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何处惹尘埃(1 / 1)
月月和何飞合伙开了一个绿茶铺,里面贩卖各种点心搭配他们独家绿茶,在学校附近的门面非常受欢迎。我不得不说何飞和月月很有生意头脑,他们大概是毕业以后唯一一对不务正业的人,可是我们这些人却不得不感谢他们,因为这个绿茶铺就是我们谈心的好去处。
“失业了可以来你们这里帮忙,到时候别把我赶出去啊。”我斜了一眼月月,享受的喝着绿茶。
“我看失业了你就直接可以嫁人了,林大小姐。”月月不客气地反驳我,脸上调皮的笑着。
我一口绿茶差点噎住,结婚?现在暂时还无法想象和何静一块儿住在一起,天天大眼瞪小眼的情景,怎么说我和他也还在“试运行”之中,哪天那个程序不对了也不知道,还是再酝酿酝酿吧。
看我沉思不说话,何飞马上出来打圆场:“别理她,你和何静还年轻,慢慢来。”
我没说话,笑着摇摇头:“月月口无遮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过说到嫁人,你们连这个爱的结晶都有了,应该时候也差不多了吧?”我戏虐的看着他们两个人,比划着这个小小的绿茶铺。
月月被我闹了一个大脸红,马上转头借故擦桌子不说话。何飞也尴尬的挠挠头发,嘿嘿笑着。看着两个人的好默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羡慕。
漫步在午后的林荫大道上,心里说不出的惬意。夏天虽然炎热,但是转眼秋天也快到了,空气中多了许多凉意,让人感觉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闭上眼睛,专心的感受树叶偶尔落在脸颊痒痒的感觉,然后抬起手拂开,再睁开眼睛,发现前面站着一个男人,手里还拽着一个小女孩儿,粉嫩可爱,红色的丝带把头发梳成两个小麻花辫,乌黑油亮。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袭上心头,我也顾不得仔细看看他们,马上绕开前面的道路,准备走捷径回家。
“闹闹!”果不其然,宁嘉在那一头高声呼喊。
我极为不情愿的转头看向他,顺带瞟了一眼他的小女儿,不想在他女儿面前给他难看,只好低头看着地面,不想先开口。
“这是繁衣阿姨。”他的声音还是清亮透彻,温和的语调透着浓浓的父爱。
“阿姨,我是念衣。”她小小的手搭在我裤腿上,伸着要与我握住。
我抬头看了一眼宁嘉,发现他的眼中竟然含着泪水,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表情,还真有点吓到我了。
“今天去接她,看见你就想过来问候一声。”他试图掩饰,可是听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叹了口气,平视他的眼光:“宁嘉,你不擅长撒谎。”
那双漂亮的棕色瞳仁有一丝慌乱,带了更多的无奈:“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却把你错过了。”
我没说话,把头歪向一边。如果还让他选择一次,他也不见得会后悔,女儿都生出来了,现在还跟我废话什么。
我有点不耐烦,看了看他女儿还是强压下来了。对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心底里冷不防还是会升起一点痛楚,这是被背叛的感觉。
“我.......和蓝若,是发生在那个晚上,我在你宿舍楼底下等了很久,你回来以后还是不让我解释。那天晚上,就.......我喝多了,然后......”他的眼神开始迷茫起来,神情带着悲痛,还有更多懊恼:“她怀孕以后先找到我妈,我要对她负责。”
“不是很好吗?她知道你会挣扎,干脆直接找你妈主持公道。你要负责任,现在这个责任就在这里,你做过的事情没必要再解释了。现在找我,难道要我祝福你吗?”我挑着眉毛,故意冷冰冰的对着他。
“我这辈子只会爱一个人。”他坚定的看着我,那张白净温和的面孔早就不复存在,现在留下的竟是一丝丝扭曲。
“爸爸,我们走,阿姨不好。”我低下头看见一个小小的宁嘉复刻版,棕色的眸子充分的表现出不满和不耐烦。
真是一模一样的父女,连生气的表情都一样,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表现方式也是一样直接。
宁嘉皱了皱眉毛,把念衣抱起来,慎重的跟她说:“阿姨是好人。”
我扑嗤笑了出来,好人?还用他交待,我也没觉得自己是坏人啊,只不过被他女儿讨厌而已。
“好了,我没时间了。希望不再见了。”我挥挥手,转头小跑步离开这个是非地。真得很害怕再见到这一家人,总觉得自己有种被骗的感觉。
刚回到舞蹈工作室,就看到James翘着二郎腿,把报纸摊在桌子上面。
斗大的标题“情归何处–未来的舞蹈新星与两个男子纠缠不休,二人竟为她大打出手”。我撇撇嘴,看了他一眼:“不新鲜啊,不是已经沸沸扬扬报道了好几天了?”
