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宫中谁第一?(1 / 1)
五 宫中谁第一?
三月的天气,御花园花事正盛,风露的清气与花的香甜融合到一起,使人醺醺欲醉。南宫千羽静静的走着,不知不觉已到御花园深处。看着四处的荒无人际,找了一处干爽得草地,拉着蝶衣席地而坐。属于草地的芬芳伴着一丝香甜味儿传入鼻端。
休息够了,又复向前方而去,曲径通幽,眼前是一片桂花林,满树的花开得正盛,清芬细细,匀匀地浸染,清甜芳郁,恍然如梦,南宫千羽陶醉在自我的世界里。突然想到陶渊明,不禁吟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那时也喜欢养花,每日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不知道被父亲骂了多少次。二哥总是摇头苦笑着擦掉她脸上的污渍,拉她回去抚琴弹筝,只因为他喜欢听。
入宫时他正带兵在外,南宫千羽自嘲:为什么总在无助的时候想起二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过于依赖他了。
“淑妃吉祥!”闻声转去看,容色娇丽,神采风流,不是珍妃是谁?珍妃身侧正是郭才人,相形之下,郭才人虽是秀雅颀长,不免也输了几分颜色。见了南宫千羽,不慌不忙行礼请安。
南宫千羽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都躲到这里来了,仍然得不到清静。
“淑妃娘娘最近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怎么有空到御花园来?”郭才人道。
“才人妹妹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不也有空到这里来吗?”南宫千羽揶揄道。
郭绵绵脸涨得通红,知道自己处于下风了。珍妃满面堆笑,打圆场道“淑妃娘娘,天色恐怕不早了,皇上如果到安荣宫见不到娘娘,恐怕追究我们耽误了娘娘。”
南宫千羽也不为难她们,带着蝶衣转身往西宫走去。
连续七日,皇帝临幸安荣宫。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大臣中多有不满者,东方君颐力排众议,执意要继续留宿安荣宫。
“皇上,您看这首诗如何?”南宫千羽望着悠然自得的男子问道。
“不值一提!”东方君颐在朝堂上也听过这首流传于民间的打油诗,什么“乱世红颜、重色君王”,还真是毫不客气的污蔑了淑妃和皇上。
“是吗?这样下去,臣妾恐怕就被冠上‘祸水’之名了吧?”不得不说帝王之道他如鱼得水,只怕这又是他向南宫家下的战书。
东方君颐缓步移到女子身前,一只手托起香腮,道:“‘祸水’之名只红颜才当得起,爱妃可以当成是恭维。”
“臣妾福薄,担当不起。”南宫千羽态度不卑不亢,从容镇定的回答道。
“是吗?”东方君颐狐疑的望着眼前如水的女子,一字一字的道:“还是不想当?”
“臣妾不想成为武器,不论矛头是指向皇帝还是南宫家。”自古为此赢得千古骂名的苦命女子何其之多?南宫千羽不想平白被扣这样一顶大帽子。她现在既不想理睬南宫家的荣誉,也不像担心皇家的威仪。可是,她却必须在夹缝中生存。
“朕的淑妃娘娘慧黠啊!果不虚传。”
“皇上谬赞了,臣妾才疏学浅,慧黠二字实不敢当。”
东方君颐哈哈大笑,不敢当?是不稀罕才对。他心中了然,别的女子引以为傲的地位她视如粪土。后宫女子期盼的帝王之爱,她弃如蔽履。他承认,如此圣宠的背后是有其他的因素,但是他对她的欣赏也毋庸置疑。只是她看不到,也没有想过用心去看。她始终独自超凡着。
洞房那一夜她的泪狠狠的刺穿了他的温柔,深深的伤了他的心。
“朕看你是不知惜福,朕就顺了你的心。明日起你搬到承露宫里去静养吧!”说完摔门而去。
圣旨与第二日清晨传遍整个朝野上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淑妃南宫千羽端庄贤德今晋封为皇贵妃居凤仪宫然南宫皇贵妃凤体违和经太医确诊 需静养调理承露宫乃清静雅致之所 最宜修养即日起皇贵妃移驾承露宫没有圣旨不得叨扰钦此”
“皇上,臣身为皇贵妃之父,难道见自己的女儿也不准?”丞相站出来道。
“丞相严重了,只是太医嘱咐过,如希望皇贵妃早日康复,就不得打扰。否则恐有闪失,您老也不希望她出事不是?”
