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被困洞中(1 / 1)
谭泓继续划水,两人一点点的靠近岸边。
寿宁迷迷糊糊的任人摆布,她渴望活着,既然身后的人救了她,便不会加害于她,头脑中这样想着,身子随之向后面的救命恩人靠了靠。
异样的感觉由后脊背传来,背上好像被什么东西顶到了,软软酥酥的,很舒服,寿宁闭上了眼睛任凭荡起涟漪的河水涌入鼻孔。
“别赖着不动了,站起来吧!”谭泓站在齐胸深的水里,对平躺在水中的寿宁喷吐着潮热的气息。她实在是划不动水了,不然还会带着寿宁游上一段。
这么近的接触已是第二次,第一次寿宁在后她在前,这次是她在后寿宁在前,不同的位置却有着同样的感受。谭泓咬咬嘴唇,环住寿宁的手臂缓慢抽出,突然被寿宁拉回。
寿宁的脚与身子几乎在同一水平线上,没了手臂的保护上身开始向下沉,脚往上浮,寿宁哪肯放过这救命的手臂,于是拉回来作为自己平衡身子的支撑点。
谭泓见状无奈的笑了笑,站在水里倒退着往岸上走。同时拉动躺在水中的寿宁。寿宁致命的弱点在谭泓面前暴露无遗,她怕水,望水生畏。
当走到没腰深的时候,谭泓再次放开了寿宁,使她整个身子落入水中。寿宁扑腾几下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水。
“谢谢,少晗兄救命之恩。”
“客气,小事一桩。”
谭泓自顾自的往岸上走,寿宁回过头望了望差点要了她命的水面,依然是平静的深绿色。一阵凉风袭来寿宁打了个寒颤,再一次的眩晕令寿宁转回头,不敢多看,奔向岸边。
两个湿漉漉的人并肩坐在岸边的阳光下,衣衫、头发上不断滴着水珠,谁也不敢脱下衣衫晾晒。
寿宁以为谭泓是男子,在他面前脱去衣衫有失体统,谭泓也是这样想得,于是两人谁也不开口说话,就这样望着河面呆坐在地上。
“当家的,快把湿衣衫脱掉,这样穿在身上多难受。”春烟将竹排停靠在岸边跑过来。
“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烘烤下。”谭泓向春烟挤挤眼睛,而后又看了看同样浑身湿透的寿宁。
“嗯,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不如先到那里去。”春烟领会了谭泓的意思,带着她去了不远处山脚下的洞穴。
这两人没有邀请寿宁,寿宁亦没有主动跟随,这样反倒更好,相互之间可以避嫌。寿宁这样想,看看两人远去的背影,脱掉袍子铺开,放散发髻,躺在阳光照射的大地上,回味时才令她心怀余悸的经历。
酥软温暖的感觉让寿宁心头一阵,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的错觉,绝对不可能的,胡思乱想中寿宁沉沉睡去。
天边一片乌云飘然而至,夹带着的滚滚寒意的清风将寿宁吹醒,眼见天色突然异变,她拢了拢头发,随随便便在头上扎了个结,抱起袍子往山洞方向跑去。
就要到山洞时,雨滴噼里啪啦的开始往下落,寿宁抓起袍子顶在头顶,拼了命的往山洞里跑。当她跑进洞后雨滴的密度骤然加大,席卷而来的狂风将雨水吹拧的变了方向,不再垂直向下的雨滴们,铺头盖脸的横扫而来。寿宁往洞里挪了挪步子躲开暴雨,无意中踩断了树枝。
‘嘎吧’正在睡梦之中的春烟被惊醒,揉揉眼睛,坐起身,抽出匕首横在寿宁的脖子上。“不请自来你想干什么?”
