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三幕:风烟起,天下云乱(1 / 1)
舒红颜与林华衣桀骜飞掠,方进城门,早已恭候多时的慕容书羽与独孤紫便急步迎接。两位指路军师身后是一干要员,显然接到的是十万火急的调令,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极为严肃。
大家边走路边压低了嗓子说话,慕容书羽先是为大家汇报形势:京城三大势力中,自在楼主战,敛静堂主和,纵鹤盟圣则是主降,因此‘北域狂飙’赌局一设,负责京城道上‘治安’的便是纵鹤盟的人马。在纵鹤盟声势浩大的威压之下,大多进京好汉都与本赛无缘,只得忍气吞声,静观其变。而自在楼楼主舒红颜与敛静堂总堂主林华衣相继‘失踪’,正道武林群龙无首,一时间,倒没人敢犯纵鹤盟的虎威。
慕容书羽叹了口气:“除了冷泉公子外,其余国师府高手均被远远调离查案,对方又立了规则,王族与宦官不得参赛,而纵鹤盟又把持江湖,不准道上好汉参与,是以……”
看舒红颜与林华衣并肩回来,任谁都明白自在楼与敛静堂已经精诚合作,说话间也再不避讳,独孤紫立即道:“显而易见,这次赛武辽邦早有准备。据探子回报,蔡相被许以数万黄金珍宝,鼎力协助,至此已赛十场,我方无一胜出。”
说罢,这位韬光养晦的女军师也忍不住现出些微怒色。
桀骜忽道:“禁军在做什么?”
慕容书羽脸上现出奇怪神色:“禁军统领一齐告病,疑是早被人下了药,现在指挥权在圣上手里——实际上却是在蔡相的手里。相爷只调了五百兵士保卫皇上,辽国亲王耶律逍宗带的三千辽兵,亦只有五百入场,其余驻守府外。”
桀骜沉吟未及,舒红颜已道:“楼子里能调集的子弟有多少?”
慕容书羽稍一思索,即道:“一千七百五十左右。”
舒红颜冷笑下令:“调集所有子弟赶过来与我们会合,再调黄若虚‘飞扬跋扈’部队重兵护翼,薛枫迎担任前锋,我往相府方向,你们以最快的速度追过来,我不等。”
慕容书羽与黄若虚,薛枫迎领命而去。
谁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因为舒小姐的杀气第一次如此浓烈,几乎让人窒息。
林华衣偏头看向独孤紫:“他是不是死了?”
独孤紫泛起一个淡淡笑容:“是。”
——他问的自然是怜镜。以女公子之能,为林华衣报仇有的是法子。
林华衣是有仇必报的人。
林华衣这才道:“我们堂子里能召集多少弟子?”
独孤紫道:“两千一百一左右。”
林华衣道:“与自在楼汇兵一处过来。”他褪下扳指,交给独孤紫:“必要时,你全权负责。”
“是。”独孤紫行礼而去。
林华衣看了看独孤紫身后的嫩黄衣衫的娇小女子:“你随我来。”
这女子丽色惊人,既娇且柔,却偏偏从骨子里透出隐隐的傲气英气,听林华衣发令,她懒懒甜甜一笑:“是。”
她正是林展眉。江湖上最神秘最有权也是最美丽的女子之一。
街道上门窗紧闭,百姓都自觉的躲回了房里,摆摊的也早早的收了起来。赚银子虽然重要,但性命更加珍贵。自在楼与敛静堂调兵遣将的消息传开,都以为两帮又要开战,谁也不敢在街上乱晃,以免殃及池鱼。
上一次,独孤紫设计上官亭身死,导致舒红颜怒火中烧,几欲举全楼之强兵平掉明王殿,为上官亭‘吊丧’,双方人马全部调集,总数过万,若非桀骜力劝,鲜血必定染红整座东京城。
帮派火拼,平民自然遭殃。大家早已学会了见机行事,一见苗头不好,立即躲了起来。
暮春飞花,桃李春风。
此时的东京城内,却一片肃杀景象。
看这个情形,两位‘老大’似乎是动了真火。
他们都猜测着,或许今日之后,城内三大势力就要削减为二。
桀骜见两人发号施令,心中已有了计较,当下告辞回去。
他没有回国师府。
国师府现在是个空屋,清玄上人与师兄弟一个都不在,回去也不见得有用。
他直接进宫。
宫中重臣没有一个在,要么告病,要么随皇帝去‘观赏’那北域狂飙的赌局。
桀骜虽是禁军总领,进宫却没有理由。
皇帝都不在宫里,他进去做什么?
