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1 / 1）
工作关系更新较慢，实在抱歉。大家可以过一两个月再来看，免去追文的烦忧。这句令人措手不及的话一出——
薛公子“哈！”了一声，仿佛是笑了，立即又意识到不对硬硬将声音卡住一般，玉扇急急收了一半掩住了颜面。
胡掌柜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听了薛公子那一声“哈”，脸色才渐渐变了。伙计小心地看了几人一眼，脚下悄悄地往后挪了一步。
可说话的人面上却坦荡荡地，望着胡掌柜的眼神既诚恳又认真。
薛公子很快镇定了精神，回转过身来，微笑深深地刻在他那张十分干净的脸上，也极诚恳认真地说道：“胡掌柜，我这小妹呀，略懂医术，嗯，岐黄之术。”
胡掌柜闻言努力地挤出些勉强的笑来：“小人承蒙薛公子和小姐关心。”
薛公子笑眯眯地轻轻摇着扇子客套着：“胡掌柜何必客气，只是我这小妹的话，胡掌柜也不必太在意——”
“你耳轮中部回收，与对耳轮相融，有明显的枯干暗红之相，你近来应是腰痛乏力，夜伴失眠，下身常有冷汗，下阴疼痛，行房不便。若不及时诊治，常此以往不但不能人道，还会祸及心脏，成心肾不交之症，恐有性命之忧。”
女郎中脸不红气不喘地一口气说完这长长的一句，抿着嘴定定地望着胡掌柜，眼神坚定又执着。
胡掌柜呼呼地喘着气，小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的，昏黄的眼珠子微微有点闪烁，只是一时无话。薛公子一瞧这情形，多半是应了他“小妹”所说的，这胡掌柜身子真是不好了。只是这“不能人道”都说出来了，胡掌柜就算身子真有不妥当，认还是不认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见了这边的对话，周围只是鸦雀无声。
看这胡掌柜额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可是窝着火的呢。女郎中抿着的嘴唇却恢复了自然，一脸平静。薛公子只觉得十分头疼。
“不是饿了？怎么还在这站着。”一个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旁边不知何时立了个深蓝的身影，平淡无波的眼神仿佛对方才此间的对话一无所知。
薛公子兴高采烈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大救星，白玉扇子又聚拢起来半空中点了点，嘴巴张得大大的：“哎呀就是就是，乾坤你说得是，可饿坏我家小妹了——”
一个矫健壮实，一个扇着白玉扇子姿态翩翩，也不管那胡掌柜如何，各自抓了女郎中一只手就将她半拖半架着弄走了。一左一右将人往里面那向的位子上一按，俩人也一起坐了下来，俩人的身子正好将几面望过来的视线都挡住。
被架来的人虽没抗议，嘴唇却又轻轻抿了起来，眼帘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薛公子牵头还万分热情地喊人家做妹子呢，这会却找不着话了，盯着人家瞧了一会，扇子呼啦呼啦的摇了一会，又望向一边的同伴。
“这世上四处都有讳疾忌医之人”。终于有人开了口。
女郎中闻言立即抬眼望向说话的人，看见他脸上淡淡的，下巴湛青湛青的。那人在筷子筒里取了双干净筷子出来摆在她面前，再自然不过了。
“是呀是呀，我们相信你说得不错——”薛公子唇舌也灵活起来，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嘿了一声说：“只是你说的这病症，关乎——关乎男人的、男人的尊严荣辱——”
女郎中脸微微红了，却还是认真的说：“我只瞧得见他的病再不治就治不好了。”言下之意便是，病治不好了命就要没了，哪里管得了那什么尊严荣辱。
“吃。”
薛公子见同伴开声，恍然大悟般也嘿嘿地笑了几声，将馒头和菜往女郎中面前挪了挪，笑眯眯地招呼着：“吃吧吃吧！”
象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年轻的女郎中注意力都集中在菜盘上，圆眼睛眨了眨，伸了只手出来往桌面上一放，一颗白珠子静静地搁在桌面上，她也不看旁边的俩人，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俩人对她这样的旁若无人也不在意。
白白的珍珠在暗红的桌面上泛着光。薛公子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白玉扇随手搁在一边，一手支着肘歪歪托着下巴，一手伸着长长的食指在珍珠边上点了点：“珍珠啊，乾坤你看，是珍珠，上好的东海珠——”
手指一动就把珠子一推，骨碌一下滚到他同伴面前。
又碰了个壁，人家不搭理他。
他嘿嘿一笑，注意到他“小妹“的茶杯已经空了一半，又提壶倒了满了，笑眯眯地体贴道：“馒头干不干？来来来，多喝点热茶——小白兔，你看我们不是坏人吧？我叫薛鸣，他叫——”
“朗乾坤。”朗乾坤淡淡看了薛鸣一眼。
正在吃馒头的人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抬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眨巴了下眼睛。
薛鸣嘻嘻笑着的脸凑了过去：“呐，我叫薛鸣，他叫朗乾坤，你都知道了吧？小白兔，你叫什么名儿？”
“你果然不是我的哥哥。”
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她哥哥呢？可听她的语气，竟好像有点遗憾，仿佛之前真信了薛鸣的话。他说她是他的妹子，她便真的将他认作了兄长。
