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破秘(1 / 1)
半夜的时候起风了,我起来关窗子便有细微的雨滴落在脸上,浸染着每一个毛孔都是微微凉的惬意。
我站在那里,回想那日在客栈里第一次见到江南的雨时的情景,感觉恍然隔世。
我伸手要合上窗子,一个黑影就如鬼魅般从窗下的灌木丛中钻出来,我的心一紧,伸手就要击下,掌风却被来人挡下了,我这才看清楚,来得竟是柳长老。
“长老?”我惊叫,看四周,并没有人,看来他是偷偷潜进来的。
他也不说话,自顾将头上身上的树叶抖掉,手一撑,从窗户跳了进来,转身看了看,小心的合上窗子。
我点了灯才看清出他身上头发上都挂上了一层白蒙蒙的水雾,连睫毛也被映衬的可爱极了。
我噗的就笑出声,柳长老愤怒的瞪了我我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还笑!”
“您来这里干什么?”我忍住笑,问。
“芊丫头,”他拉我坐下,神色凝重的让我一时间适应不过来,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庄重的神色,一时间紧张了起来,他接口说,“我仔细想过了,这个茶庄很有些古怪,你老实告诉我,这里——是不是跟咱们魔域扯上了什么渊源?”
一直以来柳长老都是大而化之的性格,让他想到这一步却是不简单,而想让他打消这个想法就更是难于登天,我回避他的目光,故作不耐烦的说,“您没事就多研究点老鼠药好了,不要让自己闲下来胡思乱想好不好!”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那个小丫头骗子完全是一个鼻孔出气,你不说是不是?那好。你跟我走,我们去找你爹,我倒是要问明白,这十五年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见我不合作,他似乎是下了狠心,伸手拉过我就往外走。
我想要甩开他,可是怎么也甩不掉,情急之下就只有抓着床头的柱子不放,“关我爹什么事?我不去!”
“怎么不关他的事,这都是他惹出来的事,我非要弄个明白不可,十五年前他究竟干了什么!”他说着又拉着我往外拽,一副至死方休的模样。
“你哪来那么多事,我不知道我爹在哪里,他不是早就死了吗?”虽然明知道咒自己的父亲死很不道德,而且我先前也的确说过我爹还在世的话,可是非常时间就只有再呼弄他一次了,这世界上怕也就只有他会被我这么出尔反尔的谎话蒙过去了。
虽说欺负老实人有罪,可是我也没办法。
“什么?”他一惊,放开我的手,“你又想蒙我是不是?那好,你告诉我那个——那个——就是跟夫人长得一摸一样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我就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什么夫人?我哪有见过什么夫人?”我一边故作委屈的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偷偷抬眼看他,看来这次他是来真的了,没那么好混过去了。
“又给我装?那好,走走走,咱们这就回去魔域,找长孙教主问个明白,我非要把那丫头的身世弄清出不可!”说罢,他心一横又过来拉我。
我本就只有故技重施紧紧抓着柱子不放,正在僵持中,冷不防一阵凉风由门外吹来,我们一起抬头,就看见夏侯宗哲瞪大了眼睛一脸狐疑的盯着我们,“你们——在干什么?”
我正在吃愣他为什么会半夜跑来这里,柳长老却是眼疾手快的飞身过去将夏侯宗哲拿在手下,惹得他哇哇大叫,“死老头,你干什么?痛死了?”
我一急要冲过去,柳长老却是发话了,“你小丫头的心事我老人家还是看的懂得,你要是不想让他废了这只手就跟我实话实说,那丫头,是不是云儿小姐?”
“你别——”我要上前,夏侯宗哲的叫声却是让我揪心,只有止步,没想到柳长老这次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早知道,“唉!你要知道什么呀?我根本就不明白你说什么,什么小姐、大姐的,你快放开他!”
“小子,这就怪不得我老人家心狠了!”他说着手又加了劲,我看见夏侯宗哲的额头上已经渗满了冷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眼泪就要滑下来。
说还是不说?这个决定太难做了,若是说了,那么令狐叔叔他们怎么来收拾残局?若是不说,我怕柳长老一狠心真的伤了夏侯宗哲,在情与义之间我一时没了主意。
了不起就跟他拼命了,我这样想,虽然明知道他不会伤我,可是为了夏侯宗哲我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我伸手取剑,毫不犹豫的拔剑出鞘,冰冷的剑锋却是无法向他挥下去,对于他,我没有胜算的。
索性心一横,我将剑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来沿着眼角流下,我愤愤的盯着他,“你放开他,否则——我死给你看!”
柳长老一愣,夏侯宗哲却是猛地抬头,艰难的由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玘,把剑放下,我——没事!”
他的倔强催化了我的泪水,一时间泛滥不可收拾,可是柳长老却是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似乎是在思量良久,他终于一咬牙,“别老拿死来吓唬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他决然的神色几乎让我绝望,我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字一顿的开口,“你放开他,否则——我——真的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感觉到冰冷的利刃划破皮肤的那种破裂感,我觉得自己是该死了,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终是无法过了这一关,可是我没的选择。
夏侯宗哲的歇斯底里的叫声划破黑夜里寂静的空气,我觉得自己已经离他那么的遥远了。
我颤抖着手,狠狠将剑拉过,可是冷不防而来的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的身子震开了那柄剑,我一个踉跄,扶住了背后的桌子,撞击中茶壶破碎的声音伴着一声无奈的叹息传入耳膜——
“柳长老何故与这些个小辈动粗呢?”
那是令狐峰的声音,我被他的声音冷醒的拉回这个世界,再睁开眼,一身青衫的他正款步由屋外走来。
我扑过去,跪在地上,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摆,仿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泣不成声,“叔叔救命!”
他伸手将我拉起来,温和的脸上是暖暖的笑意,他说,“没事了,傻丫头!”
他的目光移到柳长老因为震惊而变得惨白的脸上,微微的笑,“长老别来无恙?”
柳长老的神色木然的盯着他淡漠的笑容,张了张嘴,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夏侯宗哲便借机由他手下逃离,我忙拉过他试着让他活动臂部的关节,可是两个人的眼谁也不敢离开柳长老和令狐峰。
坚持了这么久,到最后还是——
我知道夏侯宗哲眼睛里所有的困惑由何而来,可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机会。
柳长老木愣愣的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令狐峰的面前,气氛就这样僵持在两个人互相凝视的目光中,最后柳长老使劲的抓住了令狐峰的肩膀,仿似要以此来验证他是否一个活生生的人。
“令狐兄弟!怎么——是你?”他的声音里是明显的颤抖,仿似历经沧桑而终于走到一个尽头。
令狐雪跟原荷他们也闻声赶来,所有人都怔愣着看着这场面,失了呼吸。
令狐峰不置可否的笑,轻轻的转身,衣摆上都带着温和的风,他说,“咱们去花厅谈吧,别耽误了孩子们休息!”
柳长老愣愣的跟着他走,令狐峰的身影滑过令狐雪的身边,一直埋头沉思的令狐雪却猛地抬起头,目光复杂而难解,就只是盯着令狐峰柔和的脸。
“去给他们处理伤势吧!”令狐峰轻轻的拍她的肩膀,目光里是慈爱的宽容。
他们就这样错肩,我却觉得在这短暂的过往中埋藏了很多很深沉的东西让人无法窥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