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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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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多关照我只能说,不要趴在桌子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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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不对劲了。

原来是趴着睡的,现在居然平平展展地躺在地上——对,地上,那只是一床褥子铺在地板上。眼睛上方对着的,是木制的屋顶,像小时候在农村看到的那种横梁□□着的建筑方式。

试着动了动手脚,直觉地发现连手脚也不是我的。把双手抬到眼前悬空的高度,果然,那是一双别人的手,一双小女孩的手,绝对不是我的手。左手的腕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

一双别人的手,居然在受着我的操控。我用右手解开了那个绷带,一层层一圈圈地,散落下来。最里层的绷带上,染着一点暗红的血。

看到那手腕我就笑了:又一个不会割腕的。她割的地方根本就不对,那下面没有大血管,要是换了我来割……等等,现在这个伤口,好像的确是割在“我”的身体上。而这个“我”又不是我。这就让我有些惊慌。

我翻身坐起,想找面镜子。

这个时候帘子被“哗”地掀开了——与其说那是帘子,我也更愿意说那是挂着的席子。

帘子(或说席子)被蓦地掀开又合上,让外面的光线惊鸿一瞥,还没来得及冲进来,就又被阻隔门外。

然而有一个人却比光线更早地进来了。

他的浑身都是暗的,我猜他可能拥有一身深色的皮肤,和穿着黑色的衣服。

浑身都是暗的,唯有一双眼睛熠熠发光。我刚想说我这不是遇上狼了吗,他就开口了:

“我没事了。”

还带着别扭的山陕腔(为了保证观赏性请各位观众自动转换成普通话阅读,其他人物也一样。)

你没事了?哦,我知道。可是貌似割腕的是我,你好像应该问一句“你没事了?”虽然这个“我”不是我,但我不由自主地想为她打抱不平。

随后他就安静地等着我说话。看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本就很迟钝,我这么长时间不作反应他也不表示诧异。最后倒是我不好意思让他等下去了。

“你是谁啊?”我说。

居然是温柔、怯懦的少女腔。

他原本随地坐在帘子处,听了这话突然膝盖着地,一手扶在我身前的地板上,脖颈和背脊挺得笔直地伸过来,将我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这个时候这整个空间就只有他的眼睛是亮的,我就像通身被X光照了一遍,

汗毛根根都立起来。他呼出的气扑到我的脖子和锁骨交界处,我反射性向后缩了缩身子。

他看完了停住,向后坐回原来的位置,头微侧偏,眼睛仍定在我身上,向外叫道:“长孙!花栀的脑子割坏了!”

花栀?

谁的名字?

长孙,又是谁?

他,是谁?

随着“长孙”的唤出,帘子霎然动了一下,然后从外面,被缓缓卷起,下角闪进了幽扑的光线,映亮了站在那里的一双女人的脚。

白皙的脚趾在白色棉裙的边端若隐若现,几乎要与它们联为一体。帘子继续上卷,我看见的,是宽松的白色交领棉上衣,拖地长裙,外披着一件织锦外袍。

好像不像现代的装束啊!

帘子被完全卷起,被两旁的丫鬟模样女孩挂住,站在中间的那个女人就完全呈现在我眼前。

她手执着一樽烛台,蜡烛的火光让我可以较为清晰地看清她的脸。从我这个角度,将她的额头到下巴的线条画下来,是一条完美圆滑的多弧线。眼睛是圆圆的,鼻子是圆圆的,甚至嘴唇也是圆润的。

事后我发现,不论从任何角度看她的脸,呈现的都是这种美丽的弧线。而在嘴唇那里,是一个类似于蒙娜丽莎的微微上翘,好像永远在笑,一眨眼又以为是看错了。

头上绾着后垂的小髻,余发披散着,柔顺得仿佛随时要流泻下来。

她端着烛台走进来,跪坐在那个男人身边,也顺带照亮了身边的男人。

一个英气十足的男人。

留着在我看来略有些可笑的两撇小胡子和颏下的短须,古铜色的脸上一对长而粗的剑眉,眉下的眼睛是最引人注目的重点。当周围是一片黑暗时,它比黑暗亮;当这里有了一根蜡烛时,它比烛火亮;当天亮太阳升起时,我不知道它们还能否亮得过太阳。

男人的头顶上,挽着道士发髻一样的发型,穿着的,是深咖啡色直裾开叉长衫。

我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花栀,”女人开口道,声音圆润悦耳得如同被流水天然打磨的雨花石,“你醒了。殿下和我都很担心你。”

终于有人担心她了,我真替她感到欣慰。

思想了半天,我说:“有镜子吗?”