“外面下雨了,避个雨总该可以吧。”寿宁与春烟对话,眼睛却不停的寻视周围,查找谭泓的踪影。
“找什么呢?贼眉鼠眼的。”
“没,没找什么。”寿宁纳闷,为什么自己的到来会使春烟的反应这般强烈,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寿宁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用力甩头就此打住。
‘轰隆’一个炸雷。
“春烟,梁公子是来避雨的,把刀放下吧!”熟悉的声音在黑乎乎的山洞深处响起,谭泓从里面缓步走出,看到寿宁的狼狈相,摆摆手叫她做到火堆旁。
谭泓将寿宁的袍子搭在火旁烘烤,自己则站在寿宁的身后帮她梳理头发,春烟见状将头转向洞外。
“少晗兄真是对不起,搅了你的行程。”
“没什么,可能是我心太急了,晚个一日半日的应该没有问题的。”
被谭泓摆弄头发的寿宁,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与姐姐荣昌公主帮自己梳理头发时的感觉很相似。寿宁闭着眼睛享受着。
“好了,这才像个样子。”好半天,谭泓整理完寿宁的头发,双手移落在她的肩头,轻轻揉捏。
寿宁身子一颤,神经的栗颤由尾骨直冲任堂,她腾的站来,回头看着满面潮红的人儿。
‘轰隆’又是一个炸雷,震的人耳膜麻痒。
“少…少晗,…兄。咱们这是要去哪儿里帮忙。”寿宁紧张的语无伦次,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胡乱的说了些连自己都无法明白的话。
“湖广一带山寨的大集会,各个山头的寨主均不可缺席,缺席便算弃权,会议地点设在武陵境内的善德山。主要目的就是选出代表,出席九月初五的‘衡山大会’。‘衡山大会’的规模堪称史上之最,参会的不仅有绿林好汉,还有武林中赫赫又有名的侠士,以及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自此盛会千载难逢。这也是我第一次参加,心里没底所以带着你,以防万一。”
“带着我就能以防万一?”寿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念想想,是不是打算给自己解毒,充当帮手。“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哪还能做到以防万一。”
“用你的智慧保我以防万一啊!”谭泓解释道:“这次选湖广代表,免不了要动粗,这个我到是不怕,可舞文弄墨则非梁公子出手而不能成。”
“我?少晗兄说笑吧!我可没那个能耐,不要期望过高才好。”
“我说你行,你一定行的。”
“当家的,雨停了,我出外走走,您看着点包裹。”阵雨过后洞外放晴,春烟头也不会的出了山洞。心想:当家的有了心上人,以后再也不需要自己来陪她,日后该怎办?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伴。
春烟刚刚迈出山洞,只听得‘轰隆隆’几声巨响,寻声望去,几颗巨大的块石正顺着山势往下滚落,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春烟找到一块石头,护住头趴在地下。巨石滚落携带的灰尘落了春烟浑身都是。
脚下撼动,雷石翻滚,河流咆哮,山洞中的寿宁脑中浮现出一个灾害的名词,地震。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拉着谭泓往外跑,倘若洞口坍塌,两人将会被活埋在此。洞外再怎样危险也比在里面安全。
洞外飞沙走石,大块小块的石头一并落下,犹如时才所下的暴雨般密集。
寿宁拉着谭泓准备冲出山洞,怎料刚到洞口,‘轰隆’一块巨石落下,将出口封堵的严严实实,切断了二人的退路。
火堆被震落的灰尘所熄灭,洞内变得一片漆黑。谭泓紧抓寿宁的手臂不放,身子微微颤抖。
洞里洞外恢复了安静,春烟用力拍打挡在洞口的石块希望里面的人能听到,终于里面传来呼救的声音。春烟知道他们还活着,连滚带爬的往山寨方向跑,寻找谭鹏搭救她二人。
“你要去哪儿。”谭泓的声音不再像往日那样愉悦,颤抖中夹带着嘶哑。
“我去找春烟的包裹,里面应该有火折子才对。”寿宁转回身回忆着春烟包裹存放的位置,慢慢的摸了过去。
“找到了。”寿宁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柔和的火光应射出她的笑脸。“你猜我还找到了什么。”
“被瓮中捉了鳖,你还能笑得出来。”谭泓奔着光亮走去,坐在寿宁身边,肩挨着肩。“还找到了什么?”
