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其四の15（1 / 1）
瀞灵廷里一处偏僻的小宅院。
虽然是冬天，风一丝也没有阳光却明亮而温暖。庭院里枯黄一片，只不过显然没能，或者说不能影响廊下那人的心情。她用布蒙着眼睛，只是静静地坐在晒得到太阳的地方，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她的身边放着很多零碎东西。比如茶碗，点心，还有水果和刀之类的，显见是谁特意放在她身边方便她取用的。
她慢慢摸到了茶壶，另一只手却偏离了茶碗的方向，向着水果刀的锋刃上摸了过去。
“不可以。“于是墙外看着她的少年终于忍不住，还是跳进去阻止。
“冬狮郎。”蒙着眼的少女将脸转向离她还远就已经停下来的少年那里。虽然她看不见，却可以从声音辨别他的位置。
少年僵立在原地，只能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冬狮郎。”霜月向自己看不见的人伸出手。
少年往前跨了一步，似乎很想到她身边去一样。但是当他看到她本该细嫩的手上几道新鲜的血痕后，自责又一次浮了上来。
“你不过来的话，那么。”霜月的手悬在空中好一阵，见他仍是没有过来的意思，只能作势要站起来。
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忘记了方向还是什么，站起来后走反了方向，竟是朝庭院那里跨过去。虽然走廊与庭院的地面也不过半人高的距离，但是却铺了不少尖利的岩石，如果滚落下来又是一身的伤。
少年皱起眉，终于还是一个瞬步移到她身边，拉住了她，“不是那边。”
“我知道。”少女扬起轻笑，带上点点猾黠。
日番谷瞬间明白这只不过是她引他过来的招数，但是看着她眼睛上蒙的布，还有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唇，眼神黯然了下去。
“怎么会过来？”霜月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声音里却带着愉悦，一边说着一边拉他坐下来。
就彷佛在真央时，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总是那种清淡到几乎看不出来，却总是令人觉得温暖的表情。
在……他令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之后。
“他们要我带口信过来，你……请你好好休息……”
原话还有一句，“不用担心真央的事”，但是日番谷没有办法说下去。她只是受了伤，但是真央却立刻准备好了代替她的人选。
“已经找到人代替我了吗？”霜月却只是轻挑眉，丝毫都没有意外。
“你……不生气吗？”
曾经在真央那么尽心尽力的她，应该是喜欢真央的。那么在她一旦受伤却立刻被人替换的时候，不会觉得伤心吗？
“冬狮郎果然很温柔。”霜月一愣之后突然微笑起来。
“罗嗦。”日番谷习惯性地这么回答。但是这一次，他却没能看到那双水晶般通透的眼睛里闪耀着的光彩。所以即使顺口说出了和过去一样的话，但是声音却还是低落的。
她的眼睛……
“怎么了？”即使看不见，霜月却仍是可以听得出来。
“你的眼睛……”日番谷抿着唇，不知如何说下去。
那天卯之花对市丸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从视觉开始，再是四感，最后……
“再过阵子就好了。”
“诶……”霜月的话完全出乎日番谷的意外，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真的。”霜月的声音彷佛冬日午后的太阳，“这次因祸得福，我倒是获益颇大。”
因祸得福。
日番谷忍不住皱起眉，看着一脸毫无阴霾的霜月，脸色却终于沉了下来。
“冬狮郎。”霜月说，“我不想说什么多亏了你之类的漂亮话。但是我想告诉你，在我那么做之前我已经想明白了最坏的结果。”
日番谷一瞬间，甚至屏住呼吸。
“我从没有想死，我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霜月即使看不见，却还是正对着日番谷冬狮郎，“但是，冬狮郎，我没有后悔自己那么做。”
日番谷看着她，好半晌转过脸低低地说了一句，“笨蛋。”
“冬狮郎，”霜月突然正色道，“我喜欢你。”
日番谷一愣，“什，什，什么——”音调陡然升高，更显出他的慌乱。
但是霜月却只是浅浅一笑，彷佛说的是最平常的话。
日番谷看着她平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忡。
大概，她的“喜欢”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喜欢，他突然想到。
藤枝霜月一向分得清清楚楚，一类是她喜欢而愿意亲近的，其余是彻底与她无关的。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这一点，从她对人的称呼上就可以知道。不止是他，换了蓝染、市丸，她大约都是“喜欢”的。所以“喜欢”这个词对她而言，只是表达一种亲近。
想明白了这点，日番谷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经有些失落。而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热度用了好一阵才散去。
“冬狮郎的身边，很舒服。”霜月突然凑近了他，彷佛在感受他的气息一样，“看不见的时候反而感觉得更清楚。带着淡淡凉气的灵压，清澈透明。”
毫无征兆的突然靠近，日番谷不由一愣。而这一愣令他彻底错失了退后的良机，让霜月贴近过来。即使没有碰到，她身上带着冷意的淡香还是飘了过来。
和她的房间，她的……被子，一样的味道。
想起记忆里的某些片段，日番谷又开始不自在了。
但是这时候，霜月说：“冬狮郎，我想稍微睡一会……”声音里能够听出一星半点的困倦。
她还没有痊愈，体力差也是正常，于是他自然点头说好。
“陪我？”她仰起脸，唇角还带着轻笑，却偏生用最平静的语调来问。
日番谷冬狮郎开始觉得，其实某个和他同样发色的人会叫她猫咪，并没有错。
“……好。”日番谷发现，自己答应的声音竟然轻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谢谢。”
于是一边道了谢的霜月极之自然地将日番谷的腿当做枕头，不一会呼吸就轻浅起来。
留下瞠目结舌的日番谷瞪着她，脸上虽然热得发红，却偏生一动都不敢动。
她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