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廊深阁迥此徘徊(1 / 1)
岫云寺后有龙潭,山有柘树,这边的老百姓叫这儿为潭柘寺。听小太监说本寺有九百九十九间房子?!那不是和皇宫一样?每逢无事之时,我便站在院门口远望,果然见山房错布有致,山峰延绵,景色怡人。
想来要是我天目能开,定能见到不少仙友妖精!可惜自从我救岳珞脱难,大病一场这天目也失了,至今我还未见到一个小妖小怪,但我知道这院子里一定有!因为总是有些异相相应而生,比如土地来时地面土质轻松;山神巡山院中花草茂盛;或有小妖小怪,无佛像之处的贡果便不知不觉少了几个等等。
我们到岫云寺第二天就认了庙里的大和尚‘止安超越律师’为师傅,可是除了皈依那天我见了超越老和尚一面之外,再就没见过他。加上我们住在最西边的独院之中,一切吃用都有专人供应打理,除了每天来授课的几个老和尚,剩下就是十多个太监看守,外人一概是难见的,日子过的也就十分无聊!
吴耻自从那天知道我是被太后罚来这里学经的以后,便吩咐带我的小太监对我好些,没过一天我的被褥全部换成新的,芳儿也总是对我照顾有加。我们所食饭菜由主寺里面统一供给,每天太监们去寺中抬了几个大桶回来分给我们食用。全素菜食我吃得十分顺口,只是每天在小院子里闷的心烦,天天又有老和尚查我的功课……
超越坐下弟子都是“空”字辈的几位师兄,他们每天来给我们授课讲经也算是尽心尽力。可是我本来所学是修心仙法与佛经并非同路,这佛经当年虽然也听过许多,但他们所讲终和我所学不为一道。有时候我听着听着就睡在桌上,气得几个和尚常常罚我跪在佛前背经。过了几天我又练成了“跪经安睡大法”,大佛之前跪下依样能安睡无误,至今尚未被人发觉。有时候我背错了经书,被和尚们罚抄十几遍,抄得我看到笔墨就想吐,却不敢不抄,因为吴耻那死太监总是派人看着我受罚遭罪。
想想刚到潭柘寺时我还觉得这里风景不错,可是呆到如今我又觉得这里远离都市,人烟稀少,既无岳珞王府的热闹,也无宫里的舒服。出了寺庙走上半天也未必能遇不上一户人家,便渐渐失了出去走走的念头,一心一意地等着过了两个月苏麻她们派人来接我回宫,我也好继续去找其他四子。算来这段日子,我也有所收获,现在太子貌似狻猊,八贝勒为鸱吻,九阿哥为趴蝮,此三人都是龙子无异,只是不知道那六个家伙都是谁?!可惜,胤裪只是凡人,不然他若也是九子之一,等我们返回仙界时还能一起玩耍。我想应该是从大阿哥开始,依次而为九龙之子,不然怎么十二阿哥就不是了?!所以等我回到宫中,应从大一点的皇子开始寻找。
“瑞珠,你是蒙古人,你的全名叫什么?”好不容易闲来无事,我便和芳儿在后面的小溪里洗衣服,她忽然想起什么笑着问我。
我想了想道:“我全名叫瑞格詹珠。汉名就叫瑞珠。”
她听了笑道:“瑞格詹珠?好听!是什么意思呀?”
我笑道:“我这名子记得都费力之极,哪里还知道是什么意思?哪天我回到宫里,好好问问苏麻姑姑再告诉你!”
她听了也笑说道:“说来你我都有了法号,便不应该叫俗家的名子。你的法号叫华音,我叫果音,可是我一想这名子,我就觉得别扭。”
我听了便笑说:“那是你尘心没断,还想着什么芳儿美儿的?对了,那天咱们受戒时,站在咱们东边的那个男孩子就是你堂哥?”
她听了笑道:“可不是吗!他的名子多好听,叫性音。再看看咱们女孩家!唉!”我见她一个小孩,做出一副大女孩的样子,不禁在心里笑。
她接着说道:“以后进了皇宫,我还不知道被分在哪里,也不知会过何样的日子?”
我逗着她说道:“你是想着进宫不好,还是见不到你那个堂哥不好呀?!”
她听了脸上一红,气道:“和你说话你总是没有正经的,都说了多少次,他自小失怙,本来就是我亲哥哥一样的人!你还一个戏儿地拿着我打趣!我是真的担心宫里的日子!”
我听了忙安慰她:“没什么好担心的,慈宁宫后佛堂众多,太后、太嫔、太妃们百无聊赖之时,都是焚香礼佛,每天除了念经也没有什么事儿。你在这里学经好好用功,以后到了宫里还有大用处呢!”
她听了奇道:“这学经还有大用处?”
我点头道:“我在宫里的时候常常受人欺负,那人就是因为经书背的好就被太后喜欢,听说皇上还宠幸过她一次!如今她在宁寿宫里可算是作威作福!”
