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梦魇(1 / 1)
彩衣走了不远,就有名男子迎上前,一身青色长衫,白净斯文,书卷气十足。
“娘子,你有了身孕,这些端茶倒水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相公还是去读书,这‘花暖阁’我照顾得来。”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屡次赶考,皆名落孙山,家中一切,全靠娘子一人打理,我杜彬实在是愧对娘子啊。”那男子很是自责。
“相公莫要如此,能嫁给相公,已是彩衣最大的幸福了。”
两人走远,声音渐渐模糊。
我回过神,看着司徒夜,“他们很恩爱。”
“可那女的是妖精。”
“我知道。”
“你知道?”司徒夜疑惑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有压迫感,我艰难地咽口口水,握住胸前的玉坠,“你不是说这玉上有妖气吗?我刚刚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所以猜到了。”
“那你还阻止我?”他很是不满。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有些激动。
“人妖是不能相恋的。她爱上人,就是错。”他声音低下来,有些无奈地说。
原来妖和人之间,是那么的不可跨越,再怎么样的真心相爱,也得不到认同。这个认知,让我的心,像被钝物击中,硬生生的疼痛。
“你们在说什么?”蔷薇手上拿着点心,好奇的凑过来。
“没什么。赶快吃,我们该走了。”调整一下心情,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离司徒夜远一点吧。
“哦。”蔷薇不明所以地低下头,继续跟食物奋战。她这样真好,单纯、天真,什么都不懂,也不用去想。
我甩甩头,暗骂自己,乱想什么呢,才下山几天,就让自己不开心了。
出了“花暖阁”,看着夕阳映红的半边天,伸个懒腰,做个深呼吸,感觉心底的阴霾统统消失了。
“你们住在哪里?”临分别,司徒夜问道。
“悦来客栈。”来不及阻止,蔷薇的话就出了口。
“姑娘家住在客栈,始终不太方便。”司徒夜想了想,“不如,你们先在我家暂住吧!”
“不用了。”我想都没想就回答,不愿跟他走的太近。
司徒夜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我跟蔷薇都是来游玩的,随时都会离开连城,就不去打扰了。”我拉过蔷薇,“我们先走了。”
回到客栈,蔷薇坐在床边,“你为什么要拒绝?”
“拒绝什么?”我冲她嬉皮笑脸。
“凉云——”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有眼睛的都知道,司徒夜对你不一样,你不要装作不明白……”
“蔷薇。”我打断她,“我跟司徒夜刚认识,连朋友都不算。你想太多了。”
蔷薇低下头,不再说话。这个丫头,其实不像表面那么无知,很多事情,比我看的清楚多了。
气氛太压抑。我走过去勾住她的肩,“我们蔷薇一向不多事的,怎么对司徒夜那么关心?难道……”我装出惊讶的样子,“难道你看上他了?还是,你要找的就是他?”
“凉云,这不好笑。”蔷微揭穿我,叹一口气,“有些事,还是随着自己的心比较好。”
说完,一个人转身睡去。
随自己的心意?沧海、沧林,那过去的种种,不都是我随自己心意,才惹出来的吗?
我叹口气,起身放下床幔。
——————————————————————————————
这是哪儿?
雾气笼罩,越来越多,四周的一切都模糊起来。我茫然地到处走着、寻找着。
不知走了多远,雾气淡了,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
黑色的河流,平静无波,深不见底,河边,生长着大片的花朵,血红、妖艳,连叶子都不见一片。黑红相交,刺目,却奇异地和谐,
太诡异了,偌大一个地方,除了这种花,竟然没有任何活物。
我下意识地后退,裙摆沾到河水,刹那间,溶化一般消失不见。一个颤栗,我急忙远离那河,再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个淡淡的身影。
那是个女子。只是背影,就看的出身姿秀美,随意的站着,却自有一种清新淡雅的风华。她着一身白衣,临河而立,长长的衣摆覆在红色花朵上,成了黑红之间,唯一的颜色。
想到那河的可怕,我冲她喊:“不要站在河边,危险!”
张了口,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一阵风吹过,花浪翻腾,女子的衣衫未动半分,整个人却显得孤寂起来。
风止,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像什么都变了。
那红的浓烈的花海,明明开的很灿烂,却透着满满的悲伤;那漆黑的河流,让人恐惧,却似盛着无尽的绝望;那女子的身影,明明风华绝代,竟不带一丝生命力。
这认知让我不可抑制颤抖起来。这地方,太可怕、太可怕了。
我要回去。我握紧拳,顺着原路折返。
一遍、两遍,我竟然还在原地。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冲着那个身影喊,一遍又一遍。
没力气了。我闭上眼,捂住耳朵,不去看,不去想。
只是那些悲伤,竟如针刺一般,冲破皮肤,侵入心脏。我终于承受不了,伸手捂住胸口,感觉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是玉坠。我求救似地握紧它,若你真能护主,带我离开这里。
压迫感消失的时候,我睁开眼,额头手心都是汗水,身旁是蔷薇平静的呼吸声。
原来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