“桐油,已是被困,再怎样愁眉苦脸,这山石也不会放你我二人出去。”寿宁将包裹塞到谭泓怀中,拍了拍身边的石壁,而后起身高举火折子在地上寻找什么东西。“倒不如微笑面对。”
寿宁捡起地上的袍子,抖去上面的灰尘在手中转圈,紧成团后丢给谭泓,拎着几根引火的木棒坐回原位,将火折子交给谭泓,拿过袍子开始撕扯。
“好好的袍子你撕成一条条的做什么?”
“当然是做火把了,你以为做什么,裹脚布?呵呵。”寿宁依然笑意盈盈,完全没有惧怕的样子。寿宁心想:如果此时自己表现出了害怕,势必给谭泓增添心理负担,必须给他希望。
寿宁将袍子撕成的布条缠绕在树叉把上,淋上桐油,将其点燃,熄灭了火折子。依照同样的做法弄了几个放在一边备用。谭泓则将燃烧着的火把插入墙壁上的石缝中,以便取得更多的光亮,而后回坐到寿宁身边。
插在岩壁上的火把‘呼呼’作响,火苗也想逃离这弄巧成拙而形成的二人世界,左右摇摆准备挣脱火把的约束。燃烧后的产物,烟,没有耐着性子等待与火苗一同逃跑,先一步逃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存在的痕迹。
“少晗兄,你发现这火把有什么不对了吗?”寿宁指了指插在岩缝中的火把。
“有何不妥。”看着一脸狐疑的寿宁,谭鸿扫了眼岩壁上气势正旺的火把,“你还有心说笑,若是余震来了,你我不被一同活埋才怪。”
寿宁哪里会知晓,这沅水一代时常地震,每逢大震过后必有小震,要是大震小震真的一起来,可持续半月有余。自小在京城长大的寿宁哪里体会过这大地频频晃动的感觉。
古代人心思巧妙,鬼斧神工,选择中央集权之地岂容儿戏,参阅大量史书、典籍,向沅水这般风景秀美壮丽的地方不被选作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想那也是必然。
“若能与少晗兄同为一穴,悟箴三生有幸。”寿宁边于谭鸿贫嘴,边走向火把所在的岩壁,仔细观察。“这山洞范围不仅于此,里面定是别有洞天,去看看如何。”
“还是在此等待援救的好。”山洞内昏暗的光亮将谭鸿脸上的一抹红润掩藏的很好,没有被转回身的寿宁所洞察。
此时,馨沅客栈店小二的话在寿宁心头萦绕,可能是闲置的时间太长,使得童心未泯的寿宁好奇之心大起,取下岩壁上的火把手中高举,独自一人往山洞深处探寻。
“少晗兄在此等候,悟箴去去就来。”
火把离开岩壁,山洞内顿失光亮,谭鸿摸出火折子,点燃一只备用的火把,徐徐燃起的火焰再次照亮山洞。谭鸿咬咬嘴唇,听着在山洞中被来回反弹而产生的回声,沉思片刻后,斜挎包裹,拿起剩余的备用火把,高举那在黑暗中唯一能给人带以希望火焰,跟着寿宁往山洞深处走去。
“听少晗兄你那间‘黑店’的小厮讲,张果老曾在此练过丹,说不定那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会藏匿于此。”寿宁玩心正盛,脚下的步子也随之轻盈许多,嘴里仍旧与谭鸿打趣。
“黑店?悟箴胡言,我那是正大光明的买卖,从不欺压客人。”谭鸿经不起寿宁的挑逗,一气之下照着寿宁的屁股就是一脚。
寿宁没站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倒地的寿宁迅速捡起因沾地气后即将熄灭的火把,火苗由弱到强,再次变得旺盛。寿宁拍打身上的灰尘,加快脚步追上将自己踹到的谭鸿。“少晗兄,这是何意。”
‘嘘’谭鸿捂住寿宁那张欲发作的嘴。“听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