“这、、、”南宫博怀明显感到阴谋的味道,却不好发作,毕竟女儿是自己的。而且还晋升为皇贵妃,再说,有姐姐在后宫坐镇,量惠儿也不至于收什么苦。想到这里心下稍为安稳了些。
“皇上,这未免有些难为人。父亲、女儿,此乃天伦,您这么做臣不服。”一个威武的中年男子声如洪钟。
“镇国将军,丞相都没有异议,您这皇贵妃的叔父何必多言?”反驳的是一位须眉白发的老者。
“太尉这是什么意思?”镇国将军南宫博宽横眉冷对。
“爱卿们都不必多言,皇贵妃是朕的内眷。这也是朕的家事,不必多言了。”东方君颐声音不大,但是帝王威仪尽显。
朱恪臣惊疑的望着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似乎越来越高深莫测。他对千羽的态度总是转变得太快,令人捉摸不透。他嫌、他宠、现在他弃,到底千羽在他心中算是什么?一件玩物?一个女人?但是终不是爱人。
皇上宠她时,朱恪臣痛不欲生;皇上弃她时,朱恪臣心乱如麻。南宫千羽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他把自己禁锢在这牢笼里,进退不得。
南宫千羽接到圣旨,显然平静得多。吩咐蝶衣简单的收拾好行李,摆驾承露宫。从此,她再不想卷进是是非非之中。但愿那个心如清泉的男子也能退步抽身早。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后宫几经变迁。珍妃方颜容一时风光无限,郭绵绵紧随其后,新进封为婕妤,升迁为清御宫主位。
蝶衣的消息总是很灵通的,后宫一点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承露宫的奴才们都佩服之至。但是,南宫千羽的心始终平静如水,惬意的生活着。即使被禁足,她也可以苦中作乐,发明了好些新奇的玩意儿让几个宫女陪着她打发时间。
只是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见到油腻的东西就反胃,幸好蝶衣从御膳房讨了写梅子过来,才好了很多。但依然没什么胃口。
“小姐,你又累了吗?”蝶衣问道。
“是有一些,最近身体总是不大好。”
“蝶衣给你喧太医去吧!”小姐不会真的病了吧?
“我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容易清静了。”南宫千羽真是服了这个大惊小怪的丫头。
“清静了?原来朕这么鼓噪吗?”东方君颐满面怒气的出现在室内。
“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朕吉祥什么?”怒瞪了几个宫女一眼,欺身到南宫千羽身前。“朕的皇贵妃越来越不成体统,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清楚了。”
蝶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我们小姐是病糊涂了,您息怒啊!”
“你跪什么?你主子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已经是皇贵妃的人了,还让奴才称呼自己为小姐,至他于何处?
“臣妾身体不适,不想跟皇上斗气。”南宫千羽无奈,只想回去睡觉。
“谁准你走的?好大的胆子。”蔑视皇帝多少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拉。
南宫千羽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坐在地。脑袋一阵眩晕,不省人事。这可吓坏了蝶衣和几个宫女,连滚带爬的来到她的身旁,又哭又喊的。甚至大叫“皇上恕罪”“饶了娘娘吧!”
“海英,还不快去传太医?”东方君颐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这非他的本意。
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子,他想也没想,抱起她就往寝宫走去。她瘦了,蛮腰不盈一握。是苦恼什么?担忧什么?对于她,他总是看不透的。
老太医诊脉十分谨慎,因为皇上始终拥着娘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稍有差池,他的老命恐怕不保。
“老臣给皇上道喜,娘娘有喜了!”
什么?东方君颐震惊了!他不知道喜好还是悲好。孩子他当然想要,但是这个孩子恐怕会让南宫一党更加猖狂。“你确定?”
