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军中(1 / 1)
方铄谦虚了两句,辞别我们一行,转头朝镇外奔去。左荆毅目送了一会儿,唤来一名士兵,命他妥善安置黑豹,饲以上佳草料。黑豹颇有灵性,见主人应允,也不再耍赖泼皮,乖乖跟着牵缰之人走了。彼时行进军中大帐,众人一一就坐,不多时已有兵士端来午餐酒水。菜品一共五样,分别是:清蒸羊蹄、干炒四季豆、红烧土豆、香菇油菜、煮花生。种类不多,每道菜品却均是大碗装盛,与客栈酒楼的份量不可同日而语。
小兵斟满四只酒碗,放到我们面前。左荆毅举起一碗酒,笑道:“军营之地,咱们大口吃菜,大碗喝酒。左某先饮为尽,以谢顾庄主颜姑娘,还有方神医援手之恩。”
他话音一毕,咕咕咕连喝几口,亮出碗底。顾岭枫微微一笑,与方矍陪喝了一碗,毫不含糊。我怔了一怔,自觉不喝过意不去,但要一口饮尽,又未免过于勉强,于是决定浅酌一点以表诚意。轻轻抿了一小口,只觉酒入口辛辣呛人,吞毕后唇齿间又残留水味,毫无可品之处。想来边关军营也无佳酿,将士们又无酒不欢,只能饮这些劣酒了。
刚将碗放至桌面,顾岭枫已伸手端过酒碗,说道:“颜夕酒量浅薄,身子也不太好,小酌一口谢过将军美意即可。剩下的我替她喝了罢。”他仰头喝尽,搁下空碗。
我心中一阵感动,侧头望他,正迎上他温柔的目光,冲他嫣然一笑。
左荆毅“哎哟”一声,招呼帐外的兵士为我换了只碗,端来壶淡茶,歉疚的说道:“左某疏忽了。这酒过烈,颜姑娘岂能喝得?姑娘便以茶代酒,多多吃菜好了。”
我微笑道:“颜夕沾酒即醉,醉后难免失态,还要多谢将军体谅。”
左荆毅说道:“女儿家自当少饮,自当少饮。”他率先举箸,接着道:“将为士先,这些菜都是大锅做成,谈不上什么好味道,诸位将就着用吧。等北疆无事我奉旨回京后,三位,再加上那位方铄小兄弟,定要赏脸光临寒舍。拙荆的厨艺可是十分了得,就拿这道香菇油菜来说吧,她可是最爱做这道菜了……”左荆毅谈及妻子时,面泛红光,柔情四溢,幸福之态表露无疑,可见他夫妻二人十分和睦。我侧耳倾听,不觉他话多,反而被他的幸福感染了。
在桌下寻到顾岭枫的手,悄悄握紧。顾岭枫嘴角微扬,伸指扣入我的指缝,竟是我在梅林处教他的方法。原来,他还记得呢……
正自陶醉,忽觉顾岭枫的手指轻轻敲着我的手背,我一凝神,却见左荆毅正惊讶的看着我,仿佛在等我发言。我一阵尴尬,忙抽回手,红着脸道:“将军问了我什么吗?”
