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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她还是从木盒里取出灯盏，点上一支细细的蜡烛，挂到厢房的檐下。

烛光透过薄薄的红绸，在屋檐下晕染出一团淡淡的嫣红，温柔而有些迷醉。

她正出神地望着，忽然听小丫鬟唤了一声“少爷”，转身去看，他正站在园口。

他从来只站在园口，即便送她回慕景园，也是不踏入一步。

她想到他说过的话，我给你的，只有一个名分。

只是一个名分而已。

她有些酸涩地想，却还是走到他面前笑笑：“进来坐坐吗？”

“不了。”他淡淡道，“我的巾子是在你这里吧。”

“巾子？”她想了一下，忽然红了脸，还有些结巴，“我、我弄丢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她，眼里似乎带了深长的意味。

她赶紧垂下头来，嗫嚅道：“我买条新的还你。”

“算了，我还有。”他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回过头来，淡淡笑道，“红绸灯挂在那里，很好看。”

她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红绸灯盏轻轻摇荡，在如水夜色里朦胧而美好。

第二天吃饭时，老爷又提起他娶妻的事，众人都是热烈应和。

她坐在他旁边搛饭，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塞，莫名其妙地怅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连家的二小姐很不错啊！”有人提议，“琴棋书画样样拿得上手！”

有人却反驳：“那又如何，云家的少夫人只要贤淑便好，我看林府的大小姐便很适合！”……

众议纷纷，饭桌渐渐成了讲论堂，很是喧闹。

她偷偷偏脸看他，他却只是沉静地坐着，偶尔点头，偶尔淡淡微笑。

如果他娶了正室，她应该不会再坐他的旁边了吧？当她看到程鹿而手足无措时，还会有谁紧紧扣她的十指，或是，给她搛一片澄碧的菜心？……

她蓦然酸楚起来，头低低地垂下，眼前渐渐模糊。

老爷忽然问他：“你看怎么办？”

“都很好。”他淡淡笑道，“可孩儿刚娶了妾室不久，过些天又要出门，可否先放下，等过段日子再说？”

老爷沉吟：“你说得也有理，那就先放着吧。”

又有人附和：“那也是，以少爷的条件，还不怕那些大姑娘小姐的争着挤进门来？！”

众人又笑。

他真的……还不急着娶正室？

她抬眼偷偷看他，眼角还有一点洇湿，有些疑惑，又有些高兴。

连她都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他突然偏过脸来看她：“想什么了？饭都吃到了脸上！”

她还怔怔地没反应，他已经伸手过来，修长手指在她唇角轻轻擦了一下。

那一下仿佛一生那般漫长，他的指腹饱满厚实，擦过的地方好似被涂了淡淡胭脂，红红地有些发烫。

众人哄笑起来：“少爷和少夫人是鹣鲽情深，少爷哪里舍得现在就娶正室啊！”

他只是淡淡地笑，依旧吃饭。

她头垂得更下了，只觉得脸上不光是刚才的唇角，已经全部都红得发热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