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寂静的房间里能清晰地听到手腕处传来的滴答声，我举起左手，看着那块钢表，完美的工艺让人看不出瑕疵，只有伤口处不间断的疼痛提醒着我，当它被嵌入自己身体时承受的痛。当岚站在我身边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工匠打造着这块独一无二的表时，当他看着我手上的神经被一根根地与表上的发条连接起来时，当他看着我在后遗症发作的同时要忍受切肤之痛时，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岚向我伸出的手，但当我醒来时，看见的是他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明亮的没有一点倦意。

“很衬你对吗？”岚托起我的手腕轻缓的说着，“这么坚硬冰冷的外壳，让我很好奇究竟什么可以摧毁它。魂，有了它，你会拥有世界上最强的武器。只不过有个缺点，就是要通过你的身体为媒介发挥力量。所以，为了让我们的战魂成为战无不胜的战士，我必须时刻知道你的行踪。你不会介意吧，魂？”岚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我的全部资料，包括我的身体状况，对战斗力的分析，以及我所在位置的详细报告。

战士？岚，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你满意？每但我觉得自己离他近一步时，却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远了一步，处在我们中央的鸿沟似乎总是那么难以跨越，尽管我总是竭尽全力地努力着，我无语地看着他。此时的我，感谢着让我暂时失声的余毒，让我有理由至少可以暂时不努力。我看着眼前模糊的光景，眼皮渐渐闭了起来。

“魂，你累了吗？睡吧，也许永远睡下去对你才是最好的。”耳边传来岚遥远的声音，那带着深深哀伤的味道让我在睡梦中不由得皱起眉来。

穿梭在石宅的各处角落，寻找着石筝的下落，若他死了就算了，若他没死肯定会给岚惹麻烦，我必须提前剔除障碍。突然脚步一个踉跄，我停在了黑暗的庭院里，右手按住腹部隐隐作痛的伤口急促地喘着气。休息一天，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但我没预料到岚的毒这么厉害，甚至有压制身体发挥力量的作用。外廊上传来生气的咒骂声，我即刻屏住呼吸，隐在暗处。

“还没查出来是谁让他变成那副样子吗？”石惑威严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怒气。

“对不起，石先生。我们只查到石筝少爷曾和暗岛的人有所接触，但因为我们这边和暗岛那边恶劣的关系，他们根本不肯透露一点讯息。”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说到。

“啪！”石惑挥了那男人一巴掌，“谁准许你叫他少爷的，我可没承认他是石家的人。不过，这可不表示他可以任由人欺负。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命令你必须查清楚来龙去脉。还有，不要让金岚轩知道。”

“轩少爷？为什么？石雯小姐不是要和轩少爷订婚了吗？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看着石惑骤变的脸色，男人诺诺地道着歉。

看着两人早已远去的身影，我僵硬地动了动脚。即使早就知道了他们要订婚的消息，可是每次听到这个消息都令我忍不住发抖。这也是我急于逃开那的原因之一。他们已经开始准备订婚及岚继承飞翼的各项事宜，每个人都会不经意地提到石雯和岚。心的疼痛连带着手腕处突突的痛楚让我像逃命似的离开玫瑰园，我给自己的理由是来给岚解决麻烦，只有不断地麻痹自己才会让我能稳住脚步。

我如梦游般的找到石筝的所在，看着他如死尸般的躺在床上，只有起伏的胸口告诉我他还活着。手慢慢伸向石筝的颈部，手指碰触到他皮肤的那一刻，石筝的眼突的睁开了，茫然无神的双眼让我的手停住了。蓦地，石筝的眼又闭上了。他是有知觉的吧，曾经是那么鲜活张扬的生命，此刻如同木偶一样只能躺在这。眼前忽然闪过一片红色，我一惊，摇了摇头，红色已消逝而去。我无力地蹲下身趴在床边，不想承认红色对我来说是多么压抑的颜色，曾经自己以为已经克服了，但我现在明白，惊恐只是被压在了心底并没有消失。我摘下石筝的呼吸器，听着他变得急促的呼吸声，我轻轻说到：“这是给你一个活的机会，也是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们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刻意地逃过各个监视点回到房间，周围安静的气息却怎么也不能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我来来回回地在地板上走动着，想理清脑袋里纷乱的思绪。

“谁？”感觉到门口外的动作，我镇定下来。门把转动了，我的房间只有岚有钥匙，可是我不应该会觉察不出岚的味道，我惊讶地盯着门口。

“魂。”比往日温柔，带有甜意的声音，“为什么去石雯家？”

听到他的话，我呆了呆，一开始的惊喜被沮丧替代，“我没有想去破坏什么，只是提前解决些麻烦罢了。”我转身看向窗外那片在黑暗中摇曳的玫瑰，早先被拔了刺的玫瑰没过多久就逐渐枯萎了，这片土地又被换上了新的娇艳玫瑰。没了刺的玫瑰为何会衰败地那么快，我无奈地想着。

“没了刺的玫瑰竟然那么快就枯萎了，真是可惜了你那一晚的工作。”岚沉静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知何时岚已站在了我身后，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和他刻意制造地暧昧。