左荆毅呵呵一笑,说道:“我适才问姑娘厨艺是否精湛呢。”
我的脸更红了,支吾着道:“我不会做菜,不过……正打算学习,对不起哦,我……我方才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顾岭枫笑道:“她老这样,请将军见谅。”
左荆毅何等大气,自然不介意,哈哈笑道:“二位言重了,拙荆也经常胡思乱想,答非所问的,看来这是女子的通病吧。拙荆对颜姑娘的才华佩服万分,还曾三番两次的求岳丈大人找姑娘求词呢,不知姑娘可否看在岳丈大人和左某的薄面上,了了她的心愿,她一定十分高兴。”
“多谢将军与夫人抬爱,颜夕诚不敢当。”他和董方是一家人,又如此爱妻至切,实在令人感动。我不忍拂逆他的请求,想了想,接着说道,“等颜夕略为斟酌,必当赠词一首,送予夫人。”
左荆毅双目放光,欢喜道:“如此甚好!”随即招呼我们吃饭吃菜,并不对我多加催促。想来他知道诗词并非一刻即出,他却不知,我肚里早已有了成品。这都是早先惹的祸,自己本不想再剽窃前人的作品,可他盛情难却,我无端拒绝未免唐突无理。哎,有机会……至少要告诉顾岭枫才是。
饭菜都缺了些火候,微显生硬,自是大锅的缺憾。我挑了一条四季豆放在嘴里,只觉豆荚脆腥发涩,并未熟透,忽然想起左荆毅说过的话,心中一动。四季豆又称豆角、菜豆,如若烹调方式不当,便能引起食物中毒。记得在二十一世纪也常常见到这类事件发生,中毒者轻则呕吐腹泻,重则四肢麻木,脱力失觉。这些症状与左荆毅描述的十分相似,莫非……
偷偷瞧了瞧不发一言的方矍,他正也咀嚼着一根豆荚,皱眉思索,片刻后眉间一疏。仿佛感觉到我的视线,他转头看来,眼睛一亮,问道:“颜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被他问得一愣,盯着盛四季豆的菜碗,呆呆的说道:“嗯……我不知想的对是不对……”
方矍笑道:“姑娘的揣测当与方矍所料不谋而合。”他离坐起身,朝左荆毅抱拳道:“左将军,不知生病的兵士何在,方矍想去察看一下。”
方矍的话令我精神一振,我急忙站起,看了看左荆毅,又看了看顾岭枫,轻声说道:“我也想去……”
左荆毅大喜,激动地点了点头,疾步带路,刚走几步便倏地停下,拊掌道:“左某太缺礼数了,各位还未吃完饭,哪能就这么走了。”
顾岭枫轻轻一笑,拉起我的手,走到门口,说道:“救人如救火,咱们这就去吧。”
医馆离主帐不远,一名中年医师正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几个小兵,为卧躺之人喂药灌汤。放眼望去,病患至少得有二百来号,不停有人按腹弯腰,朝茅房急奔。方矍走近一名半坐的士兵,伸指探脉,翻他眼皮,再查他舌苔。这时那医师已快步走近,惴惴的说道:“将军……昨日送来的人已好了十之七八,今日到现在,还未有新人送来……”
左荆毅嗯了一声,问道:“辛苦陶医官了,查出病因了吗?”
那叫陶医官的人曲膝跪下,颤声道:“这症状像是中毒,却有兵士很快痊愈,要说是瘟疫,为何又只染及部分人……食物和饮水均无问题……属下无能,尚未查出病因,请将军责罚。”
左荆毅长叹了一声,扶起姓陶的医官,转头看向方矍,说道:“方神医可瞧出端倪?”
方矍微微一愣,惊讶的看向陶医官,沉默了片刻,说道:“菜豆本无毒素,倘若煎炒时辰不足,却能致人虚弱。”
左荆毅不解道:“难道……是菜豆的问题?但军中将士所食全然一样,为何有人中毒,有人却安然无事呢?”
方矍笑看着我,说道:“颜姑娘,以你之见,何至如此?”
果然是四季豆中毒。方矍之所以出口相问,势必一面想看我是否真与他诊断一致,一面不愿独享救人的殊荣,可我又岂能班门弄斧?刚想婉拒,顾岭枫握我的手紧了紧,侧目望去,他正鼓励的看着我,颔首微笑。
真是的,想这么多干嘛?我鼓起勇气,侃侃谈道:“大锅煮食,短时间势必难以均热,锅底的菜豆熟透了,或许锅面上的还未可食用。再说众人体质不一,用量也不尽相同,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方矍赞赏的点了点头,接道:“菜豆之毒甚微,普通百姓时常腹泻呕吐,也并不多加留意。但军营中菜色甚少,体弱之人接连服用,日积月累的,对身体的危害也不可小窥。日后只要多多注意,食物煮久一些便可。中毒之人,轻者只需静卧休息片刻;重者略饮些煮沸的汤水或浓茶,自当无碍。”
左荆毅恍然大悟,客气不迭,吩咐士兵四下行动,安排完毕,才对陶医官说道:“陶医官,这位是妙手神医方矍方大侠,如何对付这类疑难杂症,你可得趁此机会,好好与他学学。咦?你不舒服么?”
