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岚在众人面前微笑着,视线不曾停留在我的身上。我拖着虚软的脚一步步得向他们靠近,心里酝酿着要说的话。“岚,我……我好象还没说……恭……”我抬起头看向亲昵的亲吻着石雯的岚,话却怎么也说不完整,“我说不下去,岚!我说不出口祝福的话!”我似发狂一般推开石雯,掐紧岚的脖子,“岚,只是让我待在你身边都不可以吗?让我恨你是那么快乐的事吗?可以不去看你故意忽略的目光,可以不去理会你故意的责难,可以甘愿去保护你所爱的人,可以为你永远不去向往自由。可是……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痛到这个地步?我很怕痛的,岚,以前忍受的已经是极限了,现在的痛怎么也熬不下去了……”
“水溪!你在做什么?他是你哥哥啊,你想杀了他吗?”石雯紧紧抓着我的手臂,长长的指甲深深刺入我的皮肉中,“爸爸,你快叫人救救轩呀!”周围吵杂的声音已经影响不到我,身上被子弹穿透时的感觉第一次显得那么无所谓,眼里唯有岚紧闭的双眼和渐渐发紫的唇。
“你掐得那么紧,还指望他回答你的问题吗?”团长漫不经心地站到岚的身边,眼神中带着讪笑,“因为你很碍眼!这是他的答案,人家都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的,你信不信?”
听到他的话,手蓦地松开了,岚困难地喘着气,头始终没抬过。“你在赌吗?看我能不能杀了你?”整个过程中,岚没有一丝一毫地反抗,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呵呵,岚,我永远也斗不过你。”岚是我对付不了的人,即使我成为飞翼最强的战士,也改变不了这点,我垂下头,慢慢站直身体,穿过惊恐地自动让开道的人群,血徐徐从我身上滴落,形成下了一条血路。
“历代的战魂都只能留在飞翼,绝对不会让战魂成为别人的。”岚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凄惨一笑,岚,只是一瞬间都能让你感觉到我想离开吗?我们究竟是亲近还是疏离呢?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得穿我,我在这一刻却发觉以前对你的了解全都是假的。
我挨着墙一步步得移动着,血液过多的流失让我一阵昏眩,眼前的世界变得晃动起来。我不会死,不管我痛到什么地步都不会,即使我努力地让自己去死也不可以。走在黑暗空荡的走廊上,只听得到我沉重的呼吸声与疲惫的脚步声。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妈妈的房间门口,我笑了,孤独的时候果然会想见到妈妈,想听听妈妈的声音,想得到她温柔的抚慰,虽然也许我的妈妈不会这么做。仿佛听到我的呼唤似的,门打开了,明亮柔和的光线笼罩着我全身,一道人影出现在我眼前。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进去匐在地上紧紧抓住她的脚踝,像小孩子耍赖般地哭喊着:“不要赶我走,求求你,妈妈!只是今晚抱抱我好不好?如果爸爸在,就求求他让我呆一晚,好不好?我不行,妈妈,我坚持不了。”有脚步声向我靠近,在我身边停了停,随后向门外走去,关上了门。
“唉……”悲哀的叹息声在我头顶环绕着,“水溪,我要怎么才能让你饶恕我?你不该来到这的。对不起,在旁边看着你一步步走进罪恶的旋涡却不曾拉你一把。可是,你一定要活着,不然我到了地狱,连地狱都不会收容我的。水溪,离开这,去找你小哲和小樱,你的哥哥和姐姐,只有他们才会给你幸福。你要离金岚轩越远越好,要忘记这里的全部,更不可以对他存有一点感情。”
“因为他是哥哥,我是妹妹,所以不能爱他吗?”我啜泣着低声说着。妈妈沉默了,喃喃说了什么却听不真切,“一定要找机会离开这。”
不知何时,我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那种温暖的体温给我带来绵绵睡意,直到感觉寒意。睁开眼,看到的是妈妈憔悴的脸,因为病痛的折磨,美丽的妈妈光华不再,原本柔软亮丽的长发也变得暗淡脆弱。妈妈已经病成这样了吗?心里暗暗揪紧,褪下身上粘满鲜血的毛毯包裹住妈妈凉凉的身体。
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夜的关系,妈妈的病情加重了,原本勉强可以走动的身体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原本以为爸爸会严厉的惩罚我,但他只是略显疲惫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打扰他们。而当我再次站在众人面前时,昨夜发狂的水溪仿佛不曾存在过,我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战魂,只是此刻的我在等待着机会,等待着离开岚的机会。
我如往常般的执行着一次次的任务,但身边多了个监视者,不再有独自外出的机会,不让我接触到制造钢表的匠手,甚至禁止我和飞翼的人谈话。
“第十次了,这个月的,不可能让你找到那个人的,可能他早已不存在这世界上也不一定,这几个月来,你应该对他的做法有了更深的了解吧?”作为监视者的团长又一次地阻挠我接近飞翼制造武器的基地,放下面具的团长始终让我不敢对视,“呵呵,我真有那么可怕吗?那次到现在,你都没正眼看过我呢。”
手中的拳头握紧了,岚的声音也会有如此讨厌的时刻,“我要离开这,一定要离开。如果你再阻止,我不介意把你打倒。”
“也就是说,之前是因为我这张脸让你一直下不了手?”团长摸了摸脸,“你明白的,岚不会让你离开这,因为你是他的战魂,是飞翼最强的武器。我可以让开,只不过会多了几个无辜的牺牲者。前些日子,因为没能阻止你的行动,被岚处罚的人挺多的,不是吗?”