守卫狐疑的看着桀骜,没有放行的意思。
桀骜伸手入怀,摸出一方小小印鉴。
——将军虎符。
“这,这也……”两名守卫互望苦笑。虎符他们当然认得,只不过这是可以先杀后奏的印鉴,却并非通行无阻的令牌。
“不够?”桀骜微微一笑,又摸出另一个东西。黑黝黝的一张令牌。
两名守卫一齐大汗跪倒。
——他们可不能无视免死铁券。
方才与清玄上人照了一面,便拿到了这个东西。
吓唬人果然很管用。
桀骜说声:“请起。”长驱直入。
他去了禁军的驻地长宁殿。
这是欺君。
这是犯上。
——虽九死而不悔。
——虽千万人吾往矣。
对皇上以忠,对天下苍生以义。当忠义无法两全时,他的选择几乎不费什么时间。
舒红颜面色冷艳,林华衣笑意温和。
舒红颜寒了脸时,部下们都噤若寒蝉。
这纤弱女子已经起了杀心。
而林华衣笑的越是温和,后果就越是严重。
自在楼与敛静堂的子弟已汇集一处,往相府出发。
这浩浩荡荡的气势,居然也有人敢阻挡。
“敛静堂子弟听令,”林华衣温声道:“从现在起,听舒小姐指挥。”
他说完,笑了笑,手臂微微平摆,做了个‘请’的姿势。
身后,敛静堂的子弟一阵喧哗,不过很快就静了下来。
既然是林华衣林老总的命令,就一定英明。
所以他们只需听令行事即可。
何况挡路的那些人,大家同样看不顺眼。
纵鹤盟的人马堵在路中,就在这东京城内方才还繁华喧闹的街道上,上演帮派间的对决。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舒红颜冷着脸,问道。
纵鹤盟圣领头的是三四香主。
他们戴着斗笠,看不清什么表情。但是全身一震。
谁见到自在楼与敛静堂居然联手协作,都会忍不住的吃惊。
差距很明显。两人原也不想与之为敌,奈何奉命行事,惟有硬了头皮。
何况再怎么说,他们都是萧纵鹤的部下,有萧纵鹤罩着,哪个不给三分薄面。
这么明显的冲突,除非萧纵鹤死了,不然谁都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就算是开打,也只是‘意思意思’。
三香主阴森森的细声扬起:“嘿嘿,舒小姐,咱们近日无仇,何必闹的这么僵。”
舒红颜不耐:“让开。”
对纵鹤盟,顾忌着萧纵鹤战神威名,舒红颜的态度从未如此强硬过,就连林华衣,也不可能如此无礼。
事情可能严重了。
三四香主这么想的时候,慕容书羽柔和清亮的声音慢慢响起:“我们都是大宋的子民,如今圣上与辽国亲王以江山为注豪赌,我们怎么也应一尽绵薄之力,”
两人当然知道这事,还被负责拦住想伸手管闲事的道上朋友,因此立即打断道:“朝廷的事,咱们少操心。”
慕容书羽还待讲讲道理,不战而屈人之兵,舒红颜抬头看看天色,立即挥了手,冷冷道:“杀。”
一个字。
杀。
战端从紫庙大道卷起。
风云突变。
桀骜直入长宁殿。
殿里的禁军头领只有几名偏将,没精打采的坐着喝茶。
高层的统领要么请病自己给自己放假,要么被蔡京派去保卫皇上,他们还不知道狂飙的赌局里发生了怎样悲哀的事。
不过桀骜总领大家当然都是认得的,见他孤身前来,都是一愣。
这一愣,茶杯也就放下了。
这些人每个都算是桀骜的部下。
不过桀骜是总领,平时直辖于他的那些高层将领一个一个都不在,这些人他反而都不怎么熟悉。。
桀骜不怎么记得这些人的名字,他只略一颔首:“诸位将军,请恕冷泉身有残疾,不便行礼。”
这些人纷纷站起回礼。虽然他们有些人并不直隶于桀骜,但谁都不想得罪冷泉公子与清玄上人。
一名副将迟疑的道:“冷泉将军,所来何事?”
一般桀骜进宫,理由无非是晋见圣上。
可圣上与诸臣都不在,他又怎么会来?
桀骜言简意骇:“禁军准备出动,指挥权交给冷泉。”
他在开玩笑么?!
众将大惊望向桀骜。
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他负的起这个责任么?
他又凭了什么说这样的话!
桀骜的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很平静。
好象不知道自己说出了怎样的惊人之语。
也一点不犹疑会不会被拒绝。
他的话也的确很决然,且绝对。
是命令。并非商量。
绝无商量回旋的余地。
他没有给任何人留余地。包括自己。
看到众将有些踌躇,桀骜冷冷的道:“事态紧急,若有片刻延误,就将命留在这里。”
——责任什么的见鬼去吧,还是保命要紧。
众将满身冷汗,不知不觉间已被总领的气势屈服,迅速交上令符,听候差遣。
桀骜思索片刻,毅然抬头:“调集所有禁军,发兵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