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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二十四章 兩顆珍珠(小悠回憶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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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是珍珠,每一颗珍珠都有许多故事。

袁靓

与袁靓的友情始于愧疚。她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们两戶家庭在当地颇有名氣。“沒名氣的家庭都是相似的,有名氣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我家名氣是因为我爸。他是出了名的酒鬼,常有匪夷所思的创举。比如骑着一条板凳当自行車,比如爬到电線杆上玩倒立,比如摔在路边断腿两次,比如用人民币表演天女散花……当然,不喝酒的時候,他与常人无异,是一名不大不小,握有实權的官員。

靓家名氣是因为她妈。

1986年的某个下午。我和鄰居小朋友,于莹,抓魚未果鉆进玉米地。沒走几步就有一小堆衣服跃入眼帘。于莹说:“好像有什麽聲音。”

“有人很大声的喘氣”,我侧耳倾听,壮着膽子向聲音的方向走了幾步。竟看見两个□□裸的人疊在一起,白花花明晃晃。我“哎呀”一声,男人循聲抬頭----是县委书记!我转身拉起于莹就往回跑。经过那堆衣服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把它们抱在怀里----沒有衣服穿你总不能出來抓我吧。

跑到河边的時候,于莹指着我怀里的衣服问:“这个,怎麽办,要不要扔了?”

“好”。我手一松,絢爛的色彩顺着河水流走了。那真是沒有经过考慮的一个決定。

第二天全鎮的人都知道了书记和靓妈的新聞。经过一番添油加醋,还平空生出许多不同的版本。

这一切讓6歲的我,措手不及。那天从河边回来,我就發燒了。

我再回學校的時候,靓的父母已经闪电离婚。她跟她爸。狠心的女人。靓长的像她:肤色胜雪,眉如墨畫。靓渐渐变的沈默,言语迅速凋謝如櫻花。我每次见她都覺愧疚,却不敢過去说什麽。这样过了半年,我们沒有说过一句话。然後有一天,我看见她一个人站在校园的櫻花树下,无可救药的寂寞表情。

我鼓起勇氣:我和你一起玩,好吗?

她看着我。

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想吃火锅吗?我请你。

我愣住。她忙補充:这钱,不是我妈给我的。真的,她给我钱我從來都不要。

“我……好,我们吃火锅去吧。”

那时的我,每天只有一块钱零用,更多的同学,是沒有零用钱的。而学校旁邊的小店,火锅只要五毛钱。就这样,我们俩个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在一个小钵钵里燙过涮过之后就攪在了一起。

在同一株櫻花树下,我递给她高年级的小霸王向她示爱的字条,她特別认真的对我说:我一定要找他问清楚,他喜歡我什麽。

没几天我被爸爸痛打,在醫院住了一天。她来看我:“我都听说了。他坐了那么多年牢,心里也许有点扭曲,和正常人不一样才是正常的。”

我爸爸在读大学的時候,因为写大字报反對四人帮,被拉去坐牢。後來四人帮被打倒了,政府给他平反,也安排了工作,给了一筆钱做为对那十一年牢獄生活的賠償。

我问她:你说,我们长大了,会成为扭曲的不正常的孩子吗?

她说:我们现在就扭曲了。

我说:我希望自己是于莹,有当省长的親戚,有对自己特別好的爸爸。

她说:有些東西是命里带来的,想要换,除非你不要命了,重新投胎。

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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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书事件”以后,有天一个女生指着我的鼻子骂:给別人写情書的货,上梁不正下梁歪。

当时我被骂的有点蒙,却听到“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那个女生脸上,是靓。

那天晚上我们又去吃火锅。

我说:“你知道吗,这几年我一直睡在柜子里。因为我爸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喝的很醉回来,总打我妈。我妈怕他打我,一般就先把我锁在柜子里。我从櫃子的門縫,看到他们打架。为什麽他醉成那样,我妈还是打不過他呢。昨晚,我和我妈在坟地里睡的。他昨天把我从櫃子里拖成来,我妈就拉着我跑了。”

她说:你到我家来住吧。今晚就来。

靓喜歡在睡前用茶水泡脚。她说:对健康好的很。无数个泡过茶水的晚上,我们会靜靜看书,看所有我们能找到的书。其實我们能找到的书也不多,大都是瓊瑤姬小台玄小佛金庸梁羽生古龙的书。遇到不認識的字我总喜歡查字典,可她從來不查。她说她看那些東西更多的只是想找个理由哭,圖的就是个情節,看个熱鬧就够了。

也聊天。聊的最多的是将来长大了要做什麽。谅说她要当作家,写小说。她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已经經歷了足夠多的事情,可以写一本小说,那种人人看了都会哭的很惨的小说。

我说,我想当个律師。幫助像我妈妈这样的人。我爸为了不分财产给我妈,什么招儿都使尽了。法院的人都向着他。他不用支付一分钱的子女贍養费。

刃懸于心,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如何能在夜裏睡的安穩?

她说:那以后你和你妈妈要住在哪里?

