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一章 似疑非疑（1 / 1）
心，竟是不尽的波澜，心间涛涌连连，如潮水似起似伏，有着深深不可置信，不可置信，居然那么的不可置信。她似以为刚才听到的都是错觉，是错觉吗，不知。青纯一手抚额，心，是久久的不能平静，这……是真的吗，是真的……自己竟然找到他了吗，难道先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吗？
冰玄，她好像听见冰玄了……是……是师父的名字。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知道他名字那一刻心中的惊喜。不由自主就冲进房中，眼中尽是惊慌，却又闪着不尽的光华。房中两人正静坐于桌前无比惬意的下着棋，聊着一些近来所发生之事，圣雪在一旁静静地沏着茶水，真的是无比惬意呀。此三人都似有所奇地看着冲进来的青纯，不知她如此是为何事。
青纯径自走到三人面前，脸上好像无比惊谔，又好似无比欣喜，乌溜溜的眸子里也闪着光华。“你们刚才说什么，冰玄？”青纯就着没有叫起来了。
“怎么了，小妖怪，这般一惊一诈的。”墨离调笑道，这个样子的青纯还真是少见呢。
若是以前这声小妖怪定会惹得青纯两眼瞪得老高，不闻不问了，可今时不同往日，青纯摆摆手似不想跟他说下去。只顾着两眼瞪着秋无水，看得秋无水直觉得头皮发麻。
“无水哥哥。”青纯的声音轻轻软软，如柳絮，如春风，纵是秋无水真的心中无水也不由得一阵抽搐，“纯儿知道无水哥哥对纯儿最好，纯儿有事问你呢，你可一定要如实回答哦。”
秋无水无奈一笑，“青纯你说便是。”
“我刚才好像听你们说到——冰玄。”青纯眼中金光一闪，“你认识他，他是谁？”
“青纯你竟不知？”墨离惊奇，“自然是那玄冥宫主。”
“玄冥宫主？就是……他要杀你？”青纯不敢置信。
“正是他。”秋无水无奈，“此刻定是他也想不到，无水今日还能在此，这初雪阁最隐匿之处便是这内阁，这里是有层层迷阵的，无人能入也无人能知。”
迷阵？若真是他，就是再有层层迷阵也能入之若无。青纯不无好笑地想道，玄冥宫主，竟然是……是吗？“冰玄，”青纯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一个多月来这个名字不知道在她心中刻了多少遍，“这是——我师父的名字。”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皆是一惊，秋无水最先反应过来，随着又是摇头一笑，道：“依青纯先前之言，你与你师父十年相伴，并无分开过？”
青纯点头，不知他为何有此一说。
“你们一直在那宣城，并且从未涉足这落日城？”
青纯再点头。
“你师父可是永远一身黑衣，冷若寒冰？”
青纯想起青衫飘飘，可吸得天地之光华的他，摇摇头，“师父他如我一般，只喜好青色。”
“那就对了，他定不是你师父。”
“可是他叫冰玄。”
“叫冰玄不一定就是你师父，几年前我便认识他，也一直和他有所往来，且他二十多年一直在玄冥宫未曾离开过。”
秋无水淡淡一笑，似有十分把所握，“最重要的是这宣城与落日城相距之远没有十天半月定是不能赶到的。”
“青纯，你又何以以一个名字来断定那人是你师父呢。”
青纯惘然，小脸之上明明写着不甘心，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心中有了一点点希望就这要泯灭了，为什么，不，不会的，冰玄这么特别，这么好听的名字，除了师父这种人还有谁能配得上呢。
秋无水又似想到什么一般，“难道你师父尚且年轻？”照秋无水的想法，青纯之师父定不是比自己小才对，不然，没有那么些年功力又怎么可能教得出高绝如青纯一般的徒弟呢。看着青纯点头，秋无水竟是不脸不敢相信，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不可置信了。
“废话，我师父当然是潇洒无双，邪魅无双，俊雅无双，气质无双，武功无双，岂是你们可以想象得出的，而且他如青纯一般年华正好，也不过比我大个四五岁而已。”那声音里轻轻朗朗却是说不出的得意。
此话一出，不但那秋无水是一惊，就连墨离与圣雪也是一愣，潇洒无双，邪魅无双，俊雅无双，气质无双，武功无双。此话不正是说玄冥宫主冰玄吗，也只有他才能配得上这样的话。若是再加上冷漠无双，就更是形容得无比透彻！可是这又怎么可能……青纯的师父真的是很特别呢，似乎这种特别让三人皆是心中一寒，不知为何那种寒冷可直抵心扉。
“是与不是见了自然知分晓。”墨离淡淡答道。
“我要去见他，问个清楚。”青纯去意已决，“玄冥宫在哪？”
青纯自是不问世间之事，若是以往定会令墨离啼笑皆非，她竟不知这玄冥宫亦如这玄冥宫主一般，虽传言那地方既是人间仙境，却从未有人知道它到底在何地何方。
玄冥宫，虽然人人听之心起寒意，却亦不知那玄冥宫有些怎么样的人，世人对玄冥宫的了解与对它是妖魔邪怪之境的说法，皆是来自那玄冥宫主冰玄与那玄冥宫四大护法冰丰、冰原、冰湛、冰添。这五人可畏是人人皆知，除了其相貌不凡如仙如妖之外，还有那武功亦是各有所异，手段更是非人。几年前离奇的江湖之事也尽是出于他们之手，想那冰玄，七年前竟以一人之手毁掉了整个梦境庄，梦境庄自是武林世家，居然就这样无端消失了，想想都觉得后怕。竟是因为梦境庄的庄主有琴如惜对其有意，百般纠缠，有琴如惜自是多情的女子不假，也定是被情所困，亦会做出什么不合他意的事来，但，能对一个如此深情之人下如此之手，除了冰玄还有谁能为之。
