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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2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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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顾允真的很想去问问身在天堂(或地狱?)的本平澈,问她到底有没有把晚霞看作女儿。

他可怜的女儿,这个小女孩从来不曾享受过撒娇、痛哭这些女孩专有的权利。在过去十七年中,她拥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冷。或者澈真的认为把女儿变成第二个她是最好的安排,但……顾允实在很想把澈那座早跑了人的大冰山轰掉。聪明一世的澈总能洞悉先机,因为她有一双比谁都要锐利的眼、一颗比谁都要敏感的心。可是在唯一的女儿身上,却让人看出了她的顽固。

虽然晚霞有澈这个冰山母亲算是「先天不足」,但总有办法补救呀!既然澈把晨曦跟洄带进晚霞的生命里,代表她曾尝试阻止晚霞走她的旧路。可是,澈始终没有坚持到最后!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她,真正的父女、兄妹之爱不一定要像他们本平家那般冷血畸形,所以澈一直就认定这是「正常」的。结果,她就依她所经历过的一切来养育唯一延续了她生命的女儿。澈看过的人情冷暖令她深怕女儿会身受其害,于是她就拼命想把女儿的心「铁石化」。呵!顾允敢打赌,澈一定是认为抵抗不了伤害,看轻就是最「适当」的态度。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儿,她不会受伤,这正好解决了澈的担忧。然而,澈也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晚霞或许能够学会把伤害她的人视作不需在意的「闲杂人等」,但她也同时把所有爱她的人远远推离!像晨曦、像洄……也像他这个中途蹦出来的父亲。

顾允看着坚持拖着一瓶生理食盐水在喻太床前站岗的女儿,真恨自己五年前为何手脚这么慢。如果他在五年前赶得及阻止晨曦离开台湾,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些教人瞠目结舌的意外了。老天爷也不可怜可怜他们这些人的心脏,一场「真假王子」的闹剧也就够了,偏偏喻家那些怪人也来凑热闹,竟揭穿隐瞒了十几年的秘密——哈!晨曦和喻太竟是范家的双胞胎兄弟!有没有过分了一点?

好啦!说来说去,除了已经去世无从追究的澈,一手造成这团麻烦的人其实就是本平家那对父子。他们总是对澈和晚霞母女言听计从,十八年前害他跟澈生离,今天又将害得晚霞跟喻太死别……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气归气,顾允还是不敢去本平家「踢馆」。这种非常时期呀,大家都忙得人仰马翻,心情也都坏透了。他要是真去上门找麻烦,恐怕本平伯父会真的发疯了也说不定。而且……而且本平家也是他们的希望呀!顾允知道,本平俊太跟本平澄根本不管喻太是生是死,他们只拼命在寻找适合晚霞的心脏。不过,大家都是心理有数的。自从澈死后,他们何曾停止过找寻?用了五年找不到,难道现在拼命点,一颗健康的心脏就会自动跳出来?当然最绝的方法是宰掉一个与晚霞同血型的人来当牺牲品,可别说晚霞会立刻死给他们看,他们自己也下不了手呀!顾允怕本平俊太会「发疯」,其实就在这点。这几年来,本平伯父的着急,顾允都看在眼里。若在这种时候把假象揭破,顾允相信本平俊太真的会做出后悔莫及的事。

在帮不上甚么忙的此刻,顾允只能默默为女儿处理一些被众人忽略掉的「小事」……呃,例如:当初到底是谁企图杀害晨曦,间接造成晨曦被当作了喻太?那天又是谁在竹林里开枪,结果害喻太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顾允知道本平父子一定知道真相,但……人家不肯说,难道真要他去「严刑逼供」?老实说,看着女儿脸色一天比一天白、喻太又一副快挂掉的样子,顾允实在很想找个人来迁怒一下。而这个「罪魁祸首」呢,算他倒霉,正好补了这个缺!

顾允暗自咬牙发誓,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差点宰掉晨曦、害死晚霞的家伙!

可是……当「凶手」站在顾允面前,他却愣了,而且下不了手。

冬轩,顾允的书房中——

「你……」上帝!

年轻的白衣男子凄然一笑,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把改装过的迷你小□□:

「没错,允叔,是我。而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死在你手上,我没话说。」

顾允瞪着那把静静躺在白衣男子掌上的小□□,怒气渐渐凝聚,迅速覆盖了原先的震惊。

「你!为甚么?!晨曦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狠心到三番两次欲取他性命?洄,那天在竹林里,你早就知道牵着平观阳的人是晨曦,而不是喻太!你早就知道他们交换了身份!你的目标是晨曦,但谁都没有想到,喻太竟会挺身替晨曦挡了那一枪!我不知道你们小时候是怎样的,但依照我的调查所知,他在明、你在暗,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晨曦甚至根本没有抗议的余地!既然一切都是你自愿,你凭甚么恨晨曦?!而且!难道你不知道晚霞有多看重晨曦?你以为晨曦死了,晚霞能够独活?」

白衣男子轻缓地摇摇头。

「允叔,你太不了解晚霞了。如果晨曦死了,晚霞会活下去,而且加倍努力。因为,她要向杀害晨曦的人证明,她会爱晨曦一辈子,誓死不移!」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顾允瞪着白衣男子,怒气又慢慢退去,只剩下哀伤和疲倦。

是姜洄!当初企图杀害晨曦的人,竟然是姜洄!

「……为甚么?」顾允再问,但语气已变得沙哑不堪——他实在为晨曦感到心寒。十三年兄弟,到最后,要取自己性命的人竟然就是……晨曦当时一定很心疼吧?

「因为……」自幼就喜爱穿白衣的姜洄远眺向窗外的竹林和蓝天——呀,又是无云的晴天。九月了!时间依然没有换季的自觉,一个不尽责的秋天。「……因为晨曦欠我一个解释。」

是的!一个解释!他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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