他体内,为他续命的?
但是,有一次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现在这张年轻的脸庞时,他不得不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
一张年轻的脸庞,乌发披散,宽宽的额头,浓浓修长的剑眉,直直高插的鼻梁,乌亮灵动的眼,薄唇紧抿。
似曾相识,却又似是而非,脸上还有未曾退去的稚嫩之气。只有目光中那股冷毅坚定的神色,才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现在这人,到底是不是我?
若是?为什么会觉得陌生?总感觉有什么不同?不会是劫后余生,便连自己也不认得了吧?
若不是,那我到底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来?
越想越糊涂!越想越烦燥!心怎么也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