薛鸣笑不出了，这小妹的神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他却突然不知怎么的感觉到了歉疚。他怎么就忘了呢？前头瞧见她在楼下大街上那一幕，早就明了这小妹是个“乡下人”，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突然跑出他这么个认妹子的亲人来，她就真的信了。
薛鸣觉得有点懊恼，忍不住望向旁边的同伴，竟然在朗乾坤眼里发现一抹笑意，分明就是在嘲笑他自讨苦吃，自己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薛鸣恼恨地剐了同伴一眼，转头对一边的姑娘呐呐地说：“小白兔，之前——”
“我不叫小白兔，我叫燕珊珊。”圆脸姑娘抿了抿嘴，突然眉眼一弯，轻轻一笑道：“我想，方才你说我是你妹子，是想帮我解困，谢谢。”
圆圆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这转变薛鸣一下没适应过来，嘴巴不敢置信地张了张。
“我许久没和人说话，还有点不习惯。”燕珊珊慢慢地解释道。
薛鸣望了眼朗乾坤，疑惑地问：“许久没和人说话？”
“也不算太久，这一路我走了二个月，也碰到过方才那样的情形。”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她一双手也安静地搁在面前，指头也是圆圆的。
两个男子对望一眼，都品味过来。这姑娘是独自行走了二个月，一路不曾象眼下这般和人相处过，她既知道薛鸣是为她解困，恐怕一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同样的遭遇。
她看起来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样的年纪做郎中自然不易得人信任。看她的表现如此质朴，自然是不懂那些个圆滑世故的人情，以至于瞧出胡掌柜的病症，就这么□□裸地说了出来，却不怕遭人冷眼惹人愤怒。
就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打哪来的，她的家人就放心她在外面行走，真是危险。
朗乾坤头微微一转唤了声：“伙计，再来几个热馒头，上几个热菜。”
听得伙计应了声，他才转回头来。薛鸣看了看他，有点惊讶，旋即伸手摸了摸茶壶，也扬声道：“伙计，再来壶热茶！”然后望着燕珊珊呵呵地笑，一只手伸出去拈起桌面上的白珍珠飞快地塞到她手上叮嘱道：
“这个赶紧收了，财不可外露。”
燕珊珊没听他的话将珠子收起来，仍轻轻放在面前，抿了抿嘴：“我没有碎银了，这个做饭钱……”
薛鸣哈哈大笑：“做哥哥的请自己的妹子吃饭，哪用得着珊珊的银钱！珊珊今后就是我的亲妹子，想吃啥就叫啥，绝不能饿了！”又将扇子摇得呼啦啦的，财大气粗的模样。
燕珊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脸有点微微的红，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薛鸣嘻嘻地笑。
热菜热馒头都摆了上来，堆在燕珊珊面前。燕珊珊看见一边湛青的下巴，又看见一边笑眯眯的脸，在俩人的注视下拿起了筷子却没动。
看见朗乾坤眼神定定的，薛鸣又是一脸的笑和鼓励，她抿了抿嘴，终于还是慢慢地说：“饿久了不适宜一下吃太多。”
薛鸣干咳了一声。朗乾坤木着一张脸将新沏的茶倒满，盯着那满满的茶杯。
燕珊珊急忙捧起来，低着眼帘轻声说：“我喝点茶再接着吃。”
朗乾坤迟迟才嗯了一声。
新沏的茶很热，燕珊珊低着头吹了又吹，吹了又吹，脸都憋红了，终于能入口，小心喝了一口，几不可闻地嘘了一口气。小心抬眼看了看朗乾坤青青的下巴，见他正盯着自己，忍不住眨巴了下眼睛解释：“还好，不是很热。”
朗乾坤原本是纹风不动，见她眨巴着眼睛，只好生硬地又“嗯”了一声。
燕珊珊如释重负，浅浅的酒窝又现了出来。
薛鸣忍不住噗嗤一笑，越笑越是停不住，索性趴在桌上笑得东倒西歪：“乾坤，你莫要把珊珊吓着了，我可好不容易得个妹子，哈哈哈哈。”
朗乾坤一眼扫过去，淡淡地道：“话太多。”
薛鸣闻声立即正了颜色，正襟危坐。三个人都端着杯茶喝着，真是安静。
“嘻嘻。”
“噗嗤——”
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出来，朗乾坤的眼里也带了笑。薛鸣故态复萌，热络地恬着脸问：“珊珊，你这是打哪来呀？竟一人独自走了二个月。”
薛鸣大惊失色，望了乾坤一眼，又下意识四面环顾一番。朗乾坤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才慢慢放了下来。发现没有引起周围的注意，薛鸣才不可置信地压着嗓子：“灵山？！传说的那个灵山？”
燕珊珊睁着圆圆的眼睛：“传说？”
江湖传说世上有四门不入：冥府一入踏黄泉，隔世灵山不得见，无情最是英雄冢，忠义堂前刀无边。
说的就是江湖里最神秘的人间冥府、离群索居的灵山，最邪门的英雄冢，还有能断江湖恩怨是非的天下第一堂忠义堂。
其中离群索居的灵山仿佛只是在传说里，传说中的灵山拥有许多不入世的技艺。
薛鸣忍不住问道：“那么珊珊的绝技是岐黄之术，是要在江湖上悬壶济世么？”
燕珊珊抿嘴一笑，摇头道：“精通岐黄的是我五堂哥，我只能治奇难之症，寻常的病症我不太记得住。”
薛鸣又张大了嘴巴，寻常的病症不太记得住，这又是什么郎中？
“灵山有不入世之说，你这是要上哪里去？”朗乾坤目光炯炯。
燕珊珊对他似乎有点忍不住的紧张，听见他问就不觉得认真起来：“我要去洛阳。”
朗乾坤静静地望她，她抿了抿嘴：“我要去洛阳忠义堂。”
薛鸣抓起扇子猛摇：“忠义堂——”
离群索居的灵山，天下第一堂忠义堂。薛鸣望着朗乾坤，一脸古怪的笑，啧啧有声。
见朗乾坤眼都不眨一下，薛鸣索性凑过去嘻嘻笑道：“乾坤，如此正好，洛阳每年一度的牡丹盛会，咱们和珊珊就是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