芳儿听了脸色绯红地问道:“在宫里能见到皇上?皇上长的好看吗?”
我忙道:“我可没见过皇上老头儿!”说完了见芳儿脸色巨变,忙又说道:“我没见过皇上老人家!不过我见过太子!长的还挺好看,还有好几个皇子,我也都见过,其中最漂亮的是八阿哥,他见人就是一副笑面,十分好看呢!”芳儿听了不语,低头洗衣服。
我看着她衣披缁衣,面如皎月,一边洗衣服一边似有所思,眼里华光萦萦,似带桃花之色,如此看来,她要有桃花之劫!忙叫她先别洗衣服,让我好好看看。她却以为我拿她开玩笑,死也不肯,还拿水泼我,在我反击之下,最后我们两个人都像落汤鸡似的回了院中。
“《心经》有语:‘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此言诸法真谛。于般若学无深究者,不能遽领会也。如详解之,连篇累牍,前几日贫僧已经答屡。前四句是说‘体空相有,体相不二’,后四句是说‘常住不变’也。”坐在前面的和尚又把《心经》讲了起来,这个臭和尚,除了心经也不会讲别的,一本经讲了三四天,还没讲完,真是要命!我困到不能忍受,便把书立在桌子上悄悄趴在书后睡了起来。
刚刚梦到山中彩云追月,呼听耳边一声厉喝:“华音!你又偷懒,看来今天老衲不施教于你,你不知悔改!请法杖来!”
我吓得忙睁眼一看,只见老和尚面带怒色不知何时站在我的面前。我吓得忙道:“空闻师兄,我只是一时,一时……你别生气!”
那和尚听了气道:“我讲授《心经》难不成你已懂了?!”
我忙道:“我都听了好多遍,有什么不懂?!”
他气得手指发抖,冲着叫道:“你,你这狂徒!”
我看到一边有人拿来了戒尺忙道:“你要打我不成?!”
他道:“不错,师兄就是要好好教训你!”
我吓得大叫:“如是我闻!中庸说‘体物而不可遗’,即是依物证神,如龟筮之类,又如能摄神像,更可使人起信,信之而有因果,乃授以各种神通宝相,均与佛所说者相符故耳。我师可知其实相类者乎?!”说完我看着空闻,等着他回答,哪知他竟是一愣,半天没说出话来。我见状嘻嘻笑道:“师兄,你连我的话都回答不出,还要打我不学经书?我告诉你吧!学佛者,非必不要神通,乃不许炫耀神通,及不许舍了生死,专学神通耳!而有例者已存,宋有济道,今有超越我师,不都是证神之果?!济道曾语:‘佛门广大,难道就容不得一个疯癫的和尚?’如今我华音经书学的不好,难道佛门广大,就容不得我这偷懒的小尼?!”说完看着空闻,我身后的小孩子听了都窃窃私语,有的嘻嘻低笑。
空闻听了脸上一阵抽搐,眉目气得有些变型,大声道:“你才学了几天佛,竟然和我来叫板,来人呀!戒尺!”说完拿过一旁的戒尺,拉着我的手就打。
一板子下来,我的手就肿起老高,疼得我大叫道:“天呀,你怎么真打?!”空闻听了更加生气,一下接一下地狠狠打来。疼得我哭天叫地,道君、佛祖、黄大仙无所不叫,却一点用处也没有,眼看着双手红肿麻木,却无力可施只是对着空闻大哭。
吴耻不知道怎么听到消息,在空闻把我打得快要哭死的时候赶过来,看着我的手急得叫道:“大师别生气,这个丫头本来就顽皮,如今大师教训也是应该,只是她们都是要回宫里的,别打坏了,奴才交不了差事!”
空闻听了把戒尺一扔气道:“这个丫头实在可恨,把她带下去跪在佛前好好反醒一番!今日晚课不用她来,晚饭也省了吧!”
吴耻听了,忙让一边的小太监来扶我。我又疼又怒,见到左手手心已经肿破流血,我躲开小太监,冲着空闻指天画符道:“开心鬼听旨,速将此僧衣帽尽脱!急急如律令!”这次可能是我手中带血的缘故,这课堂中又无佛像,我咒语一出那空闻的衣物竟然尽落于地,身上连个裤衩也没有剩下,他吓得捂住自己的脸狂叫“妖怪”。
下面有个小小孩子怪叫道:“空闻师兄,你的鸟儿露出来了!”我听着也哈哈大笑,那空闻这才反应过来,从地上拣起衣物捂住自己的羞处转身就跑,跑到门前又冲着吴耻叫道:“你这呆子,还不快快把这妖女抓住?!我去报我师来你们这里!”
说完就跑了,站在一边的吴耻听了叫道:“快来人,把华音抓起来!”
我一听吓得急往后退,连着躲过了几个小太监拔腿就跑,没想到竟被我跑出院门。我看着下山的小路还算清楚,什么也顾不得只一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