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燕然的偿还（1 / 1）
不爱我的人我不爱,这样的决绝,这样的洒脱,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我做不到。”蓝玉烟垂下头看着岚清,狭长的凤眼里闪烁着让人看不透的光芒。
收紧手臂搂住岚清，他的声音低沉而决绝：“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种事，只要想到我就要发疯了！岚清，我是决不会放手的，即使是要坠入修罗地狱，我也要拉着你和我一起！”
男人湿热的气息喷在岚清脸上，与他阴沉坚定的语调一起势不可挡的冲击进她的胸口，卷起惊涛骇浪。
捂着胸口的伤无力的躺在蓝玉烟怀里，岚清突然只觉得心中无限悲凉伤感——
你真的爱我么？你真的爱我么？可是你爱我也不过待我如此啊，要靠毁灭我的尊严和自由来成全你自己的自负和占有欲。蓝玉烟，你可知道你的爱伤我有多深！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深深注视着蓝玉烟，她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如果你的爱只能让我痛苦，就请你放手吧！放我一个人自由的离开。
这样的一个笑容看的蓝玉烟心头不安的一跳，他搂紧岚清对身边的暗翼道：“走！”
此时，墙头传来一道低哑的男声：“蓝城主请留步！”
那是一个脸色蜡黄的长须男子，四十开外的样子。蓝玉烟冷冷的看着他道：“顾总兵，当初你我约定好，我助你剿灭四季山庄那伙反贼，你让我带走我要的人。怎么，你现在难道要反悔不成？”
那长须男子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当初你我约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要的就是灭世之人啊。蓝城主，事关重大，顾某也是左右为难啊。”
蓝玉烟眼神一暗，脸上却带了笑：“顾总兵说笑了，内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如今她身受重伤急需治疗，还请顾总兵不要阻拦才好。”
说到最后，蓝玉烟的口气里已经带了三分不耐七分威胁，杀气从他身上微微的流露出来。
长须男子也明白蓝玉烟的厉害，脸色僵了一僵：“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顾某有皇命在身，今日灭世之人必须留下，还请蓝城主见谅！”
说罢他挥了挥手，四周的□□手立即将箭端指向蓝玉烟他们。日正当午，无数寒铁在日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岚清下意识的缩向蓝玉烟怀里，连呼吸也艰难起来。
彼时岚清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全身冷汗，神志已然不清。蓝玉烟狠狠的蹙了眉头，附在她耳边道：“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出去！”
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暗翼会意的冲出去，直奔墙头的□□手。霎时间万箭齐发，夹杂着呼啸的破风之声凛冽而来，铺天盖地！
单手搂着岚清，蓝玉烟左手持剑挥开箭雨。另一边暗翼冲上墙头和□□手厮杀起来。春月、燕然等人也一起攻了上去想杀出一条血路。最终在院子的西南角给他们冲开了一个缺口。
叶知秋拉着叶惊凤大喝一声：“走！”他们砍翻几个士兵，纵身一跃逃了出去。
春月回过头来对蓝玉烟喊道：“你快带岚清从那里走！”
正当蓝玉烟掠向西南角的缺口之时，一声破风之声呼啸而来，直指向他怀里的岚清。蓝玉烟急忙一个千斤坠落到地上，一支利箭险险擦过岚清的衣角，竟有三分之二的箭身都直直没入青石地下！
好骇人的神力！蓝玉烟心头大惊，抬眼望箭来处望去。只见东北角的士兵群中有一个身着紫衣的持弓男子，那紫衣男子再次张弓搭箭，这一次竟是五箭连发！
蓝玉烟搂着岚清狼狈的躲过那带着巨大怪力的利箭，尚未站稳，第三波十箭齐发已然冲着他们而来。十支利箭，十个方向，竟是完全将可能躲避的角度全部封死！
将岚清放到地上，蓝玉烟站到前面运足全身内力长啸一声，生生将先到的七支利箭逼开，然后他纵身跃到空中徒手接下剩下的三支箭转身反手又投向那射箭的紫衣男子。箭若游鸿，眨眼间已经将那紫衣人狠狠的钉穿！
而就在蓝玉烟全神贯注的对抗那紫衣人的时候，在他的正后方，有一支箭悄悄的瞄准了他身后的岚清。岚清无力的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支泛着寒光的暗箭如流星般直直冲着自己的心口而来！
不！不要！岚清不甘心的想要叫喊，却只从喉咙深出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呜咽。
那箭真快，但还有一道白影比它更快！岚清的视野突然被铺天盖地的一片雪白色笼罩了，然后少年纤细而柔软的身躯重重跌落在她身边。
那一支暗箭生生的穿透了燕然的肩头，鲜红的血从他的白衣下蜿蜒流出。那一片极致的白将那一股极致的红映衬的格外刺眼。
触目惊心！
“燕然......”岚清无声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燕然痴痴的看着她，妖媚的眸子里清澄一如初见时那被封藏在面具下不见天日的羞涩少年：“山风......欠你的那一箭,我终于......终于还给你了......”
