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买完了衣服，何晓云感觉到有点饿了，想想回去又要吃全素宴，干脆就找个酒楼开开荤，去慰劳慰劳受苦许久的胃吧。
换上新衣，戴上新钗，原本就长得不差的一副面貌，看起来就更体面了。
何晓云跨进一家名为“食百味”的酒楼，门口的店小二都是成了精的猴儿，虽说一个女子单独出来吃饭不大寻常，但一瞅，察觉出她身上不便宜的装扮，哪还有不殷勤招待的理儿？反正有钱就是大爷。
“小夫人，这边请上座，您看您要来点什么？”小二一边忙不迭地把贵客迎到了窗户边的好位置，一边谄媚地询问道。
“把菜单给我看一下吧。”何晓云临窗坐下，就按照现代到饭馆点餐的习惯做起来。
“菜，菜单？”
看小二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何晓云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古代啊！也难怪人家傻了。
这个时代，读书识字的都是少数，哪有什么菜单呢？一般都是小二口头报菜。
“呃，我是说，你们店都有些什么好菜，给我介绍一下吧。”何晓云可不敢像电视剧里面那些主儿一样，连价格都不问，就脱口一句：“有什么好吃都给我上。”
完了付不出来，被人当做吃霸王餐的就太糗了；再说手头这些钱虽然来得容易，但也是正经挣的，以后还要当做跑路费，不能随便浪费。
“好嘞！您听好了：咱们食百味最有名的菜就是清蒸桂鱼，现在正是时节，鱼肥味鲜，这招牌菜是10文钱一道；其它的荤菜，都是5文钱一道：有冷咸腌鸡、血姜炒鸭、爆烧猪肉，削片酱鹅，羊骨汤……素菜都是些时令的，白菜、青菜、豆苗、豆腐、鹅毛根，南瓜藤……1文钱一道；米食糕点呢，也是1文钱，有蒸米糕、炸酥心，糯米团子，烤松糕……这酒水呢，茶水就奉送了，酒的价钱都不一样，咱们有女儿红、竹叶青、高二升……”
这小二仿佛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毫不歇气地说了一大通，口齿流利，脑子活络，看来这店小二也不是人人都做得的。
何晓云很不适应这种点菜方式，小二说了以后，自己也根本记不住，不过好歹搞清楚了：除了特色菜10文，其它的荤菜都是5文，素菜都是1文，米面类裹腹食物也都是1文钱，茶水免费。
反正酒也不大想喝，就点几个荤菜好了。
厌倦了蔬菜的何晓云点了一个特色菜，其它的鸡鸭肉类各点了三份，加上一份蛋清汤，一份清蒸四喜糕。
这酒店的上菜速度还挺快的，不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子，看得让人垂涎欲滴。
一口咬下去，久违的肉的味道真好！何晓云感动地简直想流泪了。
幸好修仙的要求不包括吃素，要不自己可就得放弃一大乐趣了。
世人普遍认为，修仙问道的人，就一定沾不得半点荤腥，这完全是意识上的一大误区；
能否得道，看的是道法的修习与心志的磨砺，吃荤还是吃素根本无关紧要；
相反的，大道认为，这世上所有有灵性的事物，不管命运如何，或生存，或毁灭，都只不过是一种循环，是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生生不息的运转；
作为每个努力活着的个体，都理所当然地会据力抗争，以图上风；就好比你是一只野兽，你当然要尽力逃命，避免被吃的命运，并尽可能地繁衍；
但是却完全没必要逆势而行，去拼命压抑自身的天性；人明明又吃荤又吃素的，何必单取素而弃荤呢？难道动物是生命，植物就不是了吗？
对于和尚们用吃素来表示慈悲的做法，在太白金星这些神仙们的眼里，不过是另一种虚伪做派：连“顺天应己”这样浅显的道理都未能领会，果然是外邦传过来的旁门左道的小术！
偏偏近几百年来，这种众位神仙都看不上眼的“小术”，打着“众生平等，来世享福”的口号，风靡下界，蛊惑了很多愚夫愚妇。
“众生平等”？开什么玩笑？！
如果众生都平等的话，那他们这种随着天地而生的上古神人又算是什么呢？
人和神之间巨大的差异像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根本难以逾越；
这种铁一般的事实还需要辩证吗？
“来世享福”这种谬论更是直接教人放弃了抗争，只晓得坐下来混吃等死，愚蠢地期待着幻想中的“来世福”。
人生来就具有的那股心志和灵性，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被消磨、折损，不知道多少修仙的好苗子就这样泯然于众人矣。
修道之人之所以要有顽强的意志，正说明了升仙路上的艰难险阻，不经过千锤百炼难以成功。
可以说很大程度上，上神们交代太白金星的这个“凡人升仙”计划，就是为了弘扬正道，唤醒世人。
