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 暗流涌动（1 / 1）

任何语言和文字都很难准确表达生活本身所包含的戏剧性和复杂幽微的意境。生活本质上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感觉的气氛。

比如现在，虽然田智慧和季小悠坐在一起，表面上一团和气的聊着Sex and The City,她们的笑声却都带着难以言传的闪躲和尴尬。暗流涌动。一方在试探，一方在挣扎。

田智慧看到LV钱包的那晚一夜都没睡好。她真没想到，连毛毛这个“死人”，竟然这么快就去对别的女孩子示好，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她甚至怀疑，他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要利用季小悠来激恼自己。而季小悠这个人也是的，她没有自己漂亮，没有自己聪明，竟然还在背后玩了这么一手。她要是真的和连毛毛好上了，自己的后路就被堵死了。无论如何，她认为做为朋友，季小悠这样做是非常不合适的。不管怎样，她都应该站在自己这边，不是么？

田智慧喝了口咖啡，“做为女人，在没结婚之前就应该像Carry那样，shop around, date around,不然怎么知道哪一个最适合你。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神农尝百‘草’，方是人生幸事。”

季小悠淡淡回应，“人的生活往往是有个幸福的定义，然后才有了幸福。恭喜你啊美眉，你离幸福很近了。”

田智慧，“那你呢？你和毛毛一直在联系吧，你的幸福也近了么？”

季小悠表情一僵。她和毛毛的关系在目前这个阶段还不好定义，但确实是有些暧昧了。他就像是一座充满魔力的废弃城堡，吸引着她要走进去看个究竟。不知道田智慧当初，是不是也被这样的魔力所吸引呢？

不管以后自己是不是真的和连毛毛在一起，自己都已经知道了她太多事情。可说的，不可说的。注定是会渐行渐远了。也许这是她们最后一次可以推心置腹谈话的机会。

她看着田智慧，缓缓开口：“在我生命里的很多时候，我曾经觉得自己是为苦难而生的，觉得快要撑不下去了，好像无论怎么努力幸福还是那么遥远。可是每次在最绝望的时候，我的朋友们都给了我极大的安慰。这当中也包括你。在道德的参考系里，坏不美好，在是非的参考系里，错不美好，然而在生命力的参考系里它们却可以是美好的。对我而言，你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存在，毛毛他也是。这种美好给了我非常实在的安慰，这也是为什么我想和你们两人都做朋友的原因。本质上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假如命运发动进攻，我们不会跪地哭泣，我们会咬住牙闯过任何难关。”

田智慧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一定要你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呢？”

“我和他之间并没有怎么样。你没必要把一道多选题弄成单选题。我是不是要对你们两人做个SWOT分析，然后再决定呢？”季小悠本想活跃一下气氛，结果这个玩笑却显得极度不合时宜。

田智慧，“其实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男人都是好色的，打着爱的名义求性，是他们的本质。”

季小悠，“就算男人都好色，也有轩昂与猥琐之分，小人与君子之别吧。”

田智慧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样你或许就能明白，他不是那个君子。我不是和你说过，他和他前女友分手的时候，我帮了不少忙么？其实当时那个女人天天来公司闹，因为生了个孩子，非要让他负责，搞的他束手无策。后来有一天我让保安把那个女的请到办公室，我和她说，你看你哪里比得上我，我比你高，比你漂亮，比你聪明，比你有文化，他凭什么选你不选我。那女的气的发抖，她说凭我会生孩子，会下蛋，你个贱货。当时她突然扑过来想要打我，我下意识的拿了一个书架上的奖杯砸了过去。我没想过要伤害她，可是那个奖杯是玻璃的，底座还是四方的。看着血从她脸上流出来我吓的腿都软了。后来她额头上缝了5针。她本来想告我，毛毛用钱把她打发了。六年以后的现在，他打发我，连钱都舍不得用了。”

季小悠的心慢慢酸。她在心底说：来不及了，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已经来不及了。她站起身，“如果不爱了，走开就好。何苦要人打发。”

田智慧在她身后喊着，“他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你。他对你好就是想气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季小悠没有回头。

回到办公室，季小悠听到同事们在谈论着某个国家元首要以行动支持□□，不打算来参加北京奥运。一名同事还兴灾乐祸的问她，“Do you think it will be a successful game if major countries are absent? （如果大多数国家都不来，你觉得你们的奥运还能成功么）”

季小悠可没那个好心情和他周旋，心道你们爱来不来，没你们还开不成了？她不客气的说，“You westerners always talk about separate sports from politics. Look at what you’re doing now. Shame on that stupid French.” 季小悠越说越激动，她说我最看不惯某些自大的外国人，以前在美国有个白痴笑我们国家艺术匮乏，我就和他说那是你知识匮乏，中国人玩艺术的时候你们美利坚合众国还不存在呢。

季小悠知道自己不应该在同事面前发表这些言论。可是她心情很差，控制不住的想发脾气。

晚上连毛毛给她打电话。她接了电话就问：“你对我好是不是因为我长的像她？你是不是想要报复她？”

