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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观阳努力说服自己——假的假的假的,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面前没有两个男人和一辆出租车,其中一名男子手上根本没有□□,而被枪指住的那一个更加没有闭上眼、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
老天啊,快告诉她,她眼前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眨眼再眨眼,人和车都没有消失。
天哪……这是真的!她「终于」遇上传闻中的「黑帮仇杀事件」了吗?不……不要呀!她还没过二十岁生日呢!她仍然坚持动手动脚都可以,但若是动刀动枪就不好了,而且是非常不好!
平观阳尖叫——
拿枪的男人发现她了,在那扣下扳机的一刻。也因为注意力被分散,子弹射歪了。原本应正中那男人的脑袋(必死无疑),现在却射中了男子的左肩。
中枪的男人忍住剧痛,一记旋腿踢企图把正想向平观阳冲来的人绊倒,但那人也十分敏捷地避过了。而受了伤的那个趁机想拖着平观阳就跑,但另一人很快稳住脚步。很小的一声,被吓傻的平观阳低头向下看去,发现男子的右腿又中了一枪。
平观阳出于反射动作地扶住男子下滑的身子,也听到男子努力向她低喊:「快……走……」
男子终于因为失血过多倒在地上。
情况很明显了——平观阳「决定」中枪那人是好人。本来嘛!如果她的尖叫救了一个死有余辜的坏蛋,这个坏蛋也不会想到要拉她走,更不会要她「快走」!
看了男子死白的脸两秒,平观阳忽然生气了。那个手上拿着枪的人死都不肯放手!他再加上一枪,就像是怕这人会死不掉。
「你给我滚——开!」
平观阳决定不要甚么「公平」了,也懒得跟这人动手了。她抽出兄长给她的□□,很大方地回赠了正想开枪「解决」她的人两颗麻醉弹——估计大概能令他躺在这儿睡上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平观阳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忽然觉得她是不是也该躺一躺?三个人一起睡到够、睡到死,那就不用想着该怎样把这个伤者送到医院了。唉……
最后,平观阳认命地想撑起不断流血的男子,但她没想过自己与别人的体型差距。结果——
「哎哟!」一声惨叫,平观阳也顾不得被她一推后倒向树干的可怜人了,赶紧抢救自己被压得「喀啦」一声的颈椎,并且当场流下了「英雌泪」。
要死了!这人是吃甚么长大的?又高又壮不说,还重死了!用过肩摔把一头猪丢到地上很简单,但要一直撑住一头猪站稳,那可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了。站不稳了,首先要救的当然是自己这个人,而不是肩上那头猪。所以,她大可不必跟一头猪道歉的。
可是,当平观阳看见「那头猪」发生了何事时,她压不住一腔自责。
那可怜的人正昏死在树下,额上也多了道血口,是被她推向树干时撞出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平观阳催眠自己,但接下来的意外更教她欲哭无泪。
她忘了人的骨头不怎么强壮,也忘了自己因为自小习武而练出来的力道有多大。她握住男人的手腕想把他拉起来,但因为被那不知是不是脱臼了的声音吓了一跳,又反射性地放了手,结果男子的后脑又撞上了同一棵树。
平观阳看着再度倒在地上的男子,终于哭了出声:「哇……要死人了……哥哥……」咦?
对!哥哥!真笨!她怎么没有想到打电话向老哥求救?
赶快掏出手机,找到电话簿中唯一的一个电话号码,发出她的求救讯号——因为平观阳不敢直接打给兄长,怕哥哥会先来一顿臭骂,所以只发了一个短讯息:妹有麻烦,速到花坊。
等呀等……等呀……等……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驶进小道,然后车上走出三名高大男子,一致往她这边走来。
「观阳小姐?」朱令文看见眼前这情况也不禁傻了。衣上染了血的观阳小姐、一个没明显伤痕却躺在地上的男人、一个全身是血躺在大树下的男人……
「令文……怎么是你?」
朱令文指指平观阳手中仍然紧紧握住的手机:「你Send短讯要观晴先生来帮忙,而观晴先生正巧有事在身,所以他就让我们三个来了。观阳小姐,你这里……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平观阳眼泪一流、背包一提。
「我不管啦!那个人想杀这个人,我在回花坊的路上撞到了,那个人想把我也解决掉,于是我就先下手为强,赏了他两颗麻醉弹——所以那个人就倒在那边了。然后这个人中了两枪血流不止,我就打算把他送到医院去,谁知道这个人比猪还重,差点把我给压死了。还好我的骨头够健康,还撑得住,没有多了几道裂痕来当装饰品。不过,这个人——」她指指树下男子血如泉涌的头部,「头上却多了两个伤口。我不要理啦!令文,你看是要把他们宰掉然后毁尸灭迹,还是要把他们送到医院去救活,随你的便!」
连珠炮似地说完,平观阳向小道深处走去——当然目的地不是医院也不是警局,而是她心爱的花坊。
姑娘去也!
随……随他的便?朱令文一愣,才明白平观阳是决定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他。
看看地上的两个男人,朱令文不禁哀叹。这个平观阳呀,就是最会给他们惹麻烦。而这些麻烦出现的频率,更是密到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可是……观阳小姐的单纯总教他们无法放手,努力想要保护她那洁白无瑕的世界。
「还看?快给我把这个伤得七零八落的人抬到医院去!」
保安甲很听话地撑起伤者往车子走去。
「朱……朱先生,那个昏倒的怎么办?」保安乙问。
「你是猪吗?反正只是麻醉弹,当然是把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你还嫌麻烦不够多?」
凶恶的语气把保安乙吓得奔回车子乖乖当司机。
朱令文对着已经失去平观阳背影的小道再次长叹,转身走回车子上。
车子扬起了满地沙尘,绝尘而去。而当一切再度平静下来时,没有人会看见这一幕——
那个一直躺在地上的男人,正泪流满脸地仰望万里无云的晴空。那澄净的一片深蓝之中,有着他最痛苦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