“不,不,属下无事,多谢将军关心……”陶医官面色苍白,额上直冒冷汗,冲方矍颤声说道,“还请方神医多多指点。”
方矍瞅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不敢当。阁下年纪轻轻,便当上从军医官,日后只要潜心学习,多做研究,必定前途无量。”
陶医官唯唯诺诺的退开。左荆毅心情极佳,一面走,一面聊道:“陶家世代皆为军医,在军中口碑甚好,只可惜个个英年早丧,家境也不富裕。这次来峪门的本应是陶医官的爹爹,可惜他前不久不幸辞世,临终前求左某让他的儿子替父从军,好赚些饷银过活。这位陶医官虽然年少,对医术却是耳濡目染,又得其父真传,我实为放心,谁想竟出了这样的怪症……”
方矍垂首渐行,嘴唇动了动,并未搭话。我微觉纳闷,只听顾岭枫说道:“陶家祖辈随军,的确忠诚可嘉。不过一人医术再好,也难免有误断的时候,陶医官阅历甚浅,将军为何不多指派几名医师与他共同会诊?一来相互学习提高,二来亦能以防万一,这样岂不更为周全?”
左荆毅微微一愣,颔首道:“顾庄主所言甚是。”随即唤来一名亲兵,对他低语了几句,那小兵领命去了。
众人一路缓步往大帐走去,只见士兵们各做各事有条不紊,战争即将爆发的紧张情绪也是若有若无。左荆毅面带微笑,一面与我们聊天,一面对周围的士兵嘘寒问暖细言鼓励,更让我们觉得这位将军毫无架子,真正与士兵融为一体。如此带兵,怎能不让人由衷钦佩。我低头看着脚尖的规律运动,出神间又忆起琉璃谷内与文王太公相处的时日,想到吕公下棋时总是用卒将军,还有思邈配药时候的认真神情、舒青伤愈出关那潇洒不羁的身影……他们都还好么,开心么,有没有和我一样在挂记着对方。其实他们根本不用再担心我了,我现在很好,已经回到顾岭枫的身边,即使大战悬于毫发,有他陪伴,也没什么可怕的。
轻轻抬眼看着身旁的他,便是一辈子,我也看不够。
“千金易得,良驹难求啊!”光听左荆毅的声音就知道到了马棚附近。只见他满眼怜爱的看着黑豹,朝顾岭枫笑道:“我多次试图驯服此马,却都是无功而返,不想昨日见着颜姑娘,它就仿佛通灵了一般,自个儿曲下前蹄让姑娘乘坐,真是羡煞我也!”
听见他提到昨日之事,我后怕之余不禁一笑。顾岭枫也笑道:“这马儿和颜夕还是颇有渊源的,所谓不打不相识,他们的感情自是非凡。是吧,颜夕?”
