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1 / 1)
日子就这么流水的过,转眼,国庆就在眼前了。
祖国六十华诞,天/安/门广场上举行了盛况空前的阅兵式,童阳作为一线作战队员,与青龙基地的兄弟们一起担任此次阅兵式要员的安保工作。
欧海默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知道,她的童阳此刻正在从事这个国家给予的高机密任务。在这种敏感的时刻,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却也只剩下相信他。
晚上八点,联欢晚会在广场中央搭建的舞台上举行。
为了表现军民一心,观众除了普通百姓外,更有数名国家军政要员一同出席。在夜色的掩护下,这种祥乐融融更显得危机四伏。
童阳依旧趴伏在他的狙击位置上,精神高度紧绷。为了这次安保任务,他已经近24小时没有活动过。
不远处歌声震天,笑声朗朗,却与他似乎没有半点关系。
然而,当欧海默的歌声宛若从天际传来时,不可避免的,童阳走神了。
“藏獒藏獒,提高警惕。”耳麦里传出队长焦子期的声音。
童阳迅速回神,深吸了一口气,回答:“藏獒收到。藏獒收到。”
果然,不愧是最了解他的队长,这种时候,也是他最了解他。
两个小时候,全民联欢结束。各领导人在保镖的伴随下相继离去,青龙所派出的安保队也成功收队。
人在集合点聚齐,焦子期清点了人数,准备连夜赶回青龙基地。童阳仍在借调状态,自然不在此列。
感觉到他明显的心不在焉,焦子期凑过去,忍不住调侃:“魂儿呢?让谁勾走了?”
童阳没说话,脱了身上的作战服,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本来还想着一块儿喝一杯呢,现在看看还是算了。”焦子期假装惋惜的叹了口气,攥起拳头捶了他的肩膀,“抓紧滚吧!重色轻友的家伙。”
“那我先走啦!”童阳迅速的换了身衣服,把枪一交,转身就往外跑。
“喂!”
童阳应声停下,回头聆听上级指示。
焦子期无可奈何的指了指他,趁着别人不注意用口型提醒他——人还在后台。
“谢啦!”童阳朝他挥挥手,也没来得及跟别人打个招呼,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哎哎,怎么这就走了呢?”队友们刚刚结束热火朝天的议论,一转头,童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各个扼腕叹息,捶胸顿足,“好容易到他地盘上想着敲顿酒喝,人倒先跑了。”
焦子期笑笑,没有说话。刚刚还清澈的目光,这一刻却盯着门的方向骤然幽深下来。
童阳,你是否知道,现在的这种幸福,是在透支未来。青龙,绝不是一个可以容忍你和欧海默在一起的地方。这种幸福,恐怕已经到了尽头。
然而,即便是这样,焦子期还是在此刻选择了沉默。如果痛苦是必须的,即便是饮鸩止渴,他也想让童阳能够痛痛快快高高兴兴的度过这一刻。
因为是临时搭建的露天舞台,化妆和换衣的后台便建在了不远处的礼堂。演职人员上万,这时候也就没了专属化妆室。不管是大明星还是小演员,统统塞在了一起,因而现场显得十分混乱。
因着今日普天同庆的气氛,大家都显得格外兴高采烈,气氛和乐融融。
欧海默刚刚排队换完衣服卸完妆,正准备去找荻盈。走到拐角的地方,忽然就被莫名伸出来的一只大手抓住胳膊,一下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欧海默被吓了一跳,正准备大叫。身后的人突然窜到她的面前,低头作了个噤声的的动作:“嘘,默默,是我。”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欧海默抬起头来,看到朝思暮想的童阳,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一下就扑了上去:“童阳,童阳,你怎么来啦?”
“我刚在附近执行完任务。”童阳不方便多讲,探出头去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把事先准备好的鸭舌帽盖在她的头上,“走,出去再说。”
“好。”欧海默紧紧牵住他的手,兴奋的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早把什么荻盈抛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当跟着如织的人群走到王府井时,欧海默还没轻易接受现实:“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童阳?”她不可置信的抓住他的手抱在胸前,时不时回头看着他们逃离的方向,“我们就真的这么手牵手从那里走出来了,而且还没被任何人发现!”
