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宛若初见(下)(1 / 1)
宁日朗见她这般稚气的举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了想还是向她走去。以一见宁日朗向自己走来,她又是惊惶的意欲逃走。
见她又要逃走,宁日朗好心的提醒,“别再逃了,再逃又要摔跤了。”可能刚才真是摔疼了,洛小姐竟乖乖的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只是垂着头像做错事的顽童般不敢抬头看向宁日朗。待到宁日朗走到她面前七八步远的地方时,她忽然向后倒退了两步,宁日朗又向前,她再后退,如此反复了两三次,宁日朗终于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她。两人皆默默无语,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哎,”宁日朗忍不住叹了口气,“洛小姐,你是在跟着我吗?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事?”她只用力的摇了摇头,眼睛一直看着地上,依旧是一言不发。
宁日朗无奈,只好试探的说:“既是这样,那在下告辞了。”
一听此言,她迅速的抬起头却看到宁日朗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又立刻把头垂了下去,从宁日朗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的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粉嫩的朱唇,似是十分纠结的样子。
“别再咬自己了。”脱口而出的话语温柔得连宁日朗自己都不能相信,但看到她委屈的样子,就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在欺负人家小姑娘。
“啊?”她一时没法反映过来,只是抬起头呆呆的望着他。
目光就在空中相遇了,这次谁也没有移开目光,他们就这样望着对方,仿佛此刻就已是天长地久。
她的脸红了,就像春日的桃花,不自觉地又开始咬自己的下唇,嗫嗫地开口:“公子,你是说昨晚见过舍妹吗?她既肯将闺名告之想必是信的过公子的吧?”
“你妹妹?”宁日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分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庞啊,这样得天独厚的美丽世间竟能同时存在两份。
“嗯,我们是孪生姐妹,我是洛云惜。”生怕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家里人都是叫我惜惜的。”说完又觉得自己鲁莽了,只能把头垂得更低。
“惜惜?”宁日朗下意思的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自己心跳的飞快,忽然他明白了叶慕远见到洛梦羲时的那种感觉,仿佛有个声音不停地对他说着:就是她了!就是她了!天地之间,芸芸众生中只有她是注定属于你的!
宁日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正声说:“原来是洛家的大小姐,在下失礼了。您身边的随从呢?怎么会把您一个人放在这样的竹林里呢?”
“我,我只是想随便走走,不想让人跟着,所以”洛云惜边说边偷瞄宁日朗,生怕他会责怪自己,自己每次甩开莫忧偷跑出来,被找到后都会被莫忧念叨很久,眼前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应该不会凶自己吧?也许是听说他认识自己的妹妹,又或许是他身上有一种温和宁静的气质,总之她就是莫名地信任着他。她猜如果被家人看到她会和一个初次谋面的男子这般对话一定也会很吃惊吧。她想到这里不禁轻笑出声。
宁日朗被她的笑颜迷了眼,她真的是很美。很多年后,他依然会忆起那抹笑颜,如果可以回头,他愿用自己的所有去换回它,只是他终究失去了那朵微笑,那个会微笑的望着他的美人。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会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没发现他的怔忡,洛云惜径自说了下去:“这片竹林是我家的产业,后山还有一间精舍,因为哥哥要参加今年的秋试,所以在这里闭门苦读。平时这里都没人会来打扰,没想到遇见了公子您,我不是有意要跟着您的,可是我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她的声音低沉娇媚,与她妹妹的清冷淡漠完全不同,其实两人除了容貌身形异常相似外,其余简直都是南辕北辙,毫无共同之处。
“那让在下送小姐回家可好?”宁日朗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低沉暗哑,甚至还透着浓浓的期待。
云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推断了一下大致的方向,由宁日朗带路,洛云惜跟在他身后四五步远,宁日朗怕她跟不上,特意放慢了脚步,只是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走了好远也没人开口。
终于还是云惜先打破了沉默,“那个,公子?”她小心试探地唤着他。
“嗯?”他没有回头,只想静静的听她娇柔的语声。
“刚才忘了请教公子如何称呼,云惜失礼了。”她柔柔的向他道歉,想多了解一些他的事,方才他把自己当成了妹妹,那他们是朋友吗?妹妹一向高傲,怎么会随意将自己的闺名告诉一个初识的男子呢,这也与礼教不合啊,看来妹妹一定是对他颇有好感,想到这里她有一些小小的失落,连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在下姓宁,宁日朗。”他知道自己在文坛有些名气,只是不知道养在深闺中的佳人,是否也听说过自己,此时的他竟对此有些期待。
“宁,日朗?啊,我知道了,您的诗文在当今文坛备受推崇呢。我哥哥也说过您的文章有种淡然出世的潇洒。”她恍然大悟,但还是有未曾说出口的,其实她和妹妹也曾读过他的诗文,当时妹妹对他十分的不屑,说一个堂堂国舅家的公子,权势富贵皆是触手可得,又偏要做出一副出世的样子,不是欺世盗名便是胸无大志。眼前的他是这样一个人吗?
“那是世人夸大其辞了,多半都是为了讨好我的父亲,就算我的才能再平庸他们也能把我捧上天去。”宁日朗不禁自嘲,在她心中自己也是这样一个靠父荫的纨绔子弟吗?
“既是不在乎那些虚名,又何必在乎世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呢?”她反问。
宁日朗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她戳到了他的痛楚处,他真的不在乎吗?不,,他明白自己心里还是介意的,虽然他表面上可以荣辱不惊。面对她的天真直率他感到羞愧,甚至没办法直视她清澈的明眸。
见他停下,她不解,又有些懊恼,“是云惜说错话了吗?”她又不自觉地开始咬自己的下唇。
他心中一动,向她走去,温柔的低语:“别再咬自己了好吗?”手像有自己的意识般,在他还没想到之际已经抚上了她的唇。
“好”她下意识的回答,只能愣愣的看着他,唇瓣在他的指尖轻轻扫过,仿佛魔咒一般,那感觉美好的让他受了蛊惑。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轻盈的吻好似春风在她的唇上滑过,她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般轻轻颤动,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虽然还不明白吻的涵义,但身为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这是很羞人的事,是情人间才会有的亲密。
她猛然推开了他,手已经不自觉地挥到了他的脸上,他没有躲开,连眼神都没有移开,定定的看着她,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刚刚是他对自己无礼了,可是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罪恶感?
一滴清泪滑落,凉凉的,惊醒了她,她转身又想逃走,是的,要逃得远远的,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