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逃出生天(1 / 1)
若隐若现的潺潺溪水声拂过寿宁的耳廓,流淌到她的耳底深处。寿宁绕过谭鸿,顺着带有向上坡度的石子路往前走。
“少晗兄快来看。”在一点火光处传来寿宁愉悦的声音。
谭鸿加快脚步,来到寿宁身旁。一汩细细清泉顺着地势的起伏在寿宁脚下蜿蜒流过,抬头仰望,成拱型的洞顶高高悬挂,生长在洞顶石壁上的水晶原石在火把的光辉下,绽放着点点亮光,与二人手中的火焰遥相呼应。
“真美。”在一旁陶醉的寿宁露出了笑脸,忘却了时才谭鸿的无理行为。
“是啊,真的是别有洞天。”谭鸿感慨,蹲下身,用手掌舀起一捧清泉,放到唇边品尝。“甜的。”
‘轰隆。’大地再次撼动,寿宁蹲地,防止被晃倒。很短促的余震后,寿宁与谭鸿站起身。奇怪的是,洞顶没有一颗石子落下。
寿宁手持火把四下观看,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沿着石壁一点点向前摸索。
“找什么呢?”谭鸿跟在寿宁身后。
“灵丹妙药。”寿宁忘记了刚才的难看,转回头再次挑逗甚为腼腆的谭鸿。
“都这般大小了仍没个正行。”谭鸿抬起腿。
“找出路啊!开个玩笑都不行。”无力反抗的寿宁乖乖说出实话。
二人围绕洞穴寻了一周,仅找到一道一人宽的岩峰,其他部位密不透风,如铜墙铁壁一般。寿宁看着这道缝隙入了神,不由自主的探着身子往里走。
“倘若卡在何处,没人搭救与你。”谭鸿站在石缝边,对欲深入的寿宁说道。
“嗯。”寿宁闷闷的从鼻腔中发出声音,继续往前走。
“不撞南墙不回头。”谭鸿索性坐在石缝旁,后背靠着岩壁,静静等候。时不时将头探向石缝内,观察渐渐远去的火光。
漫长的等待,使得连吓带累的谭鸿悄然进入梦乡。待她醒来时,猛然间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寿宁,头伸进岩缝,那微弱的火光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谭鸿腾的站起身,钻入岩缝。
起初还能容一人通过的岩峰,越是往里深入变的越是狭窄。最后只能吸气收腹勉强侧身通过。但让谭鸿感到意外的是,越往里走气流越是通常,随着起伏的地势远处隐约看见一道光亮,这种光亮并非火把所能发出的,谭鸿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当谭鸿挤过石缝边缘时,端坐在石桌前的寿宁,友好的与其打招呼,而后继续低头摆弄手里竹简。
“出口找到了?”谭鸿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处变不惊,泰然应对的寿宁。
寿宁眼睛没有离开竹简,右手食指指指头顶。谭鸿顺着寿宁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头顶三十丈开外的地方有一亮点。久违了的阳光倾泻而落,石室内不用火把照亮便可看见周围的一切。
“为何不独自逃出升天。”谭鸿由于激动嘴角上的肌肉抽动了抽动,露出不自然的微笑,扔掉火把,紧紧后背的包裹。
“明知故问。”寿宁扔下手中竹简,看着谭鸿。“出口已找到,剩下就看你的了少晗兄。”
谭鸿没有理会寿宁的激讽,运足一口气。就在她即将跳起的一刻,被寿宁叫停。
“把这个带上。”寿宁指指自己脚下。
在谭鸿的角度无法看到石桌后面的东西,于是往前探了探头。一堆白骨吓的谭鸿向后倒退数步,后背顶在石壁上。
“这估计是始皇帝焚书坑儒时,某个读书人将自己连同这些典籍一同藏匿于此。”寿宁指指身后一大堆竹简。“带着它,葬了吧。”
“你若好心,为何不自行携带。”谭鸿白了寿宁一眼,在石室中央站定。提起一口气,‘嗖’的一声,身子腾空,伸展四肢抵在石室通风口的岩壁上。脚蹬手扶,不多时头便伸出了通风口。
谭鸿纵身一跃,逃出石室,四下寻找可以编织成绳索的藤蔓。
寿宁则在石室内苦熬干等,看看脚下的白骨,狠狠心,闲着也是闲着,抄起火把,向脚下貌似柔软的地方,以树枝当锹挖着坑。笨拙的工具使寿宁挖的坑不大也不深,寿宁将骸骨摆放在坑中,而后掩埋好。
寿宁整理竹简堆时,在最底层发现了一个糟朽的木匣,轻触及碎,木匣不打自开,一颗樱桃大小的珠子被厚厚的灰尘包裹,寿宁撰住衣袖小心擦拭,乳白色发着荧光的珠子呈现在她眼前,荧光环绕珠体上下窜动。
“悟箴想在此过夜吗?”谭鸿一早便把藤蔓编织成绳索,顺着通风口侧壁放了下来,可等了良久不见寿宁上来,于是头伸下来对着寿宁大喊。
“四肢无力,爬不上去。”寿宁将珠子塞进袜中,拍拍手上的污物,将藤蔓末端打结,脚踏藤结,双手抓住藤蔓而后仰头大喊。“劳烦少晗兄拽悟箴上去吧。”
“给了悟箴解药,又何必劳烦少晗兄如此。”逃出石室的寿宁,拍拍因拖自己上来而累的气喘吁吁的谭鸿。
蹲在地上歇气的谭鸿瞟了寿宁一眼。“你脚怎么了?”
