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隐患2(1 / 1)
果然,李太妃吃惊的看着明玉道:“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当时梁皇后说就算我不帮她,她也有人相助的,还说若我同意助她,为表示我的诚意,要将我修习的功法写下来给她。我想,她也不懂武功,就算我将功法给了她,也没什么打紧的。之后,常儿登位,虽然因为年幼,大权都被梁太妃掌握,但我的话她也会给上几分面子的。后来有次我问起给她的功法,她却说是丢了找不着了。我当时也没去在意。怎么了?”
“哼!接下来呢?我父王的皇权被你们掌握,他心中苦闷,宫里的嫔妃又都是为名,为利,为权才嫁给皇上的,好不容易遇上了我的母亲,两人在兰凌别院中比翼双飞,恩恩爱爱的,我母亲生我之前又怎么会被人下药?而且那症状竟与你的妹妹当年的一样?这又怎么解释?”
“……你的母亲千不该万不该,迷惑皇上。常儿是皇上,他应该有上进心,有一份男儿气概,怎么能让那梁太妃尽掌朝政呢?我劝了他几回,可他呢?哼!竟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住在别院中不回来了!要做皇上就不能沉迷于女色,更不能对一个女人情根深种。所以……后来,你父王不是也很好吗?”李秋水又恼恨又理所当然的道。
“也很好?哼!那他中蛊时,你也会不知?怕是你当时已在为你自己的儿子打算了吧?”
“不错!常儿的身体自小便不好,长大后更是不听我话,早亡也没什么。顺儿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当然也想他登上帝位的,更何况顺儿身边也没有像梁妃那样有野心的人。他自身又是能力超群,凭什么要让他屈居人下?”李秋水不平的道出心底真话。
“好!好!”明玉深吸口气,平静地道:“你终于说出真话了。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吗?要我为你杀童姥的事休提!我不会为你做的!”
“哈哈!”童姥得意的大笑,道:“听见了吗?贱婢!她不会听你话,来杀我的!”
这些往事早将虚竹和一众灵鹫宫的女子听到震惊当场。虚竹在一旁双掌合什,嘴里不停喃喃的念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小和尚,把你手里的画给我瞧瞧,我要看看师兄将我画得如何?”李秋水见明玉不愿帮她杀童姥,也不再强求,向虚竹伸手道。
“不要给她!”童姥叫道,阻止了虚竹向李秋水递画过去。又道:“给我,给我!”见虚竹仍在犹豫,威胁道:“那个梦中的姑娘,你还想不想见了?”
虚竹全身一震,脸霎时通红,踌躇了一小会,心中只觉无法拒绝,便点了点头,将画像转递给了童姥。
童姥伸手拿过,就着日光一看,不禁“咦”了一声,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再仔细审视,突然间哈哈大笑,叫道:“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两行眼泪从颊上滚滚而落,大笑大哭声忽然一顿,头劲一软,脑袋垂下,就此无声无息了。
“嘿嘿!嘿嘿!”李秋水见童姥身故,阴恻恻的笑道:“师姐啊,终究是你先死一步,到底是你胜了,还是我胜了?”说完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这两人斗了一辈子,现在忽然死了一个,这还活着的一个,自知也是命不久矣,心中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好一会后,才又道:“玉儿,你将那幅画拿来我瞧瞧!为什么师姐又哭又笑的,啼笑皆非的西去了?”
明玉走到童姥身边,见众女虽然都满脸戒备的看着她,但没得新主人的命令,不敢贸然动手。明玉从童姥手中取下画像,转身递给了李秋水。明玉知道,就算自己明言告诉她,看了会后悔的,她仍是会要看的。更何况,她活着的时间也不多了,就算是完成她最后一个心愿吧!
李秋水展开画像,只看得片刻,脸上神色便即大变,双手不住发抖,连得那画也簌簌颤动。不住的低声喃道:“是她!是她!是她!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哭笑声中充满了愁苦伤痛,不甘忿然和悔恨怨怼。
虚竹不自禁的为她难过,道:“师叔,怎么了?”心下寻思,什么‘不是她’,‘是她’的,这画的到底是谁?
“唉!”明玉深叹口气,道:“你现在明白了?却也是晚了?”
李秋水依旧凝神于画中的美女,黯然神伤道:“晚了?已经晚了!”
明玉见虚竹仍不明白,便对他道:“画中人是我的亲祖母,你师叔李秋水的亲妹子-李沧海!”众女和虚竹俱都恍然大悟,为他们师姐师兄师妹之间这复杂的情爱纠葛唏嘘不已。
几人见李秋水仍对着画像,不停呓语道:“现下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对着自己亲手雕就的玉像神不守舍的一直瞧一直瞧。原来,你心里爱着的始终就只是我的小妹子。”忽听她尖声叫道:“师姐,你我两人都是可怜虫!都……都……教这没良心的给骗了!哈哈!哈哈!哈哈!”她大笑三声,身子一仰,翻到在地。虚竹俯身去看,但见她口鼻流血,气绝身亡。
明玉看着地上这次真的再不会醒过来的李太妃,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是哀是痛,只觉得一切都结束人,自己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该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已经死去的人也不会再复活来了?
