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演出开始了(1 / 1)
这天午休时分,木棉睡不着,在外四处逛,瞅了一个空档就钻到了墙角下,然后半蹲着就开始天良交战:翻出去,还是不翻,这是个问题。那天来的就晚,又一直没出去过,都快五天了,还不知道外面是子丑寅卯,这对木棉简直是一种耻辱。过了五分钟光景,木棉把心一横,往后一退,就准备助跑,肩上却被人拍了一下,把她吓得一哆嗦,差点没坐地上,扭头一看,却是熟人陆峰,戴着值勤的红袖章,木棉眉开眼笑,拍拍胸口:“吓得我。”
“同学,学校规定,不允许翻墙,没有出门证也不允许出门。”陆峰可没笑,语气虽然温和,可带着告诫。
木棉歪一歪头,不解的看着陆峰,叶木棉的字典里,仁义忠孝,对朋友便是义气当头,既心里当他朋友,断断没料到陆峰会用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陆峰见木棉眼神从惊喜变为疑惑,然后又转而带着难受和疏离,只得又说,“叶木棉,你现在已经是个军人了,希望能注意。”陆峰一向君子如水,温润如玉,没对谁说过重话,这几句话其实正常,可说得叶木棉心里难受,呆了半响。
晚上睡前,木棉和杨琳一边看着张敏往脸上抹东西,一边扯东扯西瞎聊,杨琳说,她祖父就是军人,父母也都是军人,所以从小理想就是当兵。
张敏插话:“和高城一样啊,从小就想当兵啊。”
杨琳嘿嘿的笑:“张敏姐姐怎么老是一口一个高城啊,什么都不忘记拉下他。”
张敏红了红脸,哼了一声,开始岔话题:“木棉啊,那你理想是什么啊,你高考这么高的分,考什么都行了,就是进个清华北大也够分数线啊,怎么单考了军校呢?”
木棉却有些茫然,她还真没想过:“我好象从小就没什么意向啊,是不是特没志气?”
杨琳却不信:“不会吧,那你小时候没被逼写作文,那种我长大了做什么之类的特没品的命题?”
“有啊,我就写,我长大了要做人民教师,什么春蚕到死丝方尽之类的,把语文老师乐的,把我的作文挂在嘴上,做了一个学期的范文。”
杨琳小小的一张圆脸,笑得皱成一团:“公然拍老师马屁啊。”
“切,你得说,老师这个职业就是高尚,我只是小小的崇拜了一把,再说,我从小调皮捣蛋,再不拍拍马屁,估计离堂的时间还要多一倍。”木棉不以为耻。
“木棉姐,我看你身体素质这么好,男生都比不上,就是块当兵的料。”杨琳鼓励木棉。
“我总觉得,总觉得这里不适合我,”看着杨琳清澈的眼睛,木棉说话便有些吞吞吐吐,她想了一天,越想越觉得这生活没劲:“你说,我要退学了,还算不算服兵役啊?”
杨琳的眼睛立即就瞪圆了:“别瞎说,这里挺好的,你就是开始不习惯,习惯了就好了。”
熄灯号响了,杨琳还在没完没了的作思想工作,被外面值勤兵吼了一嗓子,立马老实了,她没心事,沾枕头就着。
黑暗中,张敏轻轻的说:“叶木棉,其实,这儿真的适合你,你可能还没发现,但我也觉得,你会是个好兵。”
木棉辗转想了很久。
第二天午休,木棉找了片树荫正坐着发呆,她有了心事,发呆的频率越来越频繁。高城大步过来,也不客气,用脚踢了踢:“喂,叶木棉,你这个逃兵。”
木棉从懵懂中醒来,见是高城,立刻站起来绷紧了弦:“你说什么?”