少年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鲜血从他的嘴角顺着如玉般光洁的下颌蜿蜒流出：“......山风......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岚清怔怔的流下眼泪，然后缓缓对着燕然微笑起来。
——你真是个大傻瓜。燕然,你真是个大傻瓜......
燕然支撑起身子,想要去握岚清的手。但下一瞬间，岚清就已经被蓝玉烟抱起来。他冷冷的看着燕然，一步步走向他，杀气四溢：“你替她挡了一箭又能怎么样呢？我现在要你死，你也还是没有办法反抗吧。”
蓝玉烟抬脚踩上燕然的胸口，渐渐加大力气。燕然脸色一白，呕出一股鲜血。
看着燕然痛苦的表情，岚清想要阻止蓝玉烟，可是她虚弱的身体却连抬手这样的动作也做不了。唯一能表达岚清心理想法的，是她无可抑制闪现出琉璃七彩的双眸和止不住的泪水。
请你住手！岚清哀哀的看着蓝玉烟，心痛到浑身战栗。
蓝玉烟低头看向她，狭长的凤眼里流转过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她还是选择燕然?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少年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岚清从来只肯为他流露出这样心痛的神色！
她的眼泪，为什么从来不是为我而流呢。
终还是没有对燕然痛下杀手，因为岚清那样哀求的流着泪的眼神。蓝玉烟抱着怀里的人纵身跃起，如一只黑色的大鸟消失在墙外。
燕然看着远去的两人，微笑着咳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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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一役，朝廷俘虏了包括燕然和春月在内的七名江湖人士，诛杀七十九人，逃脱三十余人。四季山庄一撅不振，从此销声匿迹。对于躲过此劫的蓝玉烟和灭世之人岚清，朝廷倾尽全力全国追杀。
天牢
对于春月和燕然这样的反贼，一旦落如朝廷手中，死亡的结局就是清晰可见的了。身为江湖儿女，砍头不过碗大的疤，生死之事原本看的就很淡。对于他们来说，死亡是终点。可是到达终点之前，等待他们的却还有一段长长的让人生不如死的日子。
火红的烙铁，沾了盐水的皮鞭，布满暗红血锈的穿骨钉，还有一些你根本无法想象的让人只渴望用死亡来解脱的刑罚。人的尊严和意志在这里成了无比脆弱的东西，成块成块的从灵魂里剥落下来。
身为灭世之人的亲信，燕然和春月得到了更加特殊的“关注”和“照顾”。因为想用他们引出岚清，所以不会让他们死。不能死，那就代表更多的痛苦和折磨。
不知是第几次从昏迷里醒来，春月勉强的睁开眼。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他闻到已经开始熟悉的血腥味和什么东西腐败后发出的恶臭。
而燕然也在这间牢房里。这样一个绝美娇媚如同妖孽一般的少年似乎比春月更能勾起那些残暴狱卒的凌虐欲。因为身份特殊，他们不敢像以往对待那些清秀的犯人一样□□燕然，于是他们把他制成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掌长的钢钉穿过燕然的琵琶骨，将他牢牢固定在潮湿冰冷的墙上。他的手筋脚筋被尽数挑断，只能无力的垂下。雪白的长发拖曳在地，虚弱的少年看起来如同一只精美而又濒死的蝶。
春月挣扎着坐起来，他轻声呼唤：“燕然......燕然......”
少年微微抬起脸，妖媚的眸子反射着光，形成一种无比媚惑人心的画面。他的脸深深的凹进去，整个人瘦的可怜。
春月觉得燕然活不久了，他顿了一顿，轻声道：“如果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岚清，我一定会为你带到的。”
自从进来，燕然从没有说过话。受刑的时候他宁愿咬破自己的嘴唇也不肯求饶一句。但在听到春月的话之后，他说了第一句话。燕然说那句话的样子，春月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燕然只是对他羞涩的一笑，就像任何一个谈起自己意中人的普通少年，沙哑不堪的声音里满是幸福：“不......我心里的话要亲自对她说......她会来救我的。”
她会来救我的。因为我们已经说好要永远在一起。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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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许，大概，我真是一个大后妈....
顶锅盖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