我说:搬回姥姥家,所以,我要转学了。

六年级的時候,我轉到中心小学。我走的時候靓送了我一瓶酸奶。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酸奶,还以为是浆糊。我说:怎麽,想粘着我,舍不得我走啊。她说:去你的,你个柴火妞,这个是喝的,酸酸的,对身體好的很。

那瓶酸奶我是这样喝完的:喝几口就用水加滿,这样加了几十次,奶都变成了水。新学校是一个挺熱鬧的地兒。然而熱鬧是別人的,我不想和它扯上關係。我不和任何人说话,也沒有交任何的朋友。在別人眼里,我或許是个自卑的孩子。其實我并沒有自卑,只是,很乖张。我一直就是个乖张的孩子。

快中考的時候靓在信里写道:我爸又結婚了。这个女的挺有心机的。你知道吗?我從來沒有像现在这样討厭我自己。我希望成为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我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麽孽,我想早点还完。

我回信说:‘你一定要挺住,再过几个月,考上初中,就可以住校了。童年雖然有点发灰,可是少年说不定就会变绿,到青年就会变红变紫,我们吃了这么多苦,老天会报答我们的。其實我也特別怕我妈给我找个后爸,挨打倒是好说,萬一要是个色魔,我就廢了。我宁可当乞丐,也不想和后爸生活。不記得在哪本书上看到:所有的痛苦,都是快樂的一种平衡。所以我们過去和现在儲存的许多痛苦,都是为在前方等着的那許多快樂。所以要坚信坚持堅強。’

那年暑假我去看她。十三歲的她看上去像是十六歲,出落的越□□亮。她穿着大红色的裙子,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她说:“我们鄰居家的女人,成天被他男人打。有一天她到我家和我爸说:我这几天要是死了,一定是我男人幹的。我这人是绝对不会自杀的。如果我死了,麻煩你给我娘家那边捎个信兒,让他们替我做主。”

靓歇一口氣,“其實我不怕死。活着都不怕,我还怕死么。但我佩服那个女的,沒读过书的人,可是她说她绝对不会自杀,不管活的怎樣。好像活着就是幸福。可为什麽我读的书越多,越覺得活着沒什麽意思呢。”

我听的心沉。却找不到合適的话语,只能絮絮叨叨的说:“你可不能这麽想。不要想活着沒意思啊,想的多了,会真的相信的。就算我们将来都是要死的,总得經歷一些事情,痛快活一次再死吧?现在死的话,有太多的遺憾。远的吧,我还沒看到你写的小说,我自己也沒当上律師。近的,咱们还沒读初中呢。”

“我不想再读书了。”她堅定的说。

“那,那你要幹什麽呢?”

她望着张大嘴巴的我, “反正那女人也不想養我。我也不想讓她養了,我要自食其力。我想去冰淇淋厂打工。”

“要不,我们去求求你爸?他总不能眼睁睁看你辍学吧?”

“沒有用的,他是氣管炎。”

開学以后我给她写了一封信。

“靓,见字如面。最近可好?有件好笑的事,我过上了牛棚生活。就是,每天晚上到木棚读书,棚子里沒有灯,要点蠟燭,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当然不是我自愿的,可是姥姥要看電視,三姨家的小表弟也在这边養着。呆在屋里實在是很难静下心。

我每天走路上学,起的很早。每天早晨要走一个多小时,对身體好的很(模仿你拿酸奶给我时的语氣)。每天上学经过的那个坡上,有一幢很耀眼的房子,那是我爸爸的新家。我无数次幻想过他某天会在我放学的時候站在路边等我,或者哪怕只是站在阳台上看我一眼。只要有一次,我就会很感動感動,热泪盈眶的感動。我就会原谅他。可是一次都沒有发生。我一定要好好讀書,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让他後悔,一定要讓他知道,他放棄的是一个多么好的小孩。

我參加了全校的长跑比賽。和高中部的一起。我沒有參加过訓練,但我拼了全力,得到了第三名,我知道这一定能传到他那里。我的作文经常被老师當作範文,贴在学校的板报上,我知道这一定能传到他那里。

終於,他来姥姥家找我了。沒有喝很多酒的样子。这是最近离婚后我第一次见他。

我知道旁邊的親朋戚友,都在看笑话。他一開口,就把我氣哭了。他说:你不要再讀書了,肯定考不上大学。不如我现在给你点本钱,你去賣个糖葫蘆什麽的。我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來。如果眼淚有聲音多好。

我又被妈妈暴打了一頓,到現在屁股还不能做椅子。起因是感冒胶囊。我想把它打开混在水里吃,因为太大了我咽不下去。妈妈本來也沒说什麽,可是姥姥说:看你把她慣的,有什麽吃不下的,给我打。

妈妈接过家法狠抽下来。可是我不能恨她。她已經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总要找个人来爱,也要有个人来爱我。我不恨她也不怪她。離婚以后她的脾氣越来越差,我想是生活壓力太大了,在姥姥家还要看舅妈脸色,还要養我这个拖油瓶,真是不容易。

我將來不想当律師了,我要赚很多很多钱。给我妈買个房子。’

我一直沒有收到她的回信。那时沒有手机。等到深秋,大灾大兴,繁華景象。

而我等来的却是她自杀的消息。一位同学在信里说,

“袁靓死了,说是自杀。在山上吊死的。不过也有人说是他杀,就是他的

那个男朋友杀的。因为她懷孕了,一屍两命。她脖子上有一道勒痕,所以有人懷疑她是被人勒死然後僞裝成上吊的样子。不过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家里人不想追查下去。再说那些个饭桶警察,屁用沒有,什麽都查不出來。如果你想去看她,她埋在你爸老房子附近的那块墳地。

PS:我怎麽都覺得是他杀。你说她那么爱看书的人,要自杀总得有个遺書什麽的吧?”

天空微微顫抖而阴寒。我捧着那封信,良久才哭出声来。那天以后我经常做同一个梦,她穿着一条大红色的裙子,跑啊跑,跑了好久到了我的面前,她很大聲音的想对我说些什麽,可是我就是听不到。一急,就醒了。終於有一天,我想明白了。

我想她一定是想说:日子过下去需要很多很多的力量。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现在我把我的力量都给你了,你带着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好好活下去。

周末的時候我去了我们共同的小学,贺南。还記得当年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小丫頭,站在一株櫻花树下,很认真的对我说:我一定要问清楚,他喜歡我什麽。

天堂,也有樱花吧?在姹紫嫣红时令,如火如荼的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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