“是啊是啊!”童阳看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去捏她的脸,“我们默默真厉害,从这么多人中间走出来,居然没有被发现。”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欧海默抱住他的胳膊,仰起头来殷切的看他,好像眼睛里落进了星星一样。
“当然是逛街啊!”童阳忍不住俯下身子在她的唇上偷得香吻一枚,“还是你打算就此打道回府?”
“当然是逛街,当然是逛街。”欧海默鼓着腮帮子冲他撒娇,俏皮的吐了舌头,“先说好,我身上什么都没带,可要你统统付钱。”
“好。”童阳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拖着她向前走去。
今天的王府井到处都塞满了人,美食街上生意红火。欧海默开始还有些紧张,直到发现大家普遍都把目光集中在街两侧的摊位上,才彻底放下心来。
“我要吃香菇,油菜和油皮。”欧海默半个身子吊在童阳的胳膊上,始终不大敢抬头,只可了劲儿的吩咐。
童阳从口袋里把钱掏了付给摊主,说:“麻烦香菇、油菜、油皮各两串。”
“好嘞。”摊主从红油锅里捞出煮好的麻辣串熟练的装在塑料袋里递过去,看着男人高大硬朗,女孩儿娇小粘人,忍不住揶揄,“这么害羞的小姑娘现在可不多见了。小哥儿,要看好啊,人这么多,可别找不见了。”
“嗳。”童阳好脾气的笑笑,把袋子塞在欧海默的手上,继续往前走。
虽然是地道的帝都人,但是王府井这个地方,童阳也只在童年时来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因而跟着欧海默逛着也甚是新鲜。
小公主显然是乐坏了,一路上东跑西颠,上蹿下跳,时不时踮脚用油乎乎的嘴在童阳脸上亲一下,不然就干脆跳到他的背上。她的笑声是那么欢乐,如同在风中舞动的风铃一般清脆,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的烦恼。
这样的姑娘,怎么会让人不爱呢!童阳纵容着她的小孩子气,目光始终追随,那种漾满在心里的浓情蜜意,是他这辈子都不曾体会过的。
他想,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那种叫□□情的东西。为了它,恐怕放弃一切,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偶然经过帝都四大教堂之一的王府井天主教堂,欧海默突然驻足,牵着童阳的手,一脸艳羡的抬头望着这座古老的建筑物。
在灯光的照射下,这座始建于清朝初期的灰色欧式尖顶建筑退却了沧桑感,显得神秘而又华丽。如今是夜晚,已无法领略那浑厚的电风琴声和唱诗班阳光般的歌声,不免遗憾。
“小的时候,我读雨果的《巴黎圣母院》,被善良的卡西莫多所感动,为美丽的艾丝美拉达所惋惜,于是便一直想着,长大了一定要去法国的巴黎圣母院看看。后来真的去了,又因那哥特式的建筑而倾倒,想着如果将来结婚,一定要选在那里。”欧海默说完,期待的抬起头来看着童阳问,“我们结婚的时候,能选在那里吗?”
如果这是她所希望的,本应该尽力满足,只是……童阳不想打击她,却也没办法说谎骗她。他把欧海默搂在怀里,惋惜的说:“可是怎么办呢?现役军人是不准出国的。”
“是吗?”欧海默有些失望,不由耷了眼角。
“而且,我信仰的是共产主义,你是天主教徒吗?”
“天主教徒?”
“如果夫妻双方都不是天主教徒,那怎么可能在天主教堂举行婚礼呢?”
原来是这样。欧海默煞有介事的点头,那么这就不能归咎于童阳了,一切都是人家规定的问题啊!不过既然不能在教堂举办婚礼了,那就应该想个替代的方法。
“有了!”欧海默灵机一动,高兴的挂在童阳的脖子上,认真的建议,“婚礼就交给婚庆公司打理好了,不过你得穿军装。我们童阳,穿军装最帅最帅啦!”