“老臣行医多年从未出错,况且,娘娘最近的反应也正是妊娠的现象。”老太医看不懂皇上脸上犹疑不定的神情。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老太医起身欲行,又被喊住。
“这件事情要保密,除了朕,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老臣遵旨。”
东方君颐用手描绘着女子精致的五官,有一个像她的女儿多好?聪明伶俐,自主无畏,她娇小的身躯究竟蕴含了多少力量?
“惠儿,你要朕如何呢?”喃喃地唤着她的小字。
当南宫千羽再次醒来的时候,承露宫的一切就已经不同了。宫女、太监的面孔都是陌生的。
“娘娘,您终于醒了。奴婢名叫千禧,以后和月齐一起伺候您。”一个二十出头的瘦弱女子站在床前,一副精明样,两只眼睛滴溜溜地会转。身后一个容长脸儿,皮肤白净,双目黑亮,很是稳重端厚的青衣女子.
南宫千羽怀疑自己身在梦中,“蝶衣呢?”
“姑娘去伺候皇上了,您这里以后就由我们伺候。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就是。”这次说话的是叫做月齐的青衣女子。
看来自己这次是彻底被软禁起来了,东方君颐做得够彻底,从此以后她真的就是笼中鸟了。莫非这就是不敬的惩罚?她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了。
她们俩参拜完毕,又唤来其他当差的四名太监和六名宫女进来磕头参见主子,一一报名。
这一天起,承露宫的主子每天鱼翅燕窝、各种补药从未间断。南宫千羽刚开始还未有什么疑问,可是后来,她莫名其妙的干呕,腹部也一天天的隆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怀孕了。
东方君颐每隔十天会出现一次,两个人就静静的坐着。她看着某物出神,他看着她出神。虽然他不说,但是南宫千羽知道他紧张这个孩子。他风雨不改的定时出现,之后会有一应的所需用品送来,周全到一个小小的遗漏都没有。
时光就这样流逝着,转眼就到了秋天。皇宫一片金黄之色,有些萧条。南宫千羽不知道他是如何瞒住天下人的,总之,没有任何事情打扰到她。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她的怨也消减了不少。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个宫女试图道承露宫打探消息,落了个斩立决的下场。
南宫家的长老院也在朝堂之上以此事为借口对皇帝诸多斥责。最后,还是太后出面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孩子是朱恪臣的。他一定会高兴得仿佛孩童,会每天弹琴颂诗给胎儿听。他们一定可以很幸福。
“娘娘,您怎么自己出来了?”千禧的从正殿走出,把手中的披风搭到她的肩上,“起风了,回吧!”
南宫千羽轻轻的点了点头,八个月的身子走起路来有些吃力。所以速度很慢。就快走入宫殿的时候,西面传来小声议论的声音。
其中一个道:“贤妃娘娘也怀了龙种,刚一个月,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我们主子都要生了,也没像她那般张扬。”一个愤愤不平的接口道。
“是啊!听说现在都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
“真的吗?也许只有她才敢得罪雷厉风行的皇后?”一个吃惊的声音□□来。
“可不是嘛!这贤妃娘娘母以子贵啊!”
千禧注意到主子的脸色不大好看,高声喝道:“都不想活啦?嚼主子的舌根。还不散了!”
“没那么严重!我们进去吧!”南宫千羽轻描淡写地道。
“是!娘娘,您慢点。”
进到寝宫,南宫千羽正襟危坐,声音严肃,道:“本宫是太久没有外面的消息了,你给本宫说说。”
“说什么啊,娘娘!”千禧含糊其辞。
“就说说贤妃娘娘是哪一个,住那一宫;再说说皇后是怎么个雷厉风行法;还有各嫔妃的排次。”南宫千羽有兴趣得很呢!
她虽不去争,但是她可不希望自己将来除了承露宫就小命不保。那样,恐怕朝堂就要掀起更大的风波了。
她不想刻意的扛起南宫家嫡女的责任,但是也不允许自己成为皇朝的罪人。所以,她还是要在这里战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