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试丹药—凶吉未卜（1 / 1）
我又羞又窘，侧脸，看见一排垂手耷脑，憋成猪肝色的太监们，咬紧牙关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再一回头，他只不说话，一脸暧昧的表情，一时怒向胆边生，大白天的你就公然调戏我？！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一跺脚，冲他嚷了一句“你讨厌”扭头就跑。
只顾低头跑出外殿，没留神眼前的人影，所幸对方反应还算快及时闪了一下才没撞上。我急忙刹住了脚步，九年义务教育的效果化作本能，脱口而出：“Sorry.”
最后一个音节在耳边响起才惊醒，有些惶然抬头看对面的人，竟是个白胡子老道，几缕灰白胡子整齐地垂至胸前，瘦骨嶙峋一身道袍，随风张扬还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他很快从错愕中回过神，细细地打量着我，带着深深的探究。
小福子从里面迎了出来，向那老道行了礼道：“张真人，皇上正等着您呢。”又回过身对我说：“沁柔姑娘，皇上说今个晚膳就在这用，请姑娘不必等了。”我应了声，准备走，却瞄见那老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如刺在身，隐隐的不安，不愿多留疾步离开。
春渐远，夏愈近，我也越发渴睡，在清凉中带点温热的午后风中醒来，慵懒地伸个懒腰再惬意不过了。满足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摆了个萧大美人的独门绝技——抬头前仰凸胸式，想从镜中远眺一下自己的卓越风姿，却看见床尾那个双手交握的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他一把抓住我，粉碎了我蒙头装睡的企图，左手环住我的肩，右手轻轻抬起我下颚，令我与他对视。原是自个偷着乐，被抓了个现行，我悻悻的有些躲闪，却渐渐迷失。一点点的痴迷，一点点的宠溺，一点点的怜惜，一点点的惊艳，交织纠缠，如天河异动，繁星散落，我被仙女下了神咒，再也移不开视线。
镜中的女子，粉面桃花，含嗔带笑，未施脂粉却面如玉，唇凝血，柔媚不可方物。这真是我？我看得呆了，镜中人也一脸惊愕地望着我，朱唇微启。他拾起首饰盒中一对绿玉点珠耳环为我戴上，微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耳垂，引出一阵小小的颤栗，似只猫爪轻轻挠过心间。
一阵低喃在我耳际拂过，细听却是两句诗：“何以致殷勤。约指一双银。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这出自三国时繁钦的《定情诗》，说的是热恋中的男女交换定情信物。虽怎样的亲密无间，可从他口中听到情诗却是头一次，午后的阳光折射到镜子，为他笼上一层迷蒙的光晕，性感的一塌糊涂。
“神啊，拜托你不要让他这么诱人吧，我已经不可救药了，别让我兽性大发呀。”
他看我双手合十，半闭眼睛喃喃自语，十分诧异，倾身向前问道：“柔儿，怎么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张开一只眼睛，露出邪恶的笑容：“嘿嘿，看我的禄山之爪！”
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准备再次进入睡眠状态，没办法，体力消耗太大，得休息。一只手臂从侧后拢了过来，将我收紧。我睡意渐浓，扭了扭，嘟囔：“Game over，今儿累了，明天再来。”
“吃完抹嘴就不理人了么？”后面的声音含了丝抱怨。
好吧，我承认我这么做有违一个好的Partner的道义，转过身嘴角向上咧成个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我圈在怀中道：“睡吧。”顿了一下，似无意地又说了句：“昨个寻的那个地方太荒了些，不安全，我叫他们再仔细找找。”
