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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叶叶倒是醒得很早,出来看时,蜻蜓正在庭院里扫地。
“蜻蜓姐我来!”叶叶忙快步走过去,伸手便要夺扫帚。
“叶叶醒啦?”蜻蜓摆摆手笑,“不多睡一会儿?”
“不了。”叶叶说着,还是要伸手过来拿扫帚。
蜻蜓依旧摆手笑:“肚子饿了么?姐这里有铜子,你去买烧饼油条吃吧!”
“呃,肚子是饿了。”叶叶不好意思地笑,一边接过蜻蜓递来的钱袋,“幸好钱袋没事。”
蜻蜓愣住:“钱袋没事?什么钱袋没事?”
叶叶笑起来:“蜻蜓姐真笨,昨天你走得快,钱袋晃啊晃的,差点就被马车撞飞了,幸好我动作快,赶紧抓住了钱袋!”
敢情你只是救钱袋,不是救我?!
蜻蜓想得咬牙,却仍是微笑:“叶叶啊,昨天你一直盯着我的钱袋的吗?”
“对呀!”叶叶很用力地点头,“你说没钱买糖葫芦了,可我看你的钱袋还沉沉的,就盯着它看,果然是你弄错了,还有那么多钱!”
“好了我明白了。”蜻蜓依旧笑,一只手却快速地从叶叶手里拿回了钱袋,“现在还早,要吃饭一会儿去吴婶那里看看有没有剩饭。”
叶叶还在发愣,蜻蜓又扔了扫帚过来:“叶叶啊,姐突然想起有事要做,你就把剩下的地都扫了吧!”
“哦。”叶叶被蜻蜓的突然变化弄得糊涂了,想了想,还是拿起扫帚扫了起来。
蜻蜓睨着眼看他认真打扫,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脚突然一拐,就把旁边装垃圾的筐子踢翻了,里面的垃圾滚了一地。
“哎呀叶叶你看怎么办?蜻蜓姐走得急了,要麻烦你把这里再打扫一遍了。”蜻蜓很无辜地笑,看得叶叶一怔一怔地发愣,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清晨不知哪里吹来的怪风,“呼呼”几下,庭院里的垃圾便飞滚得到处都是。
不知为什么,叶叶的手抖了一下,突然打了个寒噤。
即便如此,蜻蜓还是觉得不解气,天天“蜻蜓姐”长“蜻蜓姐”短的叫得好不亲密,敢情自己还比不上一个钱袋?!
蜻蜓气得牙痒痒,一整天看叶叶的眼睛都是笑里藏刀,看得叶叶一阵阵地哆嗦。
“蜻蜓姐今天怎么了?”叶叶小心翼翼地问,“你看叶叶的样子很奇怪。”
“不奇怪!”蜻蜓笑,“我越这样看人,就说明我越喜欢他,越想对他好!”
“这样呀……”叶叶笑,还是觉得不对劲。
蜻蜓想想,忽然道:“叶叶,想不想吃糖葫芦?”
“好啊,”叶叶高兴起来,“蜻蜓姐要买糖葫芦给叶叶吃吗?”
“不是我买给你,而是你要自己买。”蜻蜓狡黠地笑起,“叶叶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总是用姐的钱?!姐教你赚钱的办法好不好?”
叶叶想了想,于是高兴地点头:“好。”
晚上,醉烟楼又开始热闹起来,各色衣装的男子进进出出,怀抱温香软玉,耳边温声软语。
同样的,醉烟楼的丫头杂役们也开始忙活,掬着个笑容跑进跑出,难得有一刻停下。
蜻蜓偷偷拉了叶叶来到阁楼上的一间厢房门边:“叶叶看到没?就是这间厢房!”
“这间?”叶叶迟疑地点头,然后举高手里的托盘问,“我送酒菜进去?”
“对,”蜻蜓点头,又低声问道:“刚才我教你说的话都记住了?”
“记住了。”叶叶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吞吞吐吐道,“可是……我、我怕我会说忘掉。”
“叶叶!你要相信自己!”蜻蜓大力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一定可以的!去吧!”
“好。”叶叶微笑点头,攥紧了托盘,目光平视前方。
蜻蜓暗喜,手轻轻一推,厢房门便无声地开了。
偷偷躲在一边听,果然没多久,房内就传来了叶叶中气十足的喊声:
“天官赐福归,地官赦你罪,水官解厄运,财源滚滚来!大爷酒菜到!大爷要积福啊!”
“砰!”是鞋子摔到门上的声音。
“哗啦啦!”是杯碗盏碟摔落在地的声音。
“滚出去!~~”是被搅了兴致的马大爷的吼声。
蜻蜓肚子都快笑破了,只好紧紧捂住嘴巴缩在旁边,笑得身子哆嗦得像只小虾米。
“哗啦”一声厢房门开了,叶叶一身狼狈地出来。
蜻蜓刚要跳过去拍他的肩,忽然听到秦四娘急火火的声音:“怎么啦怎么啦?又怎么啦?!”
