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其四の07（1 / 1）
“露琪亚大人，霜月大人来了。”
朽木大宅里的某个院落里，随着侍女通报的声音，跪坐着的短发少女浑身一僵。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才慢慢转眼看向门口，硬邦邦地回应了一声，“请进。”
穿着黑色振袖的少女从门外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跪坐在露琪亚对面。她指尖触地，轻道一声“日安，露琪亚大人”，然后慢慢俯下身子。
露琪亚忙不迭地坐正了身体，猛地低头发觉不对，立刻收势与对方同样缓缓低下头，“这么热的天气辛苦您了，霜月大人。”低下头之后，她偷眼看着对方，见对方缓缓直起身子，才跟着一起抬起头来。
“很好。”霜月浅笑着评论了一句。
露琪亚立刻松了口气，双肩也塌了下来。
“露琪亚大人。”
一声尾音略略上扬的轻唤，朽木露琪亚猛地又挺直了背，打起十二分精神，尽量拖长了声音慢慢地问道：“什么，霜月大人？”
霜月展开扇子挡在唇前，只是挡不住眼角眉梢的那一点轻笑，“不用那么紧张。”
她在戏弄她……
一瞬间，露琪亚有这样想法。但是在看到霜月柔和的表情时，她又不确定了。
是她的错觉吧？
虽然藤枝霜月在行为举止上与收养她的朽木白哉毫无二致，优雅得让她无所适从。但是露琪亚总觉得她似乎更容易亲近一些。朽木白哉只会让她觉得遥不可及，而藤枝霜月在她面前虽然更多的时候是个严厉的老师，偶尔也会像个……
姐姐？
露琪亚为心里一闪而过的词汇怔愣了一下。
“对了。”霜月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扇子点了点身边的盒子。
明显是盛放衣物的盒子让露琪亚瞬时紧张起来。
前次的课程正是关于衣物的。贵族不像平民，穿衣上有很多规矩露琪亚自然明白。但是几个小时后，当露琪亚听得头昏脑胀时，霜月竟说那些衣物名称之类的不过是皮毛中的皮毛，当时她真是有了夺门而逃的冲动。所幸霜月说不过是让她知道一下，会有侍女打点一切。就在露琪亚松了口气的时候，霜月说需要她每种都穿一天。
怎么选择如何搭配，甚至连穿都有侍女可以帮她，但是穿上身之后走路总得她自己走。于是露琪亚爽快地答应了。
然后为期十天的酷刑，让她现在只要一看到类似的盒子，就忍不住一阵发寒。
“这是我自己做的，”霜月显然知道她联想到了什么，无视她发青的脸色道，“不介意的话，请收下。”
露琪亚一愣。
霜月亲手做的？
“过一阵子姬小路家的公主生日，几天之内会送请帖过来。”霜月稳稳地坐着，连说话声都平静地没有波动，“平常只要回礼过去，这一次我会陪着您一起去参加。”
露琪亚点了点头，“好。”
即使那是她被朽木家收养后第一次出席贵族的饮宴，但是面对霜月如此平静的表情，露琪亚也觉得简单起来。
她也会一起去的，不是吗？
“然后，露琪亚大人。”
“是。”不知怎么的，霜月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柔软平和，但是露琪亚却总觉得听着很温暖，于是她应和的声音也柔软下来。
“朽木家既然一直在护廷番队里任职，那么朽木家的公主就不必和普通人家一样躲在屋子里。”霜月的声音宛如微暖的春风一样吹进了她的心里，“有空的时候到真央走走，或是到护廷番队里看看都可以，不用一直闷在家里。”
“……可以吗？”露琪亚瞪大了一双眼睛，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成为贵族就不能和平民混在一起……
不是被朽木家收养就要规行矩步……
不是不能和过去认识的人来往吗？
“适当的话。”
霜月又举起扇子，但是露琪亚却觉得自己看到了她的微笑。
“……谢谢。”久久怔愣在那里的露琪亚，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应该道谢的。
“那么，我先告辞了。”
霜月缓缓行礼之后，又像来时一样举止优雅地退出了她的房间。
只要想到能去真央，露琪亚就忍不住开始微笑。虽然那个红发青年举止粗鲁说话难听，虽然他现在与她在不同的世界，但是能够见一面总是好的。
露琪亚打开了装衣服的盒子，是一件绣着兔子图案的睡衣。
“谢谢，”露琪亚拿起睡衣蹭了蹭自己的脸，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霜月……大人。”
“这样看来，霜月你很喜欢朽木露琪亚？”蓝染坐在离霜月不远的地方，“那个孩子抢走本属于你的位置？”温润醇厚的声音彷佛上等美酒，令人闻之则醉。但是蓝染说话的内容却不怎么符合他一贯好人的形象。
即使坐在粗糙的椅子上也依然端端正正，霜月丝毫不为蓝染话中之意所动。她考虑了一会，彷佛这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然后认真地看着蓝染，“喜欢。”
“一点嫉妒也没有？”蓝染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有趣。
“莫非蓝染大人以为，霜月是那种为了争宠而轻易将嫉妒这种不堪的情绪投注在别人身上的人吗？”
霜月拿起扇子半遮着唇，眉头微皱，一双粉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看了蓝染一眼。
也许换了别人完全不知道霜月是在上面情绪下说出这样的话，但是蓝染的眼神却觉得很有趣，“真是，我失言。”
霜月唇角轻勾，转眼又想到别的，“但是她的灵压……”
霜月皱起眉，扇子在自己的手里轻拍着，似乎遇到了什么难解的事情一样。
“她的灵压怎么了？”蓝染眼中闪过一道光，似乎比平时更有兴趣。
“总觉得她的灵压里有什么东西……”霜月为不能正确表达自己的意思，眉皱得更紧。
“什么东西？”蓝染却只是引导似的慢慢问她。
“就好像……”霜月一双粉色眼睛扫过她身边的东西，“对了，这个。”
她拿起碟子手一扬，碟子上的大福饼飞到了空中。然后她拿着扇子一抖腕，半空中的大福饼好像被锋利的刀切过一样分成了均匀的四瓣，只剩底部还有少许粘连。
霜月用碟子接住落下大福饼，绿色的碟子上切开的大福饼规规矩矩地躺在正中，露出里面的红豆馅。霜月将碟子递到蓝染面前，等他取下一瓣后，才放回去。
“你说她的灵压像大福饼？”
“霜月总觉得她的灵压里有什么东西。”霜月回答，“就像大福饼一样，是一种完全与饼皮不同的什么。”
“既然如此，把它切开来看看不就行了？”蓝染唇角挂上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