身体一僵,出击的动作停滞了下来。虽然明白岚对属于他的东西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但没想过他会因为我做出那种事。执行任务时跟丢我的人,我想套取情报的人,以及无力阻挡我的人,通通都受到了处罚,在我的面前。他们没有死,只不过徒留着一口气,躺在冰冷的仪器中,只有清晰的知觉感受到在他们身上所做的实验。那是为了研究控制我的后遗症和更好地发挥我的能力而所的实验。常常有失败的情况发生,没有凄惨的叫声,却能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中清楚得看得到所受的痛苦。心脏被压得透不过气来,我和曜夜以前被注入的东西就是这些吗?我们的反应和他们一样丑陋吗?也许某一天,我们也会忽然倒下,死得如此难看。我努力地压制着不让自己恐惧的心情被人看出来。
“魂,不要反抗我,不要企图离开。万一这种事情发生了……”岚看着我的眼忽的笑了,笑得真切,“放心,我不会舍得让我的战魂去做实验的,我只会让所有造成你离开的因素得到该有的处理。”
我逃的掉吗?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后,我常这样问自己。梦里面无数次有着身体慢慢溃烂而死的凄惨画面,而梦中的岚只是淡淡得看了我的尸体一眼就离开了,仿佛我的存在没有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一样。我甚至有时候庆幸着自己身为战魂的身份,这让岚看重的身份。
僵持的局面因为妈妈的死而打破了。妈妈临死前,只是说了句:“离开这,去找小哲和小樱,机会来了一定要离开这,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水溪。”妈妈弥留的眼神中带着强烈的决心,而我只会不断得重复着:“我会的,会离开这,会去找他们,会好好活着。”在妈妈双眼闭上的那一刻,妈妈对着我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温柔,也充满了悲伤。
爸爸在妈妈死后,像行尸走肉一般,每天看着一个银制箱子子坐在妈妈的房间里。直到有一天,我被叫了过去,我不解地看着放在我面前被爸爸视若珍宝的箱子。
“这是你妈妈叫我交给你的。”爸爸无生气的双眼盯着我,“现在不要打开,等我离开,等我离开后再打开。”爸爸看着我掀开盒子的动作忽然惊慌起身,走向门口。空气中仿佛传来一声轻微的“再见。”等我想仔细听清楚时,爸爸已失去了踪影。
我看了眼精致的箱子,小心地打开银盒盖,让妈妈和爸爸都如此珍惜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映入眼帘的是装满整个箱子的信和放在信上面一本有些“年纪”的日记本。打开日记本,娟秀的字体记录的是妈妈和另外一名男子之间的故事,那人才是妈妈爱的人吧,日记的记录到十八年前我出生的那一天为止,后面的页都空着。每封信的内容讲述的都是名叫萧哲和萧樱两兄妹的点点琐事,写得很仔细,信纸的点点褶皱和晕开的笔迹让人有些伤感,这也是妈妈的孩子,却不能相见,以前的我或许对妈妈要求的过多了吧,至少我能亲眼见到妈妈。从这些信中我了解到自己身世的复杂,妈妈被爸爸被强行带到飞翼时,妈妈和另一个男人才刚结婚,而我的父亲究竟是谁连妈妈都不知道。思绪烦乱起来,挥动的手臂不小心碰翻了被整理好的信件,日记本也掉落了下来,翻到了最后的封页处。灯光下,我看到了在黑色的封皮上用浅色的笔记录的文字。看着那些熟悉的文字,脑子忽然嗡地炸响了,由心脏蔓延开锥心的痛楚,后遗症又发作了。我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必须随身携带的药物含在嘴里,苦涩的滋味在舌间弥散开,身体逐渐僵硬了,我会有三分钟的时间处于零抵抗力的状态。
忍受着痛楚的过去,三分钟的时间漫长得犹如度过了整晚。曜夜不知在哪里承受着和我相同的痛苦,他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大喊大叫吗?还是随便抓个人咬住他呢?以前自己的身体常常被咬得伤痕累累,还好我们的回复力与常人不同,不然身上会全都是疤痕。
“很痛苦吗?”房间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人的呼吸声,若此刻他对我有敌意,我绝对活不了一分钟,“你在期待什么?要我杀了你?那可不行,杀了岚珍贵的工具,我会被他骂死的。”
工具吗?真实准确的形容词。“什么?你说谁死了?”团长说的话让我呆了呆,我艰难地靠着墙支撑起身体。
“我说金凝死了,一枪毙命。”团长用无所谓的口气述说着他的父亲,我可能的父亲死讯。
“这是再见的意思吗?”我轻声低语道,“这就是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