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1 / 1）
旧事尘封休再启,此心如水只东流。
我听说那日戚军杀入宫殿时，宁王和他的恋人军师很安详的坐在御花园中。当见到杀气蓬蓬的士兵时，他也只是回眸一笑，似乎连花都自叹不如的笑让那些面目狰狞的士兵停下了手的动作，宁王的恋人就是这样一个卓然俊伊的人，是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男人。
宁王，叫纳兰萧宁。是卫国的第一大贵族，统领卫国的军队。而他的恋人叫孜苒，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来历，在这场战争前更少有人见过他，只知道他是宁王唯一的恋人。听到孜苒这个名字时，我以为只是巧合，但当我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军师时才恍然的明白了一切。
见到他们时，已是卫国投降的第三日，在天牢里见到了等候处斩的两人。他们还是那般无所畏惧的相依相靠在一起。
我独自走近他们，孜苒回头看着我，我惊讶的一时语塞。那分明的跟孜皋一模一样的脸。然而眼前的这人与孜皋从气质神态上是截然不同的，修长明朗的眉目，俊秀的容貌，还有微微翘起的嘴角。与那人冷艳的容颜是不同的，久已习惯于计谋，惊奇的心，似乎再次活了起来。那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明明只要略加思索就可以想通的事，他却自始至终没有去想过，或者说，不想去想。
看到我走近他们，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动容“你是云王吧。”很肯定的语气，如春日和风一样缓缓道出。
“是。”我看着这牲蓄无害的脸，想起了那场残酷的战争。“在历夏城时，那些漫天的红灯笼是你发明出的吗？”
“不是。是孜皋告诉我的。”
孜皋？他该不会比诸葛亮还聪明吧。
“他说是从你那里学的。”孜苒有些玩笑的说。我心里松了口气，大概是我哪次觉得好玩，偶一尝试竟被他学去了吧。幸好他们不是诸葛亮这等的天才，不然十个我也不顶用。
“恩。那你跟孜皋是孪生的兄弟吧。”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平时都会被当做一个人的，难得你是第一个没认错的人，是因为孜皋已经被你杀了的缘故吧。”他异常平淡的说着森冷的话，似乎他生来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对自己兄弟的死是理所当然的。
我回以一声冷笑“孜皋是自尽的，但真要论起来是谁杀的他，恐怕杀死他心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吧。”
他们愣愣的看着我似乎有些惊奇。“我猜，宁王你是知道孜皋喜欢你的吧，明知道他这种个性，为了你而无所谓自己的性命，你却故意利用这点把他送到戚国做奸细。完全的不顾他的心情甚至他的死活。”
那个曾经犹如帝王般高贵的宁王眼中的悲伤自责一闪而逝。“今生今世我再也不可能爱孜苒以外的人。如果他留在我身边会威胁到孜苒的生命，他不止一次的想杀他。”
孜皋不止一次的想杀掉自己的孪生兄弟吗？我忽然的想起了，那夜看到孜皋时的眼神，有那么一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因为自己有过同样的眼神。那种叹息命运的不公，想要反抗自己宿命的眼神。但论起来孜皋比我承受的更多更多，我至少找到了容烈，但孜皋呢？他有什么，爱人，名誉，地位，权势？他什么都没得到。我想以他的长相才能，在这个天下局势纷乱，群雄逐鹿，求才若渴的时代，这些是轻松可以得到的，但他为了一个从不曾爱过自己的男人而放弃了，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更可恶的是这个男人深爱着这世上的另一个他。你怎能不自嘲命运弄人，我忽然的能够理解孜皋那无法解脱，犹如被打入十丈红尘的心，
“说什么无法再爱，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放了他，给他自由，给他一次自己选择的权利？”我第一次因为别人而无端的心生怨恨，大概是因为那相同的宿命吧。
“我何曾没给过，但是现在的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宁王坚定的看着我。
自己选择冒着生命危险去当奸细吗？“你真以为他是自愿的吗？他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爱你，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才去的。因为你爱的不是他，所以你从没去认真考虑过他的心。”有些事情，一旦身陷其中，便无法再看得清楚了。
“这不是萧宁的错。”孜苒的脸因为有些激动而略微的红晕，更显动人，宁王疼爱的收紧了抱着他的手，两人更加紧密的结合。
我无奈的笑了，要是孜皋看见了这生死相依的一幕，怕是黄泉路上也要心碎了吧。我知道这真的谁都不是谁的错，怪只怪有人爱错了人，有人太死心眼。爱这个字有时比命运还要沉重，这段命盘上不应有的错乱纠葛几时才能完结呢？
这样没有任何政治利益的谈话明显的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许他们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来这天牢中，见两个将死之人就是为了替个不相干的甚至差点害死我的人打抱不平。
“如果我是孜皋，我想我一辈子也无法释怀。我想我大概会报复你们。”
宁王笑了“你以为孜皋没有报复我们吗？”我愣愣的看着他这不明所以的笑，孜皋也报复过吗？
“卫国到今天这种惨败的局面，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孜苒愤愤的说，我一时有些搞混。
“早在卫国出兵前孜皋便以色侍卫王，得到卫王的万般宠幸后，忽然的消失回到了戚国，卫王十分恼火，并下令全国的寻找孜皋。平日孜苒从不会离开我的府邸，那日孜皋建议我让孜苒当军师，原本不同意，但他说只有一较高下他才肯放弃，孜苒也同意了，不知情的我出兵时让孜苒担任军师。分不清他两的卫王在出兵之日见到了孜苒，从此对我怀恨在心，但战役迫在眉睫，也只好先忍下司机再铲除我。愈玥城一战，因为你的计谋让我们大败，王正好以此借口更换主帅，将我们囚禁在宫中，之后就向你所看到的，新的主帅完全没有经验，就这样一泻千里，最后甚至亡了国。”
我愣愣的听着，完全傻了眼，孜皋这招实在太绝了，简直是将他们两人至于死地。我想若不是更换主帅，以宁王和孜苒的本领恐怕这一战还要持续很多年，甚至最终胜利的不一定是我们。孜皋对他们的恨真的那么深吗，难怪那夜他死前会说‘如果可能，不要恨我。’我讪讪的笑了，那话果然不是对我说的。
“难怪孜皋说我是唯一的变数，原来要是没有我恐怕，戚国卫国最后都难逃灭亡的命运吧。”
“你现在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吗？”宁王讽刺的看着我，我冷冷的回瞪了他一眼，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但是云王果然名不虚传，不仅识破了孜皋的计谋，还扭转了大局。你是这个年代唯一能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女人。也是我见过最重性情的人，我很佩服你。”宁王眼中丝毫不掩藏他的佩服之情。
我没有识破孜皋的计谋，更没想过可以扭转大局，完全凭感觉和一点点的军事知识。甚至我再也不想看见战场，若不是有容烈在，我恐怕早就吓的回老家了。“以理断天下事，不尽其变，以情断天下事，亦不尽其变。大概是老天眷顾吧，我并不是赢家。”
“想做真正的赢家，戚国恐怕还有个很强大的劲敌。”孜苒忽然的说道。
我想起很早前烈告诉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个晋邵王，忽然的才觉得那个人真的是个强大的对手。“你说的是晋邵王夏炎澜吧。”
孜苒笑笑，算是默认了，前路漫漫，是福是祸无从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