我闷声“嗯”了一下，并不放在心上。这两个月早已听过他许多借口了，不是太远就是太偏，总之要在宫外找个给我住的地方就是那么的难。
次日，小福子送了块玉石过来，，说是蒙古进献的葡萄玛瑙，是戈壁石中的珍品，多产于火山口附近的大型空洞中。我放在手中细细把玩，看它形似葡萄，晶莹剔透，色彩绚丽，可爱的很，真是天作之合，鬼斧神工。
小福子又说：“皇上说今个就在养心殿歇息了，姑娘也早些安置吧。”
“小福子”，我放下手中的玛瑙叫住他，问道,“皇上这些日子怎么总是初二、初八、十六在养心殿安歇？如此有规律的安排，莫不是有什么事？”
小福子没想到我有这一问，乱了阵脚，踌躇了一下陪笑道：“没什么事，只是临时有些朝堂之事要皇上过问，皇上又怕耽误了姑娘休息，这才……”
“你别怕，我并不是要查皇上的行踪，也不是要争风吃醋，我只是隐约有些不安。这几个日子时常看见那道士出入养心殿，也看见皇上喝些奇怪的汤药，要是皇上真有什么不适，一定得告诉我。”
小福子想了想，像是下了决心，抬起头说：“回姑娘，那张真人是皇上从峨眉山上道观中请来的高人，上次就是吃了他开的药，皇上才不会……”他徒然打住，看了我面上一下忙低下头去。
我一怔，才明白原来那三日胤禛就是吃了他的药才回到如意轩。我轻吐了一口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福子咽了咽道：“打那后，皇上对这位张真人就十分信服，张真人说皇上脉象不稳，气血两亏，得好生调养，遂开了几个方子，还嘱咐初二、初八、十六进药时不得有床第之事。”
原来如此，我旋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些日子，胤禛的气色渐好，人也精神了许多，看来这真人两字还不是乱叫的。
“如今张真人比太医院里哪位太医都得皇上的宠信，连试药都免了的。”小福子见我脸色缓和，也有点眉飞色舞起来，“张真人前日进宫说正在炼一味丹药，吃了能益寿万年，皇上听了欢喜着呢。”
“什么？”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我急得站了起来，问他,“这皇上也信？”
小福子没料到我是这种反应，结巴了起来：“是，皇，皇上昨日还问呢。”
记忆中清朝野史记载，雍正执政后期迷恋道术丹药。自古帝王都渴望长生不老，也相信世界上真能有这样的方法，在这个年代硬要说服他是不太可能，唯有智取。
想起那日那老道眼中的寒光，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思索了一会，我仔细问了些丹药的事宜，据小福子说，那张真人并没给出个具体的日子，只说是可遇不可求。
我对小福子千叮万嘱，一定要他在胤禛服用丹药前告诉我。看着小福子离去的背影，我一片茫然，看来攻不成，唯有死守了。
出乎意料，两日后即传来消息，那丹药炼好了。我匆忙赶至养心殿，未等通报便闯了进去，果见那老道正同胤禛说话，桌上正摆着一碗药。见是我，两人都愣住了。
胤禛见我惊慌的样子，也顾不得别的，一把拉我到身侧问道：“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那老道，他低垂着脸，表情看不真切。我带着哭腔向胤禛说：“瞳瞳，也不知怎么了，总也叫不醒，你快去看看吧。”
胤禛急得拔腿就往外走，突然像想起什么，又回身抓了那老道，边走边说：“张真人快随朕去。”那老道被他猛地一拽，踉跄了两步，才跟上胤禛。
见他二人离了养心殿直奔如意轩，我回身又进了内殿，端起那碗药，深褐色的液体伴着混浊，底部还有些渣子，放到鼻下闻闻，一股浓浓的中药味还夹杂点腥气。
事不宜迟，我只有一个来回的时间，捏着鼻子，我狠狠灌了几口，好容易才压下满腹的恶心，擦了擦嘴。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是板子还是训斥，就是坐大牢我也认了。
过了些时候就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胤禛一掀帘子看见我便说：“你也太慌张了，瞳瞳昨晚闹腾的累了，睡深了些，你怎么就……”未等后面的话出口，突然他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