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八章:劝伊好向红窗醉(1 / 1)
“颜少爷!”侍月福了福身,恭敬一拜:“不论我家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侍月都不会留在这里,而且,我的人,我的心,早已许了人了!”
“他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请颜少爷自重,我不希望再看见小姐受到什么伤害,颜少爷保重,侍月告退了。”
眼见侍月走开,颜俊不由的心急,拔腿就要去追却不料触动了伤口,只得眼睁睁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满眼忧伤。
“侍月姐姐,你就要走啊?”就在侍月的推门的一霎那,却见如玉端了药碗就要进屋。
“好好照顾他,要再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只怕会病的更重。告辞!”
“哥?你们、怎么了?”如玉看着这莫名奇妙的一切,疑惑的问道。
“如果我就这么轻易的放开了你,我就不是颜俊!”颜俊还未回过神来,沉寂再适才的对话,久久不能自拔。
“哥,一个人嘟哝什么呢?侍月姐姐都走远了。你啊,还是先把药给喝了。来坐下,小心又弄破了伤口!”如玉扶了颜俊,无奈将他拉回坐下。
容若拾起了锦囊,忍不住拆开来一探究竟。
一方方胜。细细展开却御儿那漂亮的正楷小字:
“减字木兰花
但求苍天怜悯成纳兰成德及卢清菡来生之约,爱新觉罗氏御儿无以为报,聊以残身为酬。
知君心事,待续三生盟旧誓。
若有神明,当念人间一片情。
无须忆我,病骨应能酬碧落。
不教轮回,魂瘦如何谴梦归。”
“不教轮回,魂瘦如何谴梦归。御儿,你又是何苦……”容若一阵心痛,这词字字血泪字字心,难道御儿真的放弃了吗?在他后知后觉醒来时她也要离去么?容若不敢多想,此时他只有尽快找到御儿,这一次,错过了便是永远。
还是那间佛堂,还是一样布置。容若轻轻合上了门:“御儿。”满心心痛,却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不等我安排好……”她没有停下手中的事,只是淡淡一抬眼。
“别忙了,听我说。”容若按住那一握柔荑,两人如同那纸墨一般沉默无语。
“御儿……”容若轻轻从怀中掏出了那只被御儿一落的玉兔,递到她眼前。御儿看了看那依旧温润的玉兔,还是一样的讨人喜爱,可她却始终无法开颜。
“它不是我的,它不属于我。”御儿淡淡的地移开了视线,不再开口。
“那你呢?你把它还给了我,是要告诉我你要放弃我了吗?可是,我放不下你……”
御儿怔住了,凝视着那一双她渴望多时的眼神,满眸柔情与坚定。这是他吗?御儿心中一震,泪就要溢出。
“真的,我放不下!”容若缓缓低语道,伸手便将御儿揽入怀中。
怀中的温度是那么舒适,御儿极力去克制,却始终没能躲过那温柔的贪恋。她静静地靠在容若的肩头,任泪水肆意滑落,只是许久,却吐不出一句话语,似梦般氤氲,易碎。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你从没在我面前落过泪,可那晚你的泪,却突然让我觉得心痛。也许很久前我就在心痛,可我一直欺骗自己,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清菡。”
“御儿。”容若继续说道:“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你是公主,因为你已经有了额驸……”
“可我现在已经不再宫中了,我们出来了,那我们就不要再回去,好吗?荃夫人那天不是嘱咐你,让你带我走,不要再回去吗?不管她到底用意如何,我们走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不是吗?”御儿抬起了头,几近恳求的说着。
容若朝她温柔地笑着,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安慰道:“御儿,我们都不要想那么多了,只要现在我还没有错过你,只要你还愿意要我,今生来生我都不要不要你再为我付出,是我欠你的,就让我去用千年万千来补偿!”
“恩!我不会离开你,不会!”御儿再次扑进了容若怀中,甜甜地笑。
“可是……”突然,御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能要的只有你的今生。来生,来生的来生,都留给清菡姐姐,而我,绝不会再出现的。”
“不许再这么说!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要隔着清菡?如今我只有你了,御儿,我不希望连你都要离我那么遥远!”
“可……”
“连上天都不愿接受你的牺牲,更何况是我呢!”容若拿出了那只玫红色精囊,轻轻摊开在御儿面前。
“你……”御儿不由吃惊,可明明白白,那只锦囊就是她亲手挂上的,可怎么会?
“如果不是这阵风将它刮落,如果不是这只锦囊告诉了我一切,你究竟还要再牺牲多少?”
“我……”面对容若的温柔地质问,她明白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也什么都明白了。
“不许你再说什么不教轮回,再不许你说什么如何谴梦归,在我身边,你不能离开,知道吗?”