糟了!惊动到秦妈妈可就难办了!
蜻蜓赶紧躲了起来,只敢探出小半个头出来看。
“蜻蜓姐?”叶叶有些委屈地探头四看,“蜻蜓姐?”
“叶叶你做什么?!”秦四娘已经冲到了叶叶面前,手指在他面前指指点点,“我在楼下就听到马大爷的吼声了,你到底干了什么呀?!”
“我……”叶叶被秦四娘的样子给吓着了,只是愣愣地“我”不出来。
傻瓜!不要说呀!
蜻蜓吓得半探出身子:叶叶你赶紧晕倒啊!你晕倒就什么事也没有啦!
叶叶的目光忽然飘到秦四娘和众人身后的蜻蜓身上,他张了张嘴要喊,蜻蜓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使劲朝他摆手:傻瓜!不要看过来呀!
“蜻蜓你看什么?”
突然身后被人拍了一下,蜻蜓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看是厨房的一个丫头。
“吴婶让你去厨房呢,”小丫头奇怪地看她,“蜻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蜻蜓尴尬地笑,“吴婶唤我是吧?走吧走吧……”
端了酒菜去紫烟阁,蜻蜓一路上惴惴不安地四处张望,只怕秦四娘一下子便从哪里钻出来恶狠狠地骂,又怕叶叶可怜巴巴地在面前哭。
哎!秦妈妈骂还像话,叶叶一个大男人还可怜巴巴地哭?!怎么可能呢?想想就觉得好笑死了!就算他现在失常到脑子和小孩差不多也不行!待会儿他真在面前哭诉的话,一定要先狠狠数落他一番,这样他就哭不出了!对!就这样!
蜻蜓一路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也就来到了紫烟阁,竟然很幸运地没碰上秦四娘和叶叶,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也是,看秦妈妈平日里待叶叶那么好就知道了,她怎么舍得骂他呢!只是小事只是小事,吵吵嚷嚷一会儿就没事了!
蜻蜓想得心宽许多,于是伸手敲了敲紫烟阁的门。
“进来吧。”是罗长天的声音。
“罗公子,紫烟姐。”蜻蜓笑着端了托盘进来,“你们等久了吧?”
“是很久啊,”罗长天微笑起来,“蜻蜓,听说你最近多了个跟班,跟得都脱不了身了?”
紫烟也在一旁笑:“是啊,蜻蜓对叶叶还真是很不错,我听说买菜也带了他去,还买糖葫芦给他吃,是不是啊蜻蜓?”
蜻蜓蓦的红了脸:“紫烟姐你怎么都知道的……你不是总待在紫烟阁里么……”
“来紫烟阁的丫头总不止你一个,”罗长天打趣她道,“你不说,总有人来告诉紫烟吧?”
蜻蜓有些尴尬地笑:“罗公子你们别想太多,那个叶叶……唉,总之是一言难尽,我也不知道他干嘛粘我粘那么紧……”
紫烟却道:“蜻蜓你知道么?刚出壳的小鸡,只要是它第一眼见到的,不论是不是母鸡,它都会当作最亲的娘。”
“而我听紫烟说……”罗长天故意拖长声音道,“那个叶叶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哦!”
“你们是说……”蜻蜓傻眼了,“叶、叶叶把我当作他娘?!”
“那也不是,”紫烟摇头笑,“但是,起码是最可亲赖的人。”
蜻蜓喃喃:“最可亲赖的人……”
“对,所以他只叫你‘姐’,他只喜欢跟着你,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信,你叫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紫烟点点头,“他就是信你,在他现在的心里,你应该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就是信我……”蜻蜓有些怔怔,只是低声喃喃着。
“对了,”罗长天突然问道,“适才楼下怎么了?连紫烟阁都听得到吵嚷声?”
刚才!楼下!叶叶!
“罗公子紫烟姐我要走了你们慢慢吃!”蜻蜓匆忙说着,转身便要走。
“哎!”紫烟赶紧叫住她,“蜻蜓你的托盘!”
“哦,”蜻蜓忙抱了托盘,“我走了!”
她走得真是匆忙,连紫烟阁的门也忘了关,留下两个摇头叹气笑的人。
“叶叶呢?有看到叶叶么?”蜻蜓跑到楼下抓住人就问。
一个丫头想了想道:“叶叶啊,我好像看到秦妈妈带走他了。”
“秦妈妈?”蜻蜓脑中“哄”的一下,完了,以为秦妈妈算了,没想到终究逃脱不了秦妈妈的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