“我说,你没种,以后别说我高城认识你。”这话说得桀骜不驯,带着猖狂。
“我没种?要不要比比?”她个子不矮,可高城个高,低了小半头,即使抓着高城领子,指着他鼻子,气势上还是差了一点。
“我不打女人,尤其不打不男不女的。”依旧是冷嘲热讽,看在木棉眼里就是欠教训。
“我不打不还手的人,随你挑,比什么都行。输了,我叶字倒过来写。”
“行啊,我们比有用的,来日方长,有得比。”高城也不啰嗦,施施然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喂,你叶字倒过来写,还是叶啊?”
“嘿,没看出来啊,还真不傻。”这回,轮到木棉依着树干,冷嘲热讽了。
等高城走远了,木棉放松下来,一定是张敏告得密,笑了笑,木棉心里突然暖洋洋的。
在用正步把操场量了又量之后,传说中地狱式的五公里武装越野终于到来,陆峰在队列前来回走动,轻轻提醒大家:“开始别跑猛了,留着点后劲。”“跑步的时候别说话,保持均速。”
木棉开始倒真是留了后劲的,跑到约摸一半,遇到了高城,两个人对视一眼,立刻将陆峰的苦口良言扔到了爪哇国外,开始了漫长的加速跑过程,体能好也不能这么瞎来啊,没多久就开始大喘,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可笑脾气都犟,就这么硬挺到了最后,眼见前面就是终点,仍然是肩并肩,不分上下,两人恶狠狠的对瞪一眼,这一眼,有了充足的动力,居然不可思议的在油尽灯枯之时还来了个冲刺,呼拉拉的冲过终点,掐秒的教官喜上眉梢,破纪录啊,新学员里还有这成绩,居然还是俩。
木棉是彻底歇了菜,趴窝动弹不的,高城也好不到哪里去,弯腰在草丛里干呕,完了撑着自己膝盖挪过来,踢了踢地上英雄气短的木棉:“起。。。来。。。,会抽。。。筋的。”
“抽。。。死。。。我愿意。”木棉喘得也不轻,乌鸦嘴就是乌鸦嘴,话音刚落,叶木棉就痛得弯着腿。
高城几乎是踉跄着把木棉从地上拖起来:“还。。。拽,报应。”
木棉痛得说不了话,被高城拉着走了几步,一歪,扶着树干尽力伸了伸腿。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陆续有学员到终点,这时两个人缓过了点劲,又回到剑拔弩张,木棉不死心,问教官:“我们谁快?”
“一样。”教官仍然眉开眼笑,晃了晃手里的表。
木棉失望的看了教官一眼,有气无力的瞪了高城一眼,心道:这倒霉孩子还真能跑。
东倒西歪的学员们终于到齐了,也有没跑下来的,被卫生兵架了回来,稍事休整,便列队往回走,夕阳西下,正迎着余晖,队伍里,便开始唱起军歌,叶木棉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在唱“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突然感动起来,差点落下眼泪。
日子便这么一天一天过,一个月的军训很快就过去,这一个月中,木棉和高城正式宣了战,针尖对麦芒,一见面就是两只炸了毛的猫,嘴上掐着架,项目上比着长短,两人各式科目一路攀比,压得其他学员叫苦不迭,喜得陈、张两位教官暗爽,不怕你比,就怕你不比,这是军校的一贯作风,就是不比,还要挑逗的你比,何况有这么两位自觉自愿发人来疯的。
这天周末,大清早的,本来没有早操,木棉和高城两个却在负重跑他们的一万米,这是从五千米一路飙升上来,恶意攀比的结果,幸好理智在加码到一万米时起了一点点作用,不然还不知道没完没了到什么地步——大国间的军备竞赛就是这么起的头。
一列队伍进来,穿的虽然是杂七杂八的军装,可那走的气势沉默而坚毅,比学员兵明显上一个档次,这是老兵转的军校——终于要正式开学了。
木棉看着这支队列进来,整齐刚强的步伐刷刷的踩在操场上,带动着操场也似乎有了心跳,原来真正的军人便是这样。
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