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各自珍重（1 / 1）
那天晚上季小悠做了一个梦。
梦里钱智慧对妈妈的朋友和同事说了自己和连毛毛的事。然后所有的人都对妈妈指指点点，她被孤立起来了。
季小悠冲所有人大喊“这件事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和她没有关系。” 然而人群好像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她一样。她觉得体内有火苗蹭蹭向上蹿，她扑向在一旁笑的阴阳怪气的钱智慧，两人扭打在一起。
这时突然有火从两人的脚开始往上烧。不知怎么付健妮又出现了，她一手拎起季小悠，一手抓着钱智慧，一路飞奔，季小悠喊着：别跑别跑火还在烧……
醒来的时候她出了一身冷汗。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从小到大，季小悠一直梦想生命里能有这样一个人：不管你做了什么，说过什么，她/他都会永远支持你：永远的不离不弃，永远不会让她觉得是一个人。哪怕她放了火杀了人，也不要放弃她。
她曾经觉得于钱智慧，她就是这样一个朋友。
她也希望，于自己，钱智慧也是这样的一个朋友。
她永远也无法想像，俩人会有在众人面前扭打起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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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季小悠发现妈妈把住在附近的四姨和二姨叫过来了。连远在长春的五姨也开车赶了过来。是了，季小悠想，五姨出名的牙尖嘴利，没有她这□□会怎么开。季小悠不怪她妈妈，也许她觉得对着自己的女儿，难听的话实在没有办法说出来，那么，请关系好的亲戚代言，最适合不过了。
四姨说，你看你表妹，当年和那个男的纠缠了五六年，他倒是离婚了，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这五六年的青春啊就这么白废了。
二姨说，女孩子但凡是做第三者，就没有好下场的。什么情啊爱啊，我们那个年代，面都没见过几次就结婚了，一辈子不也过的挺好。
五姨说，“你就没想想给他老婆造成的伤害？你没想想当初你妈是怎么过来的？”
季小悠：“给他老婆造成伤害的是我同学。已经分居这么久，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会回去。我说过让他回去，是他自己觉得和他老婆不可能了。”
五姨：“只要人家一天没离婚，一天就有可能。再说啦，你就不怕你们同学说，人家钱智慧不要的，季小悠倒捡起来。”
季小悠：“我不在乎。一个人眼中的草，另一个眼中的宝。这种事多的去了。”
五姨：“你别嘴硬。其实你们俩个将来会是怎么样，你心里也一样没把握吧？这个男的对别的女人可以这么绝情，将来对你也一样。”
季小悠：“他现在对我好就行了。他给我煲汤做饭，他来的时候我的房子才像个家。”
五姨：“废话！他不对你好你能和他睡吗？煲汤做饭，他自己没吃没喝吗？那是为你吗？他自己想吃你不会做他不自己做怎么办？天天吃外卖啊？！”
季小悠：“我没和他上床。”
五姨：“你看看你看看，这男的多有心机啊。这是将来不想负责啊。他根本就没打算和你长过，就是现在比较寂寞利用你一下。说不定还利用你来气你那个同学，钱智慧。他这么一劣迹斑斑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季小悠冷笑，“好，辛苦你们了。我明白了。我会换了他，就像换掉隔夜的床单。倒掉隔夜的残茶。你们不用担心。我回去就和他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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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眼泪在飞，从沈阳一路飞到香港。
想想自己挺不孝的。为这事妈妈肯定要担心，要流泪。她这辈子的眼泪，当年是为爸爸，现在是为自己。
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可能说不出理由。可是季小悠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一是他的好学。很多项目他开始感兴趣的时候根本是一窍不通，他就会买回很多书看。那些书大多枯燥的要死，季小悠翻几页就会睡着，然而他看的津津有味。他身上有那么一股“向上”的劲儿。二是他的真诚。在很多人眼里他可能坏到了家，可是他从没有骗过自己。凡是他做的黑的白的他都和自己讲了。三是他对自己的爱护。他确实对她不错。
她知道他也有很多缺点。一是没耐心.懒得周旋，有时候还有点刚愎自用。二是太独立。不过这让她更有征服的欲望。
季小悠想起那次自己不开心，他竟然在电话那头听她唠叨了三个小时。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轻快又缠黏，盘旋如暮蔼。
她想起哥林多前书十三章那段著名的论到爱的经文，如果从动机的角度去rephrase,大意就是：
•我忍耐你，因为我爱你，想原谅你；
•我以恩慈待你，因为我爱你，希望帮助你；
•我不因你拥有的财物或恩赐嫉妒你，因为我爱你，想你得着最好的；
•我不夸耀我的成就，因为我爱你，想听听你的成就；
•我不夸张狂妄，因为我爱你，尊敬你；
•我不轻佻无礼，因为我爱你，关心你的感受；
•我不求自己的益处，因为我爱你，想满足你的需要；
•我不轻易发怒，因为我爱你，不介意你的冲撞；
•我不计算你的恶，因为我爱你，而「爱能遮掩许多的罪」。
所有这些感觉，在面对他的时候，她都有。
季小悠认为连毛毛的缺点都是她可以宽容的，而他的优点都是自己没有的。
季小悠觉得自己的爱是很清醒的，应该不会难舍难分。付健妮不是说钱智慧想要回来吗？想要重修旧好吗？季小悠知道自己不想也不会和她争。有限的爱情要求占有对方，无限的爱情只要求爱本身。分开，她还是可以远远的爱他。