世人却是皆不知，那时的冰玄并非此时的冰玄，那时的他可能正与那青纯不知在何处观山水，对琴弦。七年前让梦境庄消失的，想必是冰落不假，冰落实也并非无情之人，可是为了玄冥宫，为了冰玄，就算是自己死他也能做到，又何况是毁掉这小小的山庄呢。
冰丰、冰原、冰湛、冰添四人更是了不得，那些武林世家若有公然与玄冥宫作对的，或是有在外漫骂过玄冥宫主坏事做尽的人，皆会被无声地暗杀，而被暗杀之人额上皆是有一排极小的字，竟是他们四人其中之一的名字！人闻玄冥宫有上千人，却从未见除这五人之外的其它人现身，想来这玄冥宫甚是可怕至极，因为他们有可能就是在你身边之人，而可怕的是你却毫无知晓。
墨离起身淡淡道：“只怕是无需你去找他，他自会找上门来。”
秋无水也是一怔，看来如此这般也是逃不了的，也许天意如此，看来看真的要弃秋无水罢了。此时他心中皆是万念俱灰，又觉得甚是好笑，只是可惜了，可惜了眼前之人，看着眼前三人心中不无悔意，若是自己先前死去，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吧，也许他们还不会有危险，可是现在……也罢，该来的，终究是来的罢了。
青纯不解，看着窗外树影飘移，自是心领神会，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呵呵……”笑声如鬼魅，摄人心魂，又觉温文尔雅不失气度。
“师父，”青纯一怔，眼中溢满了泪，这是师父的笑没错，他的声音是自己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一抹黑影消无声息的走进，来人正是潇洒无双，邪魅无双，俊雅无双，气质无双，冰冷无双的玄冥宫宫主冰玄！
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之时青纯居然想也没想就欣喜若狂地冲上去，紧紧抱住，眼中溢满的泪水就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一滴，全落到来人的衣襟之上，到最后竟然连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了。
“师父，纯儿就知道是你，”青纯紧紧的抱着他，深怕他再次从自己眼中消失，语气中尽是娇滴滴，“纯儿好想你，坏师父，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扔下纯儿走了呢。”在师父的怀里真好，青纯觉得甚是安心，脸上的笑就像绽放的白莲花，清如梦幻，眼眸之中尽是真诚与纯洁，却是墨离等人从未见过的纯洁，就如一潭清水不起微澜。
青纯正要抬起头之时那人却手一甩，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冷若冰霜中眼中尽是怪异的神色，她是谁？为何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心里会如此的安宁，为何如寒冰一般早已对事世无知觉的心中，却感觉有温暖浸入？为何，为何她在扑向自己怀中之时却是觉得无比的惬意与静谧，久久的不想离去？冰玄一袭黑衣，他冷冷地看着这个被自己推得后退几步的女子，她……好美，美，却带着无尽凄凉。心中好像有什么声音响起似的，不要伤害她，不能伤害他，冰玄，你——不能伤害她。
今日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要……可是为何此刻见到她却又下不了手呢，冰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难道我不是那个对任何人都无情的冰玄吗？可是似乎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坚定地告诉自己，自己是决不能伤害她的，也罢，此时的秋无水还能做什么，自己只要得到它，至于他们的命就且留下吧。
“你……”无声的对视，冰玄疑惑道，“我不认识你，也并非你师父。”绝对冰冷无情。
青纯满脸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两步，此时已是满脸泪痕，也顾不得试去那令自己眼前一片模糊的泪水，脑子里一个声音连连不绝，他……居然不要她了，他居然说不认识他，他明明就是他，明明就是自小与自己相伴相随的师父。是谁教自己那些奇妙无敌的剑法，是谁传授自己那身轻如燕的轻功，是谁告诉自己生死并不重要，只要做到不后悔，此生足以。是谁在那黯淡无比的深夜伴着自己入睡，是谁与自己弹那曲举世无双的《天尽水月》，是谁温柔地笑着说自己年龄尚小不懂世间情爱，又是谁永远都微笑着给自己带回来的受了伤的小动物们治伤。
……
这个人不就是他么，这个人不就正在眼前么。可为何此时他却说不认识自己，可为何此时他看自己的眼中尽是冰冷无情，可为何此时他……好像已经不再是他。四目相对，隔息相望，如此近却又似乎离了千万年的遥远，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可触却又似幻觉。这样冰冷的眼神师父曾经也有过呢，可是这个人就如千年的寒冰，永无止尽，好像他生来就是这般冷漠如冰的，而师父他是万万也不可能这般对自己的。
“你……”青纯满脸受伤，“真的不是他？”
