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身世（1 / 1）
欧海默回到海裕花园的别墅，欧芸抱臂坐在沙发上，脸上阴云密布。她脸上的眼泪刚干，心情不好，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招呼便要上楼。
“站住！”欧芸大吓一声，站起来指着她问，“你今天晚上跟谁出去的？”
欧海默停下来，神色木然的转身看她，有气无力的说：“好累，再说。”说完，又往上走。
“你给我站住！”欧芸几乎气急败坏，在原地来回踱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还记不记得是谁把你养大的？”
欧海默本不想跟她争吵，可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便再也忍不住脾气。她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下情绪转身下楼，面对面与欧芸站着，冷着一双眼睛与她对视：“既然生了我，养大不就应该吗？你该感到幸运，生了个这个会赚钱的机器。”
欧芸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刚刚还坚不可摧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慌张。她脚下一软后退两步，堪堪抵在身后的茶几上才稳住，却还是碰倒了桌上的茶盘，摔碎了一碟上好的景德瓷器。
“你，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我父不详，我接受。可是说我妈妈是你的姐姐，并且已经去世不是很奇怪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她的照片，甚至于你们的合照也无。于是我偷偷回家乡调查，才从邻居的口中知道，你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姐姐！欧、姨！”欧海默重重说出最后两个字，几乎咬牙切齿，“生下我是这么可耻的一件事吗？如果是，你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不，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欧芸闪躲着眼神，急欲争辩，却说不出任何使人信服的话来。
“那你告诉我，谁才是我妈妈？”
“是，是……”欧芸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向自诩冷静过人的她此刻却乱了阵脚，连个像样的理由都编不出来。
欧海默到最后也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摇摇头往楼上跑去：“你真让我失望。”
本来因为童阳的事情心里就很难过，如今终于暴露出心中最恐惧的疑问，让她更觉雪上加霜。
房间里的灯亮着，欧海默把自己抱成一团蜷缩在被子里，默默流泪。她只是想要一个家，想要血脉相连的家人和相知相亲的爱人，难道就这么困难吗？
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是她最难过的时候，别人都是爸爸妈妈牵着手亲亲密密的进门，唯有她，独自坐在位置上，忍受着面色不善的老师一遍遍询问：欧海默，你阿姨还没来吗？还没来吗？
还没来吗？还没来。她甚至不知道她会不会来。现在在米兰？还是在巴黎？或者是纽约？也许是香港……那些投注在身上或同情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让她觉得可怕而又难堪，甚至到成年之后，孤零零的家长会都是她夜深人静时挥之不去的梦魇。
门“啪嗒”一声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她转过身去，像个孩子一样不断抽泣。
“怎么，默默，连佟姨也不想见了吗？”
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盖在头上的被子被人掀开，欧海默闭眼适应了一下刺眼的灯光，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最疼她最关心她的佟享筠。
“佟姨……”欧海默看到是她，心里的委屈忽然像洪水一般泛滥开来。她扑上去抱住佟享筠的脖子，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默默不哭，默默不哭。”佟享筠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哽咽着红了眼眶。
不知哭了多久，欧海默终于累了，才慢慢停了下来，靠在佟享筠胸前哽咽。
佟享筠轻轻拍着她的身体，就像在哄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多少年了，她在她的成长中渐渐老去，然而她对她的依赖，却数十年如一日。
“佟姨，你怎么回来了？”
“祖国母亲的生日，我怎么能不亲眼看一看？”佟享筠想了一想，柔声对她说，“今晚的事，阿芸都跟我说了。”
欧海默的身体明显一僵，抬起头来泪光盈盈的看着她。
佟享筠看着心疼，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无论你的妈妈是谁，她生下你的理由都是因为爱。你还太小，没有办法体会，可能会觉得上天待你不公平，但是将来有一天，你一定能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默默，人应该朝前看，而不是总沉浸在自怨自艾中。想想看，有阿芸和我疼你保护你，有荻盈顾希白这种好朋友照顾你爱护你，有成千上万的歌迷喜欢你迷恋你，将来还会有个男人爱你体谅你。难道，这就不是幸福吗？”
欧海默易装出现在王府井的新闻第二日就上了娱乐版头条，大家纷纷猜测，是她与《帝都夜不眠》男主角扮演者尧舜禹偷偷约会被发现。于是，在继维持数年的欧海默顾希白绯闻之后，她与尧舜禹的绯闻亦开始甚嚣尘上。
消息本就是制作单位故意放出，收视率的一大保障便是演职人员间的各种绯闻。欧海默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演艺圈，不以为意。而事件的另一主人公，童阳却完全不这样想。
结束当天的拍摄工作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佟享筠已于当日清晨乘坐飞机赶回纽约，意外的是欧芸这次却没有一起离开。于是当欧海默打开门看到餐桌上的丰盛盘碟时，因劳累而显无精打采的眼底扫过了几丝厌烦和无奈。
见她开门进来，一直坐在餐椅上等待的欧芸仓皇站起来，脸上扯出不自然的笑容，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你回来啦，饿了吧？”
照着欧海默从前的性子，必定头也不回的上楼，把她全然当做一团空气。可是这种鲜有的却明显讨好的行为让她心中不忍，挣扎一下，走去过抽出椅子慢慢坐了下来。
欧芸也没有想到她今天这么好说话，反应过来后喜上眉梢，赶忙拿碗盛汤：“最近看你挺累，特地熬了老鸭汤。好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尝尝。”
欧海默其实没什么胃口，可想到两人的关系，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接过碗来，低下头一勺一勺慢慢的喝。原来话没说开时还能不冷不淡的相处着，如今一切都说开了，反而不知该如何相处下去了。
气氛冷得结冰。欧芸坐在她的对面，两只手不安的来回交错，嘴张了几次，才把话说出来：“默默，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你在这边要照顾好自己。在你妈妈的这件事上，我的确说了谎，但是默默，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知道一切。”
欧芸说得几多诚恳，欧海默听在耳中，却全然失去了兴趣。她抽了抽纸把嘴擦干净，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吃好上楼了，你自便。”
“默默……”
最终是没有等来回应。欧芸叹了口气，一点一点收拾桌上的餐具。她连晚饭也没吃就开始准备这些，明明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结果，却仍是抱着一丝希望祈求得到谅解。
虽然她是圈内出了名的女强人，可不管再怎么强，也终究是个女人，有属于女人的脆弱。
还是不行吗？
欧芸叹了口气，停下来坐在椅子上，用手撑住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