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贫贱夫妻（1 / 1）
“2006年5月9日，星期二…..”
季小悠在键盘上敲打，然后又删去。这天季小悠被雷到了。一大早付健妮就给她打电话，说是掌握了她老公出轨的证据，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季小悠对诺基亚手机不熟，以前李维给她买过一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偷了。不过据付健妮说，这个手机有个功能，就是通话人即使把短信删除了，也可以track到短信收发记录，只是看不到内容。
Anyway，付健妮就是利用这个很牛很强大的功能，发现他老公最近收发了很多短信，打了很多电话。周末洗衣服的时候她翻出了一张深圳新南国影城的电影票，还用透明胶在他的衬衫上粘出一根不属于她的女人头发。对于这些，付健妮都不动声色，直到在一条没来得及删除的暧昧短信上抄下那个女人的手机号码。
付健妮直觉的认为这个三三应该是他老公在华为的同事或下属。于是她在星期一拨通了那个号码，问道：“小姐，请问您是在华为公司工作么？”
三三：“是的，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付健妮：“我是Dior化妆品公司的，我们有一批样品，要给深圳大公司里的OL试用。我想您以前可能用您的手机号码在网上注册过，所以我们的数据库才能搜索到。您愿意接受我们的晚霜样品么？是完全免费的。”
三三“哦，好啊。”
付健妮：“我明天就安排人给您寄过去，能留一下您的详细地址吗？”
三三“那我留一下家里的住址吧。XXXXXX。”
付健妮：“能占用您一分钟时间问您几个问题么？”
三三迟疑了一下：“好，问吧。”
付健妮：“请问您多大年纪，平时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比较多？”
三三：“二十五，小护士。”
付健妮：“请问您是否未婚？老公会选购化妆品给你么？”
三三：“没结婚，没有老公。我现在比较忙……”
付健妮：“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季小悠听到付健妮复述上面这段对话的时候，觉得她没有去做恐怖份子真是可惜。她看上去并不怎么难过，眼睛没肿也没有哭过的迹象。季小悠甚至觉得她有些小小的兴奋，有点要做乱天下的架势。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外表看上去再幸福的人，拥有的也一样是戴着枷锁起舞的人生。季小悠调侃：
“你要是去做恐怖份子，拉登就得失业。你以前不是说，要是哪天他真的出轨了，你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付健妮瞪了她一眼，“你看我现在的状态还不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他们俩个都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季小悠想了想，“你怎么想到冒充化妆品小姐的？”
付健妮：“我也是以前在网上看的，没想到这次真用上了。”
季小悠：“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也没什么经验。”
付健妮：“怎么没经验，把你以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都跟我仔细说说。”
季小悠：“我那是失败的经验啊。”
付健妮：“所以我更要听啊。”
季小悠想了想，写了一link给付健妮，“都在这上面了，你自己看去吧。”
那是一篇去年发表在《SHOW》上的小说。作者名为“王小说”，名字叫《彼此》。
彼此
一．貧賤夫妻百事愛
美丽对于心智不够成熟的女人，是一种災難。
愛情对于心智不够成熟的女人，是另一种災難。
我叫王小說。二零零年大学畢業。我雄心勃勃的要賺很多錢，事业家庭双丰收。可是維，他不同。我說，貧賤夫妻百事哀，他反對：貧賤夫妻百事愛。
我們住在同一幢公寓。每天早晨他在樓下等我然后手牽手去上班，通常是good-bye kiss之后他看我走進公司再折回自己的寫字樓。9點鐘晚進修結束時他會准時等在教室門口跟我去宵夜。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漂亮，可是和他在一起我覺得我像個公主。然而，是一個不安份的公主。那時我們收入差距懸殊，做秘書的我和名牌大學學電子的他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自從認識了你，我就養成了不帶錢包的習慣。”
“那還不好么，你就一輩子別帶了。”
可我，并不想做一個要男人養的小女人。我一跳再跳终于換了份薪水不錯的工作，然而，依然不能和他相比。我疑心自己從來都只當他是朋友而不是男朋友，沒有哪個女孩子會去和男朋友比較誰更有成就。可我不，我希望至少賺錢和他一樣多。
換了工作以后我們開始同居。我和他約法三章：不能喝酒吸烟，家務全由他做，不准八點以后回家。
“是不是太苛刻?”
“检验你对爱情忠诚度的时候到了。” 我拿出一条围裙，“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男式服装。”
他真的做到了。本來不會煮飯的他竟能對著菜譜做出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偶有出差碰到什么好吃的菜他就買回材料有樣學樣。每天下班就去買菜﹑燒飯，甚至碗都不用我洗。偶爾良心發現我會幫忙拖拖地板，他就獎勵我，幫我做蘋果面膜――我們自己發明的方法，用蘋果片在臉上蹭來蹭去。我常想叫他爸爸或是哥哥，常有這種沖動，我想這和我從小沒有父愛有關。
而他，總是“小寶，小祖宗，小懶鬼”不嫌麻煩的一下叫出很多名字。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也許會很幸福，然而王小說，她是個不安份的公主。”
季小悠坐在电脑前回味着自己以前写的东西。一时间心里酸甜苦辣，百味杂陈。在认识他以前，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这回事。她仇视和厌恶所有的男人。
季小悠对父亲的记忆少的可怜。虽说长大以后妈妈和其他亲戚拼凑了不同的画面和片断给她，可是她知道，她的父亲不可能是那样一个魔鬼。在特定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有可能做出任何事。她们只说了事情的结果，却没有交代事情的起因。
她曾经觉得这个世界欠她的，欠她一个爸爸。可是她慢慢发现，人生总是平衡的，以一种自己知道或不知道的方式。这样她的心里便好过了许多。在心底里她深深为父亲的事感到自卑。从他做为政治犯在牢狱里冤枉的度过十一年，到他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婚姻。如果说是他毁了妈妈，那又是谁毁了他呢？
在认识李维以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真的对一个男人好。从小到大，她都觉得，男人，只配被女人玩弄。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只是互为床上用品。是李维不计回报的付出和关爱，让她明白：真爱，是现实存在的。也许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过，但无疑每个人都曾经渴望过。
季小悠常常觉得，要想知道一个男人是不是“好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问他以前的女朋友。如果一个女人在和一个男人分手之后，仍然不肯用任何语言去诋毁或唱衰他，说明这个男人，做人确实是地道到了一定的程度。
和李维分手以后，她曾经无助的想过，也许自己这一辈子都要一个人过了。到了四十岁的时候就像《大浴女》中的尹小跳那样形容自己：“她从来也没结过婚--这句话听上去有点儿毛病，好像其他准备结婚的人都结过许多次婚似的……她这样想自己，谈不上褒义，也谈不上贬义，有时候显得自傲，有时候又有几分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