“往后看啊。”他指了指记者特别评论一栏,努努嘴。
我举起报纸仔细看,下面一行小字赫然写着“根据林繁衣的友人线报,她在大学期间多次夜宿这名不知名男子的房间....”没有再往下看,我把报纸折好,怒极反笑。
“友人?我倒不知道我哪来这么多友人!”心底里冷笑一声,自己的感情世界全部曝露在外,竟然这样的赤裸裸。
“闹闹,你.......”James担心的看了我一眼,沉默不吭声。
我朝他摆摆手,自己需要先安静一下。
电话乍然响起,我吓了一跳,多年前因为报纸报道的那篇新闻,害我被记者狂跟踪了很久,现在还记忆犹新。我看了看屏幕,原来是佑佑,松了口气,接起来懒懒的说了声“喂。”
“闹闹,你那个友人到底是谁啊?”佑佑连珠炮似的问话让我有点喘不过气,不等我回答,她马上接着说:“不会又有好多记者来找你吧?对了,那天你说要找我谈谈,什么事啊?”
她问这一句我才想起来,我原本是想问她是不是把我的底细都暴料给骆驼了,现在看起来,不只一个人在传我的私生活。其中很大一部分佑佑都知道,源头都肯定是她没错。
想到这些头疼的问题,我的口气也不善起来:“佑佑,是不是你大嘴巴告诉别人我的事情,要不他们怎么会到处跟记者乱说。原来你认识好多乱七八糟的人我就当作没看见,现在他们还找我麻烦。”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我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佑佑一直很依赖我,我的事情她都当作是自己的事情,本来朋友之间就有可能说漏嘴,我也不应该全部怪她。
等了半天,我嗫嚅着开口,刚要说什么,那边已经传来嘟嘟的声音。无奈的挂掉电话,身后传来深深的叹息声。
我回头,原来是骆驼。依然清癯消瘦的脸庞,有一点湛清的胡渣,看起来睡眠不足但是眼睛依旧温和沉静。
“没睡醒还来。”我扯起一抹笑容,指了指他的胡渣。
“全世界也只有你会笑话我。”他伸手揉我的头发,被我轻轻躲过去,他一愣,蓦然垂下手,眼睛闪过失望。
“今天不用练习,你来干嘛?”我很怕他问起来,所以赶快扯开话题。
“来请你吃火锅。”他笑笑,指了指身后一群乐团成员,我挥挥手打招呼,看着他们的笑脸,不自禁也笑开了。
“那你们等等我。”跟一大群人一块儿应该不用担心他会再对我来个深情表白什么的吧,定了定心,还是决定跟他们一块儿去吃饭,顺便散散心。
一个晚上都在听他们说以前做乐队的时候,每个人发生的趣事,虽然大部分人我不认识,他们的生活我没办法参与,却让我有感同身受的快乐。这些人很有趣,根本和我印象中的音乐人大相径庭,谁说搞艺术的都是怪人,他们才是快乐的正常人。
火锅升腾起来的雾气浓浓厚厚的遮盖住对面骆驼的表情,我在他对面兀自笑得开心,听他们讲笑话,大声说话,大口喝酒,感觉自己快融化在这一群人中间,回到高中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
渐渐的,大家都有了一些倦意,喝醉的人互相交换座位,熟悉的人在一块儿勾肩搭背的聊起来,窗户上渐渐起了雾气,跟我的眼睛一样,此刻都是模糊不清。
“担心报纸的事情还是佑佑?”他坐在我身边,好看的手指勾勒出茶杯的线条,一圈一圈的环绕住杯口。
我愣住了,盯着那只手,不知哪来一句,脱口而出:“你还真有双漂亮的手。”
“呵呵,谢谢。”他抿嘴轻笑,温和的眼睛此刻有了更多的柔和,我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别过头看窗外。
“我担心佑佑。”沉默了一阵,还是把担心说出来了。
“我会帮你的,那个丫头脾气倔,但是好说话。”他点点头,不知不觉给我斟了一杯茶。
“我看你今天挺开心的,这样多好,常笑笑。”他举杯,我随意,两个人干了一杯茶,再看向对方的时候,已经笑意盎然,人生多一个知己的感觉。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拧开床头灯,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深深的把头埋进枕头,好像宁嘉那双眼睛时时刻刻在盯着我一样,那样期盼着我原谅的宁嘉,让我真的不知所措。原本认识的那个大男孩,一直都是沉稳自若,每次见到我却会多了很多慌乱。
说到底,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孽债。我摇摇头,想起他说有一次宿舍楼下我不原谅他,就是那一次,让他跟蓝若酒后乱性。那一次.......我想起来了,骆驼送我回去以后,宁嘉在楼下等我,后来我上楼的时候发现一道红色的身影跟着他一块儿离开。就是那次吧,我倒做了一回红娘,只不过搭上了自己的男朋友。
算了,剪不断,理还乱。这些陈年旧帐,已经随着他结婚生子,一笔勾销了。
慢慢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何静的笑脸,这个臭小子,明天该去看看他了,这几天他都在家,应该闷坏了吧。听说他昨天吃了一大盘蛋炒饭,还酷酷的说这些只够塞牙缝,听说他准备开始训练,却非常不满意课程太紧,怕没时间约会。我的心里泛起一丝甜蜜,这些听说的事情,从月月口中知道不少,却还是想要亲身经历参与,和他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