细看才觉得黑豹长得真可以用“帅”字形容,比一般代步的马儿更加雄健强壮。我正慢慢的观赏黑豹,突然听见顾岭枫在问我什么,急忙称是。左荆毅见我点头承认,不禁哈哈爽笑起来,方矍的嘴角也上扬了六十度。我这才发觉自己定是中了顾岭枫的陷阱,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小脸瞬间窘得绯红。
左荆毅面带笑意,放眼远望,悠悠叹道:“左某大幸,能在此时此地得遇各位,不仅治愈了军中顽疾,还能如此开怀,真是痛快!等战事完结,顾庄主可别嫌左某……携妻去枫云庄叨饶小住才是,哈哈。”
他的笑声豪放中略带一丝干涩。是啊,战事完结会是哪天,尧羌人凶悍强硬众所皆知,即使他对此战有百分百的信心百分百的准备,刀剑无眼,沙场无情,凡人又如何能预测到将来的祸福凶吉。他在部下眼中是那么的干练刚强,仿佛天不怕地不怕一样,而他的心底是否也有某处脆弱柔软,隐藏在他硬汉的外表下呢?这些问题我没有答案,或许,左荆毅也拒绝给自己答案吧……
一时间大家各有所思,都没有说话。顾岭枫沉吟了瞬间,低语道:“茂悦祸起萧墙,有无他国侵占,崩塌也已成定数。尧羌顽虏之师,只识武力缺乏智谋,目光更是短浅,不足为惧。将军只需打上几场好仗,晓以利害,相信尧羌便会丢盔弃甲修书讲和,战事完结指日可待。”他扬眉一笑,声音轻快了许多:“无论何时,将军和夫人都是枫云庄最欢迎的客人。”
左荆毅目光流转,盯着顾岭枫半晌不语,再次说话时,语调因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惭愧……惭愧!”他命人牵来一匹骏马,接过马缰,对顾岭枫颔首说道:“如今我全军备战,以静制动,以逸待劳,随他尧羌铁骑如何凶猛,有我左荆毅在这里一天,他们便休想突过这铜墙铁壁、侵占梓宸寸土!颜姑娘?”
正为他的豪气云天感动莫名,不妨突然问到我,我急忙敛了敛神,问道:“将军有何事?”
左荆毅爽朗一笑,眼神却转向了黑豹:“可否将你的未来夫君借我半刻,左某心痒未定,这病还得你们小两口医治一下呢!”话刚说完,他又朝我这边看来,期待我的答复。
是想和顾岭枫一道骑马,顺便看黑豹飞驰之姿吧……我心里嘀咕着,却纳闷为何他不直接问顾岭枫反而如此问我。顺着他的眼神,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又被顾岭枫握在掌中,指尖还反握着他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呢?
“将军言重了,”我尴尬的抽回手,还不忘偷偷的在他掌心小掐了一下,说道,“如果颜夕是男儿身,也想与将军一起驰骋谈笑,他自然更是求之不得。瞧,他都在摩拳擦掌了。”
左荆毅面露喜色,看着“摩拳擦掌”的顾岭枫,笑道:“如此甚好。”
顾岭枫含笑点头,待左荆毅先行上骑,再翻身跨上黑豹。他回身看了看方矍,见方矍微微颔首,便向我轻声嘱咐道:“我去去就回。”
“嗯。”隐隐还是有些不舍,虽然只是这片刻……为啥不能带上我呢?郁闷。
“看你二人这般如胶似漆,只怕我‘旧痒未挠’,又添‘新痒’了,哈哈。”左荆毅的笑声越传越远,“话说回来,顾兄倒是令我记起了少年时的一位好友,他……”
就算竖起耳朵,也再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内容,只能看到由近及远掀起的蒙蒙沙尘。我放弃了窃听,朝身后的方矍说道:“我们……先回主帐吧。”
“姑娘别担心别舍不得,少主片刻就回,嘿嘿。”这种调侃的语气方矍是肯定不会用的。我回头一瞧,除了方铄还会有谁。
“我哪有担心舍不得,你别胡说!”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方矍微微一笑,问道:“铄弟,事情都办完了?”
“那当然。”方铄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笑道,“刚才我听说军中恶疾已解,想必咱们很快便要起身回南郡了吧。哎,等了这么久,终于快等到少主和颜姑娘的喜酒了,真是不错。”
我面上一红,笑骂道:“年纪轻轻就这么嗜酒,也不怕喝坏了脾胃!你要真能喝,等出了军营我送你三坛,不喝完可不成——而且后果自负!”
方铄吐吐舌头,故作神秘的在方矍耳边说道:“看来咱枫云庄未来的女主人实在不好对付,这杯喜酒还是朝少主讨得好,嗯嗯。”
方矍回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正色说道:“还贫嘴!小心把颜姑娘惹哭了,少主让你好看!”