寿宁微微一笑,蹲下身,从袜中取出珠子,很是得意的在手中掂掂。“灵丹妙药。”
谭鸿抓住腾空的珠子,仔细观看。“不就是个夜明珠吗?”
寿宁很是愤怒的抢回珠子,重新塞回袜中,独自一人往山下走。
“你去哪儿?”谭鸿追过去。
“当然是回被困的山洞啊!”
“怎的。那里面没待够?”
撇开寿宁、谭鸿二人赶回被困的山洞不提,说说独自一人回去搬救兵的春烟。
春烟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手撑竹篙沿水路返回山寨,一路上,不断责怪自己,本想为谭鸿与寿宁创造机会,没成想会途遇地震。回到山寨的春烟直奔‘莜岚小苑’,因为她知道,每逢二当家外出做‘买卖’回来,都要在第一时间到‘莜岚小苑’则子处报到。
“二当家的,快去救救大当家的吧!”往日里伶牙俐齿、古灵精怪、办事麻利妥帖的春烟,看到谭鹏后性情大变慌了手脚,泣不成声。
“出了什么事?”谭鹏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脸上没了时才的笑容,面部皮肤被紧绷的肌肉拉扯的即将破裂。
则子也随之站起身。
“我与大当家、梁公子三人一同去参加,在善德山上举行的选拔大会。怎奈,途中遇地震她二人被困在山洞中。”
谭鹏闻听此言倒退数步,竟也慌的没了主意。
“还不快派人去营救。”淡定自若的则子在一旁出着主意,直觉告诉她,被春烟唤作梁公子的人可能是寿宁,心中不免担心,但脸上没有流露出来。
“对、对、对快些召集家丁前去营救。”谭鹏缓过神与春烟一同出了‘莜岚小苑’。
“等等,我也要去。”自从被救后,未曾开过口主动要求出院落的则子,今日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强行跟随谭鹏与春烟出了小苑。
则子她想一看究竟,以担心谭鸿为借口,倒要看看那个梁公子到底是不是寿宁,倘若不是,也了却了一份挂念。
谭鹏与春烟拗不过则子,于是由春烟带着则子到马厩选马,谭鹏则挑选若干身强力壮的家丁,准备营救所用的工具。
当看到腾骊时,则子的眼睛湿润了,为不让春烟察觉,迅速将其抹去。“这匹黑马真是高大。”
“嫂嫂,这马性刚烈,无人能骑。”春烟在马厩中挑选着性情较为温顺的马匹。
“怎会无人能乘骑。”则子绕过立柱,来到腾骊身旁。则子是认识腾骊的,那日寿宁宫中试的马就是腾骊,也是腾骊险些踏到自己,想到这儿,则子的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
“嫂嫂小心?”春烟离则子较远,无法阻止则子伸出去的手,于是捂住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幕。心想:别大当家的没救出来,再搭上个嫂嫂。
腾骊也是认得则子的,很是乖顺的与则子撒欢。
“春烟,你看它不是很听话吗?”则子抚摸腾骊乌黑光滑的脊背。“这马是谁的呢?”
“马是那个梁公子的。”春烟牵着匹枣红马走到则子近前,脸上露出了调皮的微笑。“嫂嫂,我们快走吧。”
则子与春烟共乘一骑,一行数十人,手持工具,快马加鞭奔向出事地点。
因为担心会有余震,所以在场的每个人都加着小心,捡石块的同时时刻注意着头顶上的动静。堵在洞口的小石块被搬开,只余下一块最大的,在众人齐心合力下堵在洞口的硕大石块被翘开。
当春烟看到洞内情况时不禁傻了眼,偌大的一个山洞被散落的石块堆的满满登登,情急之下,春烟跪在上面用手去捡。远处躲避余震的则子见情况不对,跑过来帮忙一起跪在地上捡石块。谭鹏回过神儿与家丁们一同帮忙。
“当家的,我走时你还好好的,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都是春烟不好。”春烟边哭边拔了石子。
弱不禁风的则子哪里干过这般耗体的活计,不多时指甲便开始劈裂,在劈裂处渗出鲜血,血液未能流淌出来,被石粉糊个严严实实,殷殷血色透过灰白色石粉依稀可见。
“春烟,这是什么?”则子的惊呼引起春烟的注意。一只象牙白色的袍袖被则子发现。
“这。这是梁公子穿的袍子。”春烟隐约预感到什么,不敢再往下想,拔了石子的手亦停了下来。
则子轻轻托起衣袖,放在脸颊上,附着在脸上的石粉与灰尘没能制止这迟来的泪水,混合着粉尘的泪水霎时间侵透了象牙白色的衣袖,凄凄惨惨的哭声在山谷中回荡。闻听这样的哭声在场众人无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