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章(1 / 1)
在江宁稍作休整后我们便启程回京到了清河县时,靳辅与总漕邵甘早就候着了。康熙很重视高邮水泛这件事,特地在灾区召见二人。原本他叫我陪着他在湖边随处走着,远远地见着他们二人走来便叫我先回马车上去。
“是。”
我应了一声返身回了车上,跟着的内侍也顺手替我放下帐子遮着。
“臣靳辅”
“臣邵甘”
“给皇上请安。”
我还未坐定便听得他二人到了。回想方才康熙的神色我总有些不放心,微微掀开一条缝向外望去,但见他们就那么跪在冰冷潮湿的河岸边,但康熙不叫起,他们也只能这么跪着。
“靳辅,你好大的胆子啊,你给朕上的折子说黄河的水患已经大有改善了,可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些都是被那倒灌入高邮湖而满出的黄河水淹没农田!若非朕亲自来这一趟,岂不是要被你一直蒙骗下去!”
靳辅似乎早就知道皇帝要论他的罪,不卑不亢地回道:“回皇上,下河地区位于江淮之间运河段以东,由于地势低洼,一旦黄河水量增多,势必会涌入这两处地方。可微臣一早已经告诉过这两个县的县令要他们好好防范了。”
“哦?真的吗?”康熙俯视着他们,话语中的凝重连一旁在马车中的我都感受得到。
“臣不敢欺瞒皇上,邵甘、陈潢等都可以为臣作证。”
他字字坚定地说着,也丝毫不回避康熙能洞穿人心的目光。我在心中不由地暗暗为他叫好,真是条汉子。
康熙似乎也被他的气势所折服,对着一边的太监说道:“去把那个高阳县的县令给朕提上来。”
“者。”
一旁伺候着的太监立刻领了旨下去。过了一会儿那个县太爷就被押着上来了。我一看他长得脑满肠肥一脸贪官样就对他没什么好感,立刻对靳辅话就多信了两分。
他一见到靳辅立刻下得浑身发抖,一哆嗦就跪了下来,以为东窗事发立时就不打自招了:“皇上,奴才有罪,是,是奴才没有照总督大人的话去做耽误了大事,皇上饶命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磕着头。
“把他给朕拉下去,押回京里审问。还有立刻着人将宝应县的县令也给朕一块抓起来。”康熙嫌恶地皱了皱眉,看也不看那个县令一眼。
“者。”
当侍卫将那个县令押下去后,康熙这才走过去亲自将靳辅他们扶起:“紫垣啊,是朕错怪你们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不,不。”靳辅一脸惶恐地回道,“这件事总的说来是微臣没能做到尽善尽美才出了事的,都是微臣的错。”
“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朕心里清楚。”康熙笑着摆了摆手,突然又敛起笑容正色说道,“但是这样也不是办法。黄河是好了,可是周边几个地势低的县却会遭殃,这样吧,这次你随朕一起回京,到了京里我们再商量个法子。”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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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日,靳辅领着康熙在河、淮之间,详视黄河、淮河、运河的水势、灾情及治河工程进展情况。其间还向康熙引见了他发觉的治河人才,叫做陈潢。康熙同他聊了几句之后非常欣赏他的才华,只是这个人有些桀骜,但康熙正值求才若渴之际也就不怎么计较了。其实康熙本身就十分聪明,对治河之事也略通一二,还在京中时我就曾见过他钻研过这方面的书。昨儿个靳辅向康熙反映对水的流量难以确定。想不到康熙面对着黄河思考了半天后就告诉了他办法,那就是让他计算一秒的流量,然后再根据一秒的流量测出一天的流量。我听了答案之后对他更是佩服万分,他能想出这种办法实属不易。
明日我们就要离开高邮继续南下,临出发前他又把我拉了出来,但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这滔滔湖水边默不作声地看着。
“皇上。”我从内侍手中接过披风给他披上,“都十一月了,湖边又湿风又大,还是披上吧!”
他将披风接了过去,反而给我围上。“你身子不好,当心别再病了。”
我愣愣地看着披在身上的披风,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叹息着。凭心而论,康熙真的待我很好。他拉着我又向湖边走近了几步,近到我都感觉得到自湖中升腾而起的阵阵水雾。他环着我的肩指着这湖水对我说:“祁筝,你看着,只要再过3年,朕必定要让这黄河水回归原位,朕定要让这五湖四海臣服在朕的脚下,朕要还两岸的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他扳过我的肩低下头抵着我的额头道:“这次是不行了,下次,下次朕带你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你游湖。”
他的手和他一般温暖,他的胸膛也同他一般坚定宽广,但我终究说不出那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