冰玄一笑，笑中似积了天地之间所有的光华，令这里所有的人几乎都一怔，“我确是从未见过你。
“你叫冰玄？”
冰玄点头，眼中尽是好笑之意，竟忘记他来此的目的。
“冰凝绝境水无心，玄思莫解人长寂。”青纯幽幽道。
“是我。”冰玄再次点头。
“你确定你不记得我？”青纯此时已拭去眼中浸满的泪水，瞪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道。
冰玄再点头，“不是不记得你，是我根本未曾见过你。”是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冰冷孤绝，深深地把人拖入黑暗之境，好像是不尽的黑暗，不尽……好像只要掉进去了就再也爬不起来。
青纯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梦，不，不是梦。为何他会说不认识自己，他明明就是自己的师父呀。在深夜会让自己安心入睡的师父，从小教会他很多事的师父，俊美无双天下自是无敌的师父。从来未曾想过居然有一天会是这样的相见，如是这般，这些一来自己所受的苦，自己一个人熬过的那一个个孤寂黯淡的夜晚，驻进内心深处的是无尽的孤寂。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真实，一定是梦罢，一定是，一定是……青纯眼里尽是溢满的泪，却怎么也溢不出眼眶，怎么也不肯落下，只是摇头，只是不相信，只认为这一切皆是幻觉。
那青影一掠，轻身踏窗而出，只留下一句话，似越过了千山万水，似穿过了层层荆棘，就那么飘飘然而来。“师父，纯儿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会，不管你在哪里。可是青纯心中尽是伤意，却也不曾想过，除了眼前之人，除了这玄冥宫之宫主，还有谁能这般摄人，还有谁能有如此高绝伤得了秋无水？却是为何，为何连冰玄也不认识青纯了呢，只道是冰寒可封心。
过往皆如袅袅烟火，逝之无痕。屋内几人看着青纯离去，心中自是不解，不知从何说起，话说冰玄昨日听冰丰告知秋无水竟死而复生心中甚为惊奇，故来证实一番。却不知到了此地竟会有此情此景，更为怪异的是见到青纯的一刻自己竟不知是何种心情，那是一种很怪异的说不清的情绪，为何会这般？似有什么让心中不再冰冷至极，可以渐渐如冰雪初融。
她竟然叫自己师父？好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相识在何处。看着她那溢满泪水的双眸居然会心中一紧，冷冷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得这般了？
看来是自己大意了罢，冰冷的双眸狠然盯着眼前三人，眼中尽是肃杀之意。杀意渐起，充斥着整个房间一般，却又在片刻之后渐渐消失，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冰玄冷冷的笑，尽是让人心也不由得一颤。
“秋无水，我突然觉得，你们于我还是有用的。或许你这个样子就算你想去毁掉那紫汐圣珠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还要靠你知道启用它的方法呢。”眼中冷若千年寒冰，含着深深的笑意。
秋无水自知他说得没错，紫汐圣珠早已被若雨、若情奉自己之命带到了迷离之城，只怕是如今自己的功力，想进去都难了。
若雨、若晴自是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们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在迷离之城中撒下了无数让人举步皆难的东西，迷离之城将是所有的人恶梦，而如今没有自己的接应，她们又怎么能从那之中出来呢？
想到这里秋无水也甚是心急，都怪自己心中尚存贪念想着有遭一日自己可以破解那打开紫汐圣珠之迷，想自己亦会是它的有缘人，不然早日将它毁了也不会让它有可能落到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手中。望了一眼冰玄，他……到底有着什么目的？秋无水无奈地摇摇头，不知为何心生好笑，想他秋无水从来都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从来都是未有今日的挫败。
“你都知道了？”秋无水不无奇怪，他知道的究竟有多少？
“当然。”冰玄点头。
“你要去那里？”秋无水似有点不敢相信。
“自然是要去拿回那样属于我的东西，我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更何况那是我五岁起就想要得到的东西。”
“迷离之城不是那么容易闯的。”秋无水淡然。
冰玄轻轻一笑有着莫大的自信，似皆不在乎，迷离之城又能耐他几何，他倒要是看看，那么多的黑暗自己都经历了，这点亦算不得什么了。
“若是他想要，也无人能阻止，无水兄，天意如此你何不看这天如何来安排呢？”久未吭声的墨离泰然道，若是天意，就看这天意到底公不公。
秋无水点头，那三人对视各自安一心。
“好，自是看这天意如何，冰玄就此告辞。”冰玄黯然一笑，那笑中万千意思，如此就看天意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