明玉微一抬手,一个火球落在李太妃的尸身上,在虚竹及众女惊讶的神色中,火焰迅速将李秋水的身体包裹住燃烧起来。眼看着火精灵的舞蹈,将世间的一切罪孽化为灰烬,转成虚无,明玉的心中只留下空空荡荡,心灰意冷。转头遥望着京城方向,想起现在宫中的那位父王,心中实是不愿回去,不想再见到那里面的人。至少现在不想见到。想到此处,心中忽起烦燥,竟是什么人都不想再见。转过身来便走,不顾身后的虚竹的呼喊,一个人越走越快,竟连路也不看,只想要跑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玉才疲累的停下了脚步。身处崇山峻岭间,竟不知这是哪里,明玉也不想知道,看了看天色,似已过了午间的样子,腹中感到了饥肠辘辘。打了些野味,解决了这一顿。明玉又浑浑噩噩,不辨方向的胡乱的走。饿了猎些小兔之类的烧烤一下,或是摘些野果充充饥,渴了寻条溪流或是接些树枝上的露水,这么无思无想的过了两日,到第三天午间时,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鹰鸣,抬头去看,只见一只雪白的鹰翔舞高空中。
明玉一见到那只鹰,整个人一震,好似这才清醒过来一样,向天清啸一声,高空中的鹰也回应着长鸣一声,鹰鸣声中竟透出无穷喜悦来。明玉心中也很高兴,伸抬起手臂,只等它降落下来。
鹰飞下停在明玉的手臂上,轻轻的对她发出啾啾的声音,明玉将它带近脸庞,由着它亲热的伸头用嘴轻轻磨蹭着脸颊,喃喃的道:“翱!你来了!你找到我了!”
好一阵后,明玉才发现翱的脚上绑着一条布,解下一瞧,才知是梦遥将她放了出来。当时,明玉出宫的急,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说明,也没对人说起。宫里的人忽然找不着公主了,刚开始还不敢禀报皇上皇后得知。最后,终是瞒不住了,皇上大发雷霆,派人四处去寻找,为此敖托木还受了十记杖责。连兰陵别院中人也都惊动了,但哪里都找不着明玉,也没有人看到过她。后来,还是梦遥到明玉的住处凌玉阁中看到这只鹰,便将它放了出来寻找明玉的。布条上还说,让明玉见到尽快赶回。
可是,明玉现在不想回去。想了想,便用现烧制的一根炭枝,在身上撕下一条布来,写下自己平安的信息,请皇上和别院中人不必再派人寻找,自己现有事要做。过段时间自会回去。将布条扎在鹰的脚上,对它轻声道:“翱,帮我把信送回去好吗?送到后,你再来寻我吧!”那鹰竟能听懂明玉所说,轻鸣一声,纵飞上半空,在明玉的头顶上空盘旋两圈后向来路飞了回去。
明玉又在此地等了一天一夜,第二日辰时,翱又飞了回来。于是一人一鹰便过起了在山林中自由流浪的生活来。四周都是高耸入云山峰,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显得是那样的雄伟壮观,庄严而又神秘。明玉尽情的放开身心,体会着这种自由的喜悦心情,感受着自然的威严肃穆,雄壮和神秘。每一次对自然的感悟,每一丝对自然的敬畏,每一滴对生命的体会,都使明玉的心神不断提升,灵魂不断净化,心灵的裂纹在慢慢的被修补好。
自从经历宫中政变,亲身参与了血腥惨烈的争战,残酷嗜杀的极端魔性已在明玉的心中深印下了阴影。但明玉没有时间去化解,又以身犯险,吸引敌兵而逃。离开宫庭,来到江湖,心中只剩下对自由的渴望,但追兵的不断追杀又激起了她的冷漠,对人性的冷漠,对生命的冷漠,这才会让她有时会显出凶残冷酷的一面。而后摆脱束缚,终于解脱,才有了些许喜悦的心情,只感到天地是那样的广阔。那些惨烈血腥的战争遗留下的梦魇被深深地埋在了心底深处。这次回来,先在别院中心灵受到震憾,对自己所渴望的自由快乐生活竟是建立在朋友家人的痛苦之上而感到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从而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再入京城,得知从前的恩怨纠葛,但自己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一时心中迷茫,烦燥,自责,歉疚,怀疑,心冷,再不想见到任何人,这才有了这种自我放逐的行为。
明玉带着翱越过一片碧绿的山地草原,穿行过茂密的森林。走过一道深而窄的石峡,翻爬上一座巍峨高峰的半山腰,眼前竟出现了一个碧波万顷的大湖,湖水清澈透明,似一面若大的镜子,反映着四周洁白的雪峰,翠绿的云杉,净蓝的天空,丝絮般的云朵。明玉被这一幅美丽的自然图画所震撼住了,站在那只懂痴痴的看,再不能动上一步。忽然眉心与丹田两处一动,能量分别冲出进入经脉中循环不休,身体各处的穴道霎时打开,天地中最纯净的灵力丝丝透体而入。明玉闭上双眼,全心感受着身体内外都被包裹进凉丝丝的天地灵力中,心中无喜无悲,脑中无思无想,听凭体内体外的能量自行运转。
翱在明玉闭上双眼的瞬间,已飞上高空,盘旋在她的头顶,见明玉除了站着不动,并未有其它异常,便向远处碧湖上空飞去,神骏矫健的身影倒映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之上,它好似对自己的影像非常满意,逍遥地在空中不停盘旋,时而横空劈下飞临湖面,似在细照自己的英姿;时而悠然扶摇直上九天,似是帝皇在巡视自己的领土一般的傲然。一直到它玩得尽兴,觉得有些累了,才停在明玉身后侧旁一棵高树的枝条上,闲闲的梳理着它那洁白的羽毛,时不时的对那一动不动的明玉睨上一眼。见等了半天,明玉仍是不动也不理会它,翱急然飞了起来,向湖面掠空飞去,不一会儿又飞了回来,脚上竟抓着一条肥大的鱼,丢在了明玉的身旁,那鱼还在岸地上活蹦乱跳的窜上窜下。明玉似被那鱼在草地上不停扭身扑腾的动静给惊醒了过来,转头看了看,又向身后的翱瞥了一眼,摇了摇头无奈的捉起鱼去烧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