她似乎略一讶异,但立刻恢复了笑容,转身从旁边的矮台子上取下一个圆圆的东西,递给我。

我刚才不是没有看见这个圆东西,我只是怎么也联想不到这是镜子。

铜质的材料,一面是简易古朴的花边,另一面是打磨得平滑的平面。平滑的那一面具备着一定的反光的作用。我将它擎在手里,滑面对准自己,看见镜子里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

尖下巴,杏仁眼,淡淡的眉毛,薄嘴唇,在镜子里略呈波浪状地扭曲。

脸没什么,并不比我原先那张好看些但也差不到哪去,令我大为光火的是左右耳朵边那两个些许凌乱的小环髻——丫鬟头?!

看到我拿着镜子照了左边再照右脸,那个男人“扑哧”一声笑了:“你看这么仔细干什么,没见过?”

“你说对了,”我放下镜子,盯着他道,“我还真是没见过。”

不顾男人的哈哈大笑,长孙跪坐着突然扬开双袖,仆地行礼:“我与花栀要单独说几句话,请殿下回避。”而将他请了出去。

烛火摇曳,我玩弄着手里的铜镜,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平静地接受了这新环境和新身份?一边又想,铜镜也不错,照得不够清楚也不错,至少不用一看到镜子里脸上的痘就走不动路了。

“花栀。”她说道。

“啊?”我竟然应承了。

“我知道你有些怨气,怪我,没能及时察觉,待到……待到事态平和之时,我和殿下,定给你一个名分。”

我哑然了。没办法,既然来到了这里,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事态理明,还得假装顺理成章才行。

“那个……”我说,“对不起,我可能……可能受的伤有些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能不能麻烦你把来龙去脉说给我听?我是谁,你是谁,‘殿下’是谁,‘名分’又是为什么?”

她的眼睛瞪得越发圆了:“花栀,你真的……不是在和我怄气?”

“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

她随即放松下来,好像这个事态相对来说还比较好处理。

于是,以下就是前因后果:

“殿下”是指秦王殿下——老实说,我对此倍感惊恐,慌忙地问了现在的年号,得到的答案是武德朝。武德,唐高祖李渊的年号,那么这个秦王,确实是那个秦王李世民没错了,未来的唐太宗。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而她,便是秦王妃——长孙王妃了。我又一次受宠若惊,这对千古留名辉映史册的夫妻,竟然在我睁眼之后的短暂几分钟内先后出现在了我面前,而我竟然对此浑然不知。

与此相比,我的身份——花栀,那真是渺小不起眼得有如一粒尘埃——□□的一个丫鬟,年方十六,与主人有私情,至于这情的大小、多少,她没告诉我,估计她也不甚了了。

两天前,秦王至齐王府赴宴,齐王李元吉,太子李建成均在席,席间秦王饮下一口酒,竟突然口吐鲜血,倒地不支,齐王、太子竟置若罔闻,多亏淮安王李神通将他不顾一切救了出来,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秦王回府后,虽请来医者诊治,但也呕血数升,一度生命垂危,在奄奄一息的紧要关头,这个叫花栀的丫鬟向上天许愿,愿以自己一命,换得秦王平安,竟自己割腕自杀。长孙王妃这才察觉并探听得知了丫鬟与秦王的私情。

经过抢救,丫鬟没死成,秦王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并日趋康健。长孙王妃事后分析,是花栀贡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才感动了上天,给秦王以转圜,化险为夷。

这是她的说法。而在我看来,只能解释为,这个丫鬟在自杀时机体与意识脱离,片层穿梭了一千多年后,与正趴在桌上睡觉的我进行了精神交换。真不知道当她醒来时看见前方银幕上放着幻灯片,上面写着三个代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而秦王的好转,我敢说和我及花栀都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他为什么起死回生般地存活,于我来说理由简单而彻底:因为他是李世民,他是那个“千古一帝”唐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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