被选中的何晓云也未必能完全领会，她只是一贯喜欢随心而行。
就像现在，她正专注在桌上的那些菜肴上面，压根没发现从街上望向她的周家母女的目光。
“娘，你看那个可是秀姑？”眼睛很尖的周翠儿一抬头，发现“食百味”临街窗户边的一桌，上面坐着的人很眼熟。
周李氏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那可不就是媳妇吗？！
她哪来的钱买那么好的衣服？哪来的钱上这种档次的酒楼吃饭？
自家天天粗茶淡饭，清汤寡水，这小贱人居然来这儿吃香喝辣？！
周李氏又嫉又愤，当即就带着周翠儿气势汹汹地往里冲。
“诶，诶，诶，打住，打住。敢问您两位要吃点啥吗？”店小二看着周李氏和周翠儿并不华贵的衣裳，斜瞟着眼，貌恭实倨地招呼道。
那态度和之前招待何晓云相比，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那脸上的神态就差要轻蔑地问：“这种地方你们吃得起吗？吃不起就快滚！”了。
周家母女性格跋扈，都不是很会看人眼色的人，听人家口里还算恭敬，根本没领会到那层讽刺的意味，还犹自大喇喇地高声唤道：“刚刚看到我媳妇了，我进去找我媳妇。”
一听周李氏的大嗓门，很多食客都微微地皱了皱眉。
这“食百味”平时喜欢自诩是文人雅士云集之地，想不到今天来了这种俗人，简直是降低了这酒楼的格调。
掌柜的朝伙计努了努嘴，想暗示伙计把这娘俩儿劝出去，反正看着也不像是来吃饭的。
可是没想到周李氏的神经硬是比较粗，没等人家开口，已经自顾自地朝楼上走去了。
“食百味”毕竟是大酒楼，即使嫌贫爱富，也不好光天化日地把上门的客人往外赶，小二只得苦笑着尾随，准备见机行事。
等周家母女上了二层，何晓云已经吃完，正准备走人了。
周李氏看着那桌上鸡鸭鱼肉的残羹，想到自己连日嘴里淡出了鸟的滋味，那目光射过来真是能让人吓一跳。
周翠儿则是盯着何晓云身上漂亮的衣裳，嫉妒不已。
“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衣裳，定是偷了家里的！”周翠儿一步跨过来，就想把放在一旁的另外两套据为己有。
何晓云哪能让她如愿，速度更快地收到怀里，转身离开。
“没错！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你哪来的钱吃香的喝辣的！定是偷了家用！”周李氏越想越对头，拦住媳妇，不让走人。
何晓云不想和她们闹，故意装不认识：“你们是谁啊？干什么拦住我不让走？”
周翠儿看到她头上戴的新发钗，越发眼红，竟伸手要抢。
何晓云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疼得这小丫头脸色发白。
“哼！现在的贼子可真够大胆！当着店里就敢明抢！小二，你们酒楼就这么让人随意撒野？”何晓云转眼看了小二，希望把这两个麻烦包袱转交给他们。
“哎呦，这位女客官，不好意思！一点小麻烦，尽管交给我们好了，您慢走。”小二看了看一身丝缎的何晓云，又看了看身着布衣的周氏母女，心里怎么也不觉得她们是一家人。
那小夫人的一身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这老女人口称婆母，竟穿得比“媳妇”还差，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于是便认定这两女人是专程前来闹事的，当即唤了其它伙计，团团把周家母女围住。
看到店伙计已经帮她把人隔住了，何晓云轻笑一声，到楼下结账便走了。
再说周李氏，看到何晓云翩然离去，就算想再骂上几句，对方也听不见了，于是便把心思转了回来。
何晓云只有一个人吃，却点了不少菜，所以剩了一些。
周李氏看的心疼，虽说是剩菜了，但好歹是肉，带回去热一热还能吃，便吩咐店小二：“快拿点桑皮纸，帮我把这装了。”言下之意是要打包。
如果何晓云还在场的话，也许会感叹两句“还蛮有超前节约意识的”，但是这种行为看在众店小二眼里，那就只能是穷酸！
“食百味”算是安县数一数二的酒楼了，来吃的都是有钱人，开店至今，还是第一次碰到要把吃不完的食物打包走的客人；而且严格来讲，周李氏也不算是客人。
鄙夷之余，小二们更是认定了这俩母女不是啥正经人，哪有这么不讲究的？！估计是两个借了身干净衣服来行骗的乞婆子吧。
好家伙！诈乞诈到我们“食百味”来了！
当即不再废话，操了棍棒，做出驱赶的样子。
周翠儿看到自己母亲舍不得那点剩菜的丢人模样，也大感脸红，拼命拖了她往外走。
周李氏看看那油花花的荤肉，口水都要滴下来；但是前面众店小二虎着脸，拿着棍棒的架势，后面闺女又狠命地拉自个儿，最后，终是无可奈何地狼狈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