御儿点了点头,再次将头贴近了他的胸口,凝视着又握到手中的玉兔,温婉的色泽映着御儿一脸灿烂地笑,好久,都没有再如此幸福的笑。这一刻的佛堂,注定了是为他们而存在。
依旧是那尊佛像,慈祥而庄重,一缕青烟飘飘荡荡散落红尘。
“这两人究竟哪去了,现在都不回来。”
轻云慢笼,夜色如墨。院中,侍月来回踱着步子,满是焦急。
“可累死我了,这天都热成这样,难受死了!”隐约间传来一阵笑谈声,渐渐变大,渐渐清晰。
“小姐,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都急死我了!”侍月可笑不出来,悬着的一颗心刚微微放下。
“哈哈,都说了侍月肯定等的着急了,没准还会埋怨我一番,你还不信。这不?”容若轻轻将御儿交到侍月手中,说道:“天也晚了,早点休息,不是喊累吗?晚上别太贪凉了,这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了。”
这话一出口,倒是侍月先觉着不对了,奇怪道:“这可奇了,你们两个……”
“侍月我们回房!”御儿不由脸红,拉了侍月就要走:“走啊!”
“格格,你可得给我交代清楚,你们两这一天干嘛去了都?”侍月不依不饶的紧跟着追问。容若目送着两人离去,不禁温柔一笑。夜晚的露气氤氲了整个夜晚。
夜深了,容若早已沉沉睡去,虽然紧闭着双眼,可那分明的线条,俊朗的脸庞依旧那么温柔。一只素手轻轻地靠拢来,淡融在夜色中的心动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谁?”警觉地容若惊破了屋内的静谧,那人已被他死死地扣住了手腕,正待看清却听得那人“哎呀”一声痛叫。
“御儿?”容若换过身来,问道。
不是御儿却又是谁?容若掌了灯,又一脸无奈拉过御儿,问道:“这么晚了不睡觉,就为跑过来吓唬我?”
“我睡不着。”御儿沿了床沿坐下,低头拨弄着指间。
“还在烦心吗?”关切的话语,此时却更添了三分温柔,御儿却不敢抬头对望,摇了摇头,却又不吱声。半晌才怯怯地问道:“这真的不是梦吗?告诉我,如果我明天醒来,会不会发现我连梦都会没有了?”
“你胡说什么呢!”容若心疼地责骂道:“你信不过我吗?”
“没有没有!”御儿拼命的摇着头,辩解道:“我不会相信谁,从小到大,只有皇祖母,皇兄和侍月是我最值得我信任的人,可现在我除了侍月就只有你了,如果我连你都不信,我不知道我还该信谁,还能信谁。”
并不想责备她的容若轻轻地揽过了御儿,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也许这样能给她一些温暖与安慰:“那你还怀疑什么?”他拉过了她的手紧紧贴在了胸口:“人是真的,不信你掐掐看?”
御儿忍不住乐了:“可我就是不安心,睡不着。”
“那好,睡不着我陪着你,恩?”
御儿幸福的笑着,静静靠在容若肩头,闭了眼,困意却在不经意间席卷而来,许是这一天下来早就累坏了。
容若无奈地笑笑,蹑手蹑脚地将御儿轻轻放在床上,深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熟睡的御儿。那张让她心痛了好久的面庞,在此时却是让他那么温暖。熄了灯关好了门窗,独自来到了房外的小石桌前,只有一件拨薄薄的衣衫披在身上。
今晚的夜有些调皮,刚刚还是吝啬到连一丝风都不肯给予,这会却又是狂风暴雨的一场侵袭,天果然变了。淋了一身雨水的容若急急忙忙地避到了屋檐下,想推门进屋,却想起了正在屋内熟睡的御儿,不禁发笑,伸出的手又给缩了回来,索性就着夜雨席地而坐。雨水顺着他的衣衫湿遍了全身,却湿不到他上扬的嘴角。
这一夜又是雨又是风的,容若到底没能支持住,竟然病倒了。
“谁要你跑去淋雨的,大半夜的也不好好睡觉!”御儿对着躺在病榻上满是病容的容若抱怨着,似乎完全忘了昨晚是她将他逼出去的。
容若不由好笑,顺势说道:“哎,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喊睡不着,可我看睡的好着呢!”
“你……”御儿意识到了什么,狠狠瞪了容若,示意不许多言,惹得容若不住的大笑。侍月送走了前来诊治的大夫,看见这两人却是一副从未见过的情景,不由得好奇:“我都说了你们两有事了,怎么还打算瞒着我?算了,不说我也知道,昨晚有人可是嚷嚷着睡不着,抱着那玉兔发了一宿的呆。哎,看来我怕是呆不下去了,不等着你们赶我自个走!”
说罢,侍月便做出要离开的姿势,御儿又羞又急,忙上前拦住:“谁说要你走了?我可没瞒你什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可都知道了!”
“哦?看来……公子,你决定了?”这次侍月却是问的容若,容若一怔,却突然想起了半年前南书房的一幕——皇上拍着他的肩让他带御儿离开的一幕。容若收起了笑容,面露难色。不知情的御儿倒又开口了:“决定什么了?难道有什么决定还得向你交代不可?你这丫头还没册封呢,真儿个册了封哪还有我好过的?”
见容若不语,侍月也不便再追问什么,转头朝御儿笑了笑,说道:“哪敢哪敢!倒是你,怎么?现在有了公子可就不要丫鬟了?哼,我去给公子熬药,你们该干嘛还干嘛,免得嫌我碍眼!”
侍月离开了,御儿怔怔地看着容若好半天,终于才又坐到了床沿,将头深深地埋在了他怀中,一半甜蜜,一半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