“对对,那可不得了,那可绝对不行。”
方铄一直就是这么吊儿郎当的,我也不稀奇,然而记忆中方矍从来不会这般凑趣的,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我瞪大了眼睛从这个看到那个,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方矍你居然被方铄陶冶成这样了……”
方铄呵呵一笑,摆手说道:“不不不,这可不是我陶冶的,要说……得归功于我嫂子了。”
“……铄弟!”方矍顿时语塞,鼻翼翕动了两下,居然是害羞的表情!
我既高兴又惊奇,扯着方铄问道:“快告诉我,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眼光,什么时候的事?”
“这事啊,说来话长——”方铄偷偷瞄了一眼方矍,故意咳嗽了两声,接着道,“其实姑娘也认识的,就是冷无霜……不对,暂时应该叫冷姐姐,以后再改口叫——哎哟!”
惨呼的来源自然是方矍的铁拳。不过方铄绝对“讲义气”够朋友,又有为人解惑的快乐驱使,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一边绕着我和方矍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边不停口地说道:“就是那时候姑娘你失踪了啊……啊!少主和我们……我们都分头去找你!哥,等等让我说完!然后冷姐姐也说要帮忙,便总和哥一道行动……哎哟!那个,那个……所谓日……日久生情,中间再加杂几段英雄救美、同甘共苦……他们不就成了吗,哈哈!”
“好小子!想不到你……你的腾云式越发纯熟了。”方矍涨红着脸,终于停止对方铄的追杀,停下步子,狠狠地看着他。
方铄眨眨眼睛,佯叹道:“哎,我又没有人嘘寒问暖,又没有人陪我爬山涉水,只好潜心研究武艺了,可怜啊……”
笑看着他们哥俩,我只觉得心里无比温暖。感情真是一件奇妙的东西,以前的方矍不苟言笑,绝不会轻易和方铄打斗嬉闹,如果不是冷无霜,我想他今生今世也不会展现出这么童真的一面。而我的脑海随着方铄的话语,又如画卷般展开了另外一面——这几个月来他们不停不歇,到处寻找我,其中又有多少酸甜苦辣……
谢谢你们,即便只是为了顾岭枫,我也真心的感激你们。
“颜姑娘,我……我和霜儿还没有……至少要等你和少主成亲之后再说我们的事情……”方矍就如同初恋的少男一般,支支吾吾的。
虽然和冷无霜只有一面之缘,但我却清楚的知道,她和若梅绝对是两种不同的女人。她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她的骨子里面还掺入了一些男孩子的大气和洒脱。她当日能直言不讳,承认喜欢顾岭枫;那如今她和方矍一定有很大几率修成正果——至少,顾岭枫不会是隔在他们之间的屏障。无论于人于己,我都希望这个几率是绝对。幸福总是来之不易的,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更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深吸一口气,我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水,由衷祝福:“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方矍,恭喜你……等见到冷姑娘我还要当面恭喜她呢。”
方矍腼腆一笑,或许不知该如何回答,也就选择沉默了,只有方铄一脸得意,拊掌笑道:“就是嘛,皆大欢喜!”
我摇摇头,看着方铄,皱眉道:“还差一点才完美呢。方铄,你说你长得也算五官端正、身体康健,还会一点小武功,条件挺好的呀,怎么老大不小了就是没女孩子看上你呢?这可如何是好,哎……”
“啊?”方铄显然是吃了一惊,急忙分辨道,“我方铄哪有姑娘说得那么不堪,盯着我的女孩子多了,只是我还没定下来罢了——”
我实在忍不住,再不顾形象哈哈笑了起来,方矍也笑的身体微颤。方铄这才回过味儿,脸上的表情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好半天才挠着头嘟囔道:“中招了……”话音刚毕,自己也“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好半天终于止住笑,我也站得有点双脚发软。记得刚才左荆毅离开时让一名士兵充当我们的向导的,让他带着我们会主帐休息一会儿,在那等顾岭枫岂不更好。我朝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远远的伫立着,对我们这边的嬉闹毫无好奇窥探之意。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果然有其帅必有其兵。
看到我招手示意,他小跑过来,抱拳行礼,微笑道:“诸位可是要回帐休息?请随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