连毛毛觉得好笑，心想这家伙的孩子气上来了，准是田智慧又说了什么。他波澜不惊的笑答，“那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真的想对你好，还是想要气她？你觉得你们长的像么？”

“不像，除了脸型，什么都不像。”

“那不得了。我和你说，我今天和总部那边开会，决定接下来会做空某些重金属。估计这次可以赚不少。如果将来真有金融危机或者是经济危机，我们还可以率先降价，确保资金链不断。”

季小悠知道他想转移话题。她也不想就此争论，想想最近工作还真的有点不顺，就和他抱怨说，我们本来想收购某个小网站，当时100万就能买到差不多一半的股份，我老板愣是说要考虑，要向美国那边汇报。我说你不买那我自己买了这好事上哪里找去。可是他又说我这样做违反竞业禁止。结果几个月以后，美国那边是同意了，人家网站这边涨价了，现在100万连10％的股份都买不到了。

连琼琚说，“下次有这样的事你和我说啊，我可以出面买么。可能那个网站刚开始没有意识到自己值多少钱，和你们谈完之后肯定去找国内的PE或者VC了解了一下，便宜哪有那么好占的。”

季小悠想说田智慧当初怎么帮你的我已经知道了。又觉得再把话题聊到她那儿去有点不合适。两人天南海北的扯着，季小悠挂了电话才发现，竟然聊了三个小时。

连琼琚说的“晚安”并没有让她的晚上有“安”。她反反复复细细致致的想着他。想的睡不着。她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在想她。她躺在床上却越来越精神。她爱他，她多么不想承认。

她想起读大学时背诵过的一首诗，

I take a flower as I go

My face to justify

He never saw me in this life

I might surprise his eye

I cross the hall with mingled steps

I silently pass the door

I look on all the world contains

Just his face- nothing more

第二天一大早，毛毛就打电话给小宇。他说:“我不是说有些事情还没对你说吗？现在我想我可以说了。”

“哦，你说吧。”季小悠的胃一阵莫名的抽搐。

“其实，我是结过婚的，还有一个女儿。我和我太太分居二年多了。”

“什。。。什么？？”季小悠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如果这是真的，那你和智慧，还有智慧之前的那个女的，都是发生在，发生在。。。天哪，发生在你还没有分居的时候？？”

“是的。”

这一句“是的”犹如晴天霹雳。良久，季小悠问，“那么，你有没有觉得对不起你太太？”

“知道。我对不起她。但我确实已经不爱她了。我的愧疚只能用钱弥补，能补多少算多少。当年如果不是她说话太难听，别人也不会有机可乘。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她成天和我吵，嫌我没有钱，说什么男人没有money回家就别想有honey我也不会去下这个决心努力挣钱。” 他顿了顿，“所以某种程度上我挺感谢她。是她激发了我的潜能。打破了我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梦想。让我觉得，一个男人，如果钱包是瘪的，回了家连老婆都看不起你。我现在每两个星期去看一次女儿，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买。她有一次骂的我特难听我也忍了。每个月二十多万的生活费给她妈妈，也不算少了。不过这样也并不是说我心里就没有内疚。肖禾她也挺可怜的。”

“你是不是非常想生在古代？然后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娶个三妻四妾的。”季小悠的语气不由得刻薄起来。

“也没有。说实话有两个刚开始还能应付，时间长点就会发现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反正要想谁也不伤害那是不可能的事，更别提还要花很多时间去做事业。我现在是没有那个心思和力气了。”

季小悠觉得自己应该毫无疑问立场坚定的痛恨这个男人，他比自己的爸爸没好多少。老爸的情妇，她知道的先后就有七个。

可是她又好像并没有像痛恨爸爸那样恨连琼琚。亦或在心底里她对爸爸的感觉也是爱恨交织难以一言蔽之。毕竟痛恨需要不断地鞭策才能得以持续。而她的鞭策是他爱过那么多的女人，却从没有好好爱过自己。所以，她要恨他。他可以嗜酒，可以花心，可以挥霍，可以丑名远扬……可是他不可以不爱他。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恨连毛毛。也许是因为他没有任何粉饰的主动说了一切。。。。。。但是不可避免的，她要对他的人品及形象重新评估。他这样子，算不算是欺骗呢？

还是有点责怪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早一点告诉她？那样的话。也许她根本就不会爱上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和他走的这么近。现在看来，田智慧和之前的女人，都是他包养的二奶。

以他目前的身份，虽然是分居很久，毕竟还是有些尴尬。如果两个人继续交往下去，她害怕到头来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她决定再也不理他了。

连着三天没有电话。“这样挺好。”她想。

可他终究还是打过来了。

“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在一年之内离婚。行么？”

“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她说。

其实她明白。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

他的脸，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脸。他的眼，是世界上是最温柔的眼。

她会感情用事吗？理智能战胜感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