“你是谁？”我转身看着离自己只有一寸的男人，他是岚吗？岚会愿意如此亲近我吗？岚会像他一样这么温柔不带虚假地看着我吗？岚会亲吻我的唇吗？我睁大双眼，推开眼前的男子，唇上仍有他的余温。

“我是岚，魂。我只是想让你确定下。”男子微笑着，带着丝调皮。

他是岚？我犹豫着，虽然他的样貌外形和岚一模一样，虽然声音一样，但为什么那么不安。可是他的脸上没有面具，声音能明确地分辨是真的，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分不清他是不是岚？

“魂，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吗？”岚慢慢走向我，“我问你的名字，你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这是只有岚知道的事情，那么他真的是岚？他揽住我的肩一点点的把我拉向他的怀中，“魂，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没有答案，我只知道想这样抱着你。明天之后我就再也不能这样靠近你了。”

明天之后，岚就会是石雯的未婚夫，连让我偷偷看着他的资格也没有了，不管今天的岚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我身边，即使背后有着他其他的计算也无所谓，我想让自己留下点什么。我踮起脚尖，闭上眼睛，轻轻地吻上他的脸颊。只要有这个吻就够了，我满足地笑了。下一秒，我惊愕地感觉到唇上激烈的吻，滚烫的温度令我心生恐惧，我后退着，却发现自己被紧紧圈牢在他怀中。我闭着眼，颤抖着身体，感受着岚的每一个动作。一直知道自己永远也抗拒不了岚，但不曾有过会有让我不可抗拒的事情发生。此刻的我，是害怕还是渴望已分不清，我无意识地回抱着岚，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过。

如梦般的一夜，让我此刻都仿佛置身与虚幻的世界，回不过神。当团长站在我身前时，我仍没发觉，自顾自地沉浸在梦中，直到他使劲摇晃我的身体，我才清醒过来，“团……团长，对不起。我……我有好好看着，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的。”今晚是岚的继承礼，战团负责宴会厅的安全。我本以为团长会冷冷的瞪我几眼，却惊奇地发现他在笑。不曾看见过团长的样子，最常见到的就是他那双冷淡犀利的眼，此刻眼中的笑意显得有些诡异。团长的手伸向我的头发，头反射性地向旁边移了移，他的手僵了僵，收了回去后转身离去。我摸了摸胸口，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厌恶感觉是为什么。刚才的那一刻，我讨厌团长的动作。

宴会厅里传出欢呼声，我从暗处移向厅内，看着挺立在众人中间的岚，他已完成了交接仪式，成了飞翼最新的领导者，爸爸只是象征性得出席了下，不久就消失了踪影。忽然，岚举起右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他的身边站着今晚最亮眼的女主角石雯。我知道岚接下来会讲什么，在他宣布婚讯的瞬间，我们之间脆弱的桥梁就会轰然倒塌了。石雯，我不会说对不起，因为昨夜在我身边的他是以岚的身份而不是以你未婚夫的身份。岚，我不会说恭喜，以后的我不再是爱着你的魂，而只是战团的战魂，飞翼的战士。耳边响起了宾客的祝福声，石惑也是满意地看着相拥的两人。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我要向各位介绍一个人，战团的战魂，也就是我的妹妹水溪。”众人随着岚的视线看向我的方向，我呆站在那不知该有什么反应，只能顺着岚的意思，走向他身旁的位置，听话地摘下面具让大家观赏。我知道长年缺少光线照射的皮肤显得有些惨白，此时的我更如僵尸般面墓可憎，我能想象得到众人吃惊的表情。我听到我的哥哥用心疼的语气诉说着我这个妹妹为飞翼牺牲了多少，但以后会疼爱我一辈子芸芸，我听到众人恍然大悟的细语声，我听到石雯为我哭泣的声音。一切都变得荒唐起来，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在我的哥哥终于讲完我的辛酸史后，我迫不及待地想走出人群，我怕再待下去自己的胸口会破开一个洞。

“哎呀，我真健忘，抱歉，我该把事情连着一起说的。”今天的岚笑得很疯，平时我会以为他是喝醉了，但我明白现在的他异常清醒，他正在扮演着一个角色，一个令我痛的角色，“在这里，我要向大家郑重宣布，我与自己唯一的哥哥也相认了，他就是战团的团长。”我停下了脚步，看着与我擦身而过的团长走向我身后的位置。

“天哪，他们长的一模一样。”

“是双胞胎吗？”

“原来传闻是真的，金凝真的还有个儿子。”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回头，我知道要是回头了，自己就不会是原来那个自己。但我的脚动了，映入眼帘的是两张连我都分辨不清的脸。

“轩，原来你还有个双胞胎哥哥，你都没告诉我。”石雯惊奇地看着两人的脸。

“抱歉，小雯，本来昨晚想告诉你的，不过后来……”石雯倏地捂住岚的嘴，脸腾地红了起来，轻声在岚耳边说了什么，惹来岚放肆的笑声。

昨晚，那么，我看向另一个拥有岚面孔的男人，“是你。”

“恩。是我。”男人的嘴动了，发出与岚一样动听的声音，连嘴角笑得时候的角度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