她想起和钱智慧一起读书，一起去看海上的月之路，一起做健身，一起去越南……现在真的要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吗？论心机，自己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下了飞机她接到毛毛的电话，说蘇錦给他发了邮件。说她不想再拖了要么回去要么开个价码离婚。她想，这一切和自己都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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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电脑前翻看自己以前写给他的电邮。
第一封。
“Elsa’s Favorite list:
第十位：边笑边大言不惭说"我还没熟"的你
第九位：等红灯时把胳膊伸过来给我咬的你
第八位：削好了梨子剥好龙眼递给我吃的你
第七位：对我大大小小的要求统统说"好"的你
第六位：掰着指头故作认真数算自己缺点的你
第五位：把"都是我不对"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的你
第四位：笑话讲到一半已经陪我笑的直不起身的你
第三位：答不对脑筋急转变却经常无理辩三分的你
第二位：学芙蓉姐姐摆“S”造型的你
第一位
第一位
第一位：在电话那头轻声说"留在我身边"的你
这样的你，时而酸怅时而甜蜜，让我晕头转向不知所向~~~~
第二封。
“Though sit in the office my thoughts go out to you, now and then joyfully, now and then sadly, waiting to learn whether or not fate will bind us together.
You love makes me at once the happiest and the unhappiest of all women---- So near so far! I shut off the phone right after our conversation. It’s true that your mentioning of visiting your daughter made me envious to green. I realized that the love you gave me can never be complete. I couldn’t fall asleep and tried to call you around 1am though I know I couldn’t reach you.
The hard feelings I experience is beyond reckoning. I should have been exempt. There’re many other things are dearer to your heart. These thoughts brought me to the verge of despair. I know you’ve done none of this on purpose. If your own heart has felt one half of one pang mine did,you’ll know they were doing me death by inches.
You are to me an object intensely desirable----the air I breathe in a room empty of you is unhealthy. Truth is such a rare thing. It’s delightful to tell it.
I’m sorry for behaving so childishly. Actually I wanted you to visit her.
The current of destiny carries all of us along. No one but a fool would swim against the stream, no one but a fool would exert himself to swim with it right? The best way is to float quietly with the tide.
Love,
Ever for each other”
第三封。
“如果你在
再多的project悬而未决
我也不会睡不着
如果你在
再多的meeting接踵而来
我也有力气讲笑话
如果你在
就算没吃早餐不喝牛奶
我也不会饿的头晕眼花
如果你在
米酒就可以退休了
如果你在
我就不会在街上流泪了
如果你在
就好了”
第四封，只有一句话。“老公，你的小感冒好了么，多喝点热水啊！”
第五封。第六封……
季小悠一路看过去，泪水爬了满脸。
定了定心，她在电脑上敲打：
“就当我们谈了一场契约恋爱，现在合同到期，解约在即。相信你已经从与钱智慧分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也找回了你的自信。
相处虽短，却也留下了许多冷冷暖暖的回忆。也许年老那天，我会和钱智慧坐在一起聊天，聊起今天的你。
以后你的一切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希望再做朋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与君相识，各自珍重。”
季小悠心想我又是一个人了。在这个不夜之城。在这个最海角天涯的又最近在眼前的不夜之城。在这个最没人情味又最繁荣似锦的不夜之城。在这个最寂寞无声又最热闹喧哗的不夜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