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太聪明（1 / 1）
张小四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去面对那个送太守回来的男人。
那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漂亮这个词本来用在男人身上是种侮辱，但他始终看不出这个男人有哪一点不够资格担当这个词褒义的一面。萧茈合独坐在花架下，沉浸在浓郁的阴影里，像个走失的妖精。
张小四走过去。
“哟，你好。”萧茈合笑眯眯地打招呼。
张小四在他对面坐下来：“你很闲？”
萧茈合很认真地点点头：“这里很清闲，是个养生的好地方。”
张小四凝视他：“你不担心阁主的安全？”
“不，”萧茈合浅笑，“不是有你在么。”
张小四哼一声：“阁下还真是信任我，我只是阁主的雇员，不是她保镖。”
“哦，那你不准备救她？”萧茈合兴致盎然。
“她不是说不会出事吗，既然她能够保住自己安全，又何必浪费人力去救她。收益虽然大，但风险更大。”
萧茈合笑出声来：“哎呀张老板真是个生意人。”
张小四扭过头去：“你笑什么。”
“笑你口是心非。”
“胡说。”
“如果不是，你为何要对江太守好言相劝？你是想，至少把他拖到你们阁主回来再说吧。”
张小四怒目看他，闭紧嘴。
“所以呢，”萧茈合说，“我就等着看看，你们阁主到底能够把无据阁的势力做到什么程度。”
张小四低头想一会儿，问他：“你和阁主很早就相识？”
“是，你是不是想问，她的真名叫什么？”
张小四不说话，默认了。
“我就知道，她不会告诉你们。” 萧茈合又笑，“所以你也就不要多问了，她不说，自然有她的原因。”
停了一会儿，他又说：“其实呢，你本来有机会知道，只是你错过了。但是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点不假。”
张小四忽然抬头。
“是不是啊，前朝禁卫统领章浩大人？”萧茈合突然飞身掠起躲过对面袭来的拳头，“怎么，我说中你的痛楚了？临阵潜逃的滋味不好受吧。”
张小四忽然握紧了拳头藏在身后，仿佛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半晌，他说话：“我不是临阵潜逃。”
“敌军兵临城下，你就独自一人抽身，留下一帮窝囊废守着宫门，这样不叫临阵潜逃叫什么。”萧茈合站立在阳光下，玩味地看着他。
张小四闷闷说：“我只是厌恶了，厌恶再保卫那个昏庸的皇帝。”
萧茈合抱手：“这个理由很强词夺理哦，你知道，我是不会让一个不安全的人呆在我的小落落身边的。”
张小四无奈地皱眉，表情厌恶：“他囚禁我姐姐，然后杀了她。”
萧茈合定定看他，然后拍拍手：“可以，过关，不过要是让我发现你说慌，你会后悔当初没有战死在最后一刻。”
张小四瞪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茈合眨眨眼：“秘密。你放心，你们阁主虽然讨厌我，却完全相信我。”
张小四叹口气，和太过聪明的人说话，既有好处也有坏处。你们可以心照不宣，也可以互相猜忌。
馥香扫一眼荒郊野外，皱起眉。
拔剑以为她不适应：“你忍耐一下吧，我要赶路。”
馥香挑眉问他：“喂，你是男的吧。”
“嗯？”拔剑不满地拔高了音调。
她又说：“我是女的吧。”
“啊？”拔剑愣。
馥香贼兮兮地笑：“我们孤男寡女在荒郊野外，”她下巴抬向刚升起的篝火，“喏，还干柴烈火，你说，要是我告诉疏影，她会怎么想？”
拔剑陡然绷紧了脸。哎哟，害羞了害羞了，馥香开心地想。果然，他咳一声：“那，现在赶不了路，今晚先将就，明天我带你去客栈住。”
馥香眉开眼笑：“还有啊，你老是这样绑着我，我吃饭睡觉方便都很不舒服，你说怎么办？”
拔剑想了想，忽然叹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馥香有点蒙。
“既然你这样说，就只好用这个办法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瓷瓶子，馥香一看心里突然一沉。
竟然连这个都给了他，那个人，恐怕真的变了。
“不，不，不要用那个。”馥香后悔了。
拔剑却不理她：“你被绑着带进城，总会引起怀疑，用这个方法最好，反正只要你跟我回去，自然能够拿到解药。”
馥香苦笑。是，不但能拿到解药，还能跟最不想见到的人叙叙旧。
拔剑走近，扳开她的嘴巴，把药塞进去。
馥香一阵呕，想把药吐出来，但是徒劳无功。这回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拔剑给她送了绑，走回去挑他的篝火：“早点睡吧。”
馥香松动松动被勒了一天的手腕，感叹自己的失策。这回怎么办，真跟他回去吗？毕竟夭夭这种毒，天下间只有一个人能解啊。
皇帝到底是想说，你不要妄想摆脱我的控制，还是想说，我很想见到你呢？
第二天两人进城，把马车换成了马，好轻装上路。馥香看着那辆马车离她而去，又是一阵可惜，舒坦的日子过去了。
馥香看到路边一家茶馆，猛地拉住拔剑：“我渴了，去喝一杯吧。”
拔剑仰头看看当空烈日，顾念她是个女子，于是点头：“只能一会儿。”
馥香大咧咧进去坐下，忽然有只脏兮兮的小手伸过来，衣衫破烂的小乞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姐，给点吃的吧。”
拔剑脸上露出不忍，解下钱袋。
馥香忽然说：“你还是去外头给他买两个馒头吧。”
拔剑想想也是，看一眼她，走开。
馥香等他转身，狠狠一眼瞪过去：“死孩子，你怎么来了！”
子珉无辜地眨眨眼：“我可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你都不感谢我。”
馥香摇摇头：“不行，我暂时回不去，不过你可以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尽管不悦，他还是顺从地问。
“去帝都，越快越好，找一个叫木疏影的女人，让她问紫苑拿解药。”馥香扫一眼往回走的拔剑，“就说是馥香有难，可能不容易，尽量别让人发觉。”
拔剑已经走了进来。
馥香飞快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叫她小苣，她就会信。”
子珉郑重点头，踉跄着接住抛过来的馒头，露出惶恐的表情，边鞠躬边说着：“谢谢大爷，谢谢姐姐。”
馥香暗笑，这小子，很有演戏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