“好啊!”童阳抱着她在广场上转了一圈,笑眯眯的答应下来。
到处都是人,这一夜,帝都仿佛前所未有的疯狂。
他们好不容易寻了条没人的长凳坐下,走了这么多的路,欧海默穿着高跟鞋的脚都快肿了。
“累了吧,不然我们现在回去?”童阳看着她皱眉的样子,开始不忍心了。弯下腰蹲在地上,就要帮她揉脚。
难得这么开心,怎么能现在就走。欧海默听完,把脚往后一抽,躲开他的手站起来,欢快的原地转了两圈,信誓旦旦的说:“你看,一点事儿都没有。”
童阳拿她没辙,无奈的摇摇头拉她坐下:“小心扭到脚,到时候我们可真得回去了。”
欧海默乖乖坐回去,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一歪身子靠在了童阳的肩膀上。
童阳嘴角微微一弯,胳膊从后面伸过去揽住了她的肩膀。
“这样的感觉真好。”欧海默美美的闭了眼睛,“好像我们都是普通人一样,不用担心,不怕任何人打扰。”
童阳不知该接什么,转头在她颊上偷得香吻一枚:“要喝水吗?我去买。”
欧海默眼珠一转,小猫一样舔了舔唇角,嘿嘿一笑说:“想吃冰激凌。”
“等我。”童阳站起来,往远处跑去。
就连背影也那么帅,真是不得了。欧海默小朋友色迷迷的盯着那个背影,不争气的“咕咚”吞了口口水。
然而帅这种事情,岂是她一张嘴说出来的。童阳这种身材虽好,但脱了军装往马路边一站,大多数人也只觉得是个身体健硕的农民工。娱乐圈男星各型各款品种齐全,小公主却从来都懒的多看一眼。
最后能归结出来的,也只有各人各命。
不远处的商场前搭着台子在搞活动,周围里里外外围满了人。音响里忽然传出她熟悉的旋律,然而歌声却不是她的。
欧海默一时怔忡,站起来走到了人群外围。
舞台的中央站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孩儿,正唱着专属于她的歌曲。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有人变成了她,而她已不再是她。
平凡的感觉原来是这个样子,默默的站在台下,听着喜欢的歌曲,喜欢着喜欢的人。她在懵懂的年纪丢失了这份平凡的幸福,等到可以体会时,却再也寻不回来。
不知是谁挤了一下,旁边的姑娘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姑娘忙不迭的道歉,抬起头时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手指撑在下巴上尖叫失声,“啊,是欧海默,你是欧海默对不对?”
于是,刚刚还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欧海默忽然慌乱下来,想要否认逃离时却已挪不开脚步——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起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欧海默站在舞台上,直到荻盈带着保镖开着保姆车接她离开。
那么高的位置,可以看清台下发生的一切。
舞台周围的人群一片沸腾,而不远处站着的童阳,却显得分外孤单。头顶的太阳帽遮了他的表情,可他融化在他手中的那两个冰激凌,却让欧海默分外难过。
一个是站在舞台中央的明星,万众瞩目;一个是埋在阴影中的卫士,默默无闻。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意识到两个人间的悬殊,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在心中扩大。
保姆车的门拉上,在人群的追逐下向远处驶去。荻盈忍不住扶额:“一会儿看不见就要给我出状况,小祖宗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让我多活几年?”
“停车……”欧海默转头从后窗向外看,忽然转身去拉侧门把手,“停车。”
“小祖宗,你就不能消停点儿!”荻盈抓住她的手,使劲把她按回座位上,“现在下去能怎么样,你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童阳买给我的冰激凌我还没有吃。”欧海默仿佛在呓语一般,“我如果不吃,他肯定会难过……”说完,眼泪已忍不住落了下来。
荻盈看着,也是慌了。捧着她的脸急切的问道:“默默,默默,你怎么哭了?”
“盈盈……”欧海默好像终于清醒了过来,突然抱住她,哭得撕心裂肺,“盈盈,怎么办,我有一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将来有一天,我会弄丢了他,再也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