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1 / 1）

看到李若贤走了之后，李向南依然一脸阴云，阮思牧赶紧把他推回餐厅，想随便说点什么来逗他开心。

她给李向南倒了一杯酒，然后笑嘻嘻的说：“我发现我们两个还真是相像唉，你有一个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哥哥，我也有两个和我从小不对付的姐姐。”李向南听到这话果然提起了兴趣，好奇的问她：“你，还有两个姐姐？”“是呀，阮思晴，阮思芒。两个臭丫头。”“名字和你一样，都怪怪的。”李向南笑道。“我告诉你个秘密，”阮思牧把头送到他的耳朵边上，为了你李向南，我就牺牲一下，家丑也外扬，外扬。“我的名字起好之后，我妈没少和我爸干架，她总说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三个名字里都有个思字，就是因为我爸忘不了插队时的老情人。”“怎么说？”李向南饶有趣味的问。“晴，芒，牧。倒过来念念。”牧，芒，晴，”李向南在嘴里反复咀嚼了几遍，突然笑起来：“是不是不忘情的意思啊。”“我就说你聪明嘛，我爸就很无奈，老说我妈是产后忧郁。”“那到底是不是呢？”李向南有时候也很八卦。“谁知道呢，不过我爸在那边的确是有过一段荡气回肠的恋爱，至于这个故事嘛，就不能告诉你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童年是挺不幸福的。”

“是不是你从小就是个受气包啊？”自己被一个哥哥欺负，已经够惨了，她还要应付两个姐姐。李向南开始可怜起眼前的可人。“那当然，我的这种日子你是不会体会的到啦，穿的都是姐姐们穿过的衣服，只有过年过节才有新衣服穿，好吃的也总是轮不到我嘴边，她们两个要先填饱肚子才会想起我。最要命的是，我们都是挺要强的性格，所以从小三个人都是比着来的，我的童年啊，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阮思牧眯起眼睛，仿佛眼前就是她硝烟弥漫的战场。

“都比什么啊，你不会总是最差的吧。”李向南很喜欢听她说自己的事情，了解她越多，感觉与她越贴近。“我吗？怎么会，小的时候争父母的宠爱，我是比较倒霉啦，生下我让我妈心思起这么个事来，所以没受过她好气。我大姐比较会讨人喜欢，总是吃的知道给我妈留着，夏天知道给我妈扇风，我妈最疼她了。”听她说着，想着她小时候没人疼的楚楚可怜的样子，李向南的心里有些涩涩的。“后来上学了，就是比谁学习好，这个我就比较有天份了，脑瓜子好用，呵呵。总是受表扬，在爸妈面前也算扬眉吐气了一番。”说的轻松，可其中的艰辛只有阮思牧最清楚。“再大一些，知道臭美了，就是比谁更漂亮。”“谁更漂亮？不会是你吧？”李向南笑问。“我二姐比较漂亮，也懂得打扮。”其实阮思牧也算不错了，照这样说，她二姐应该算个美人胚子了。李向南有些期待想见见她这两位姐姐了。

“我和阮思芒都考上了大学，阮思晴读的电大，比比工作也是我和二姐比较强，所以我大姐工作之后，很少回家了。直到结婚才重新昂起头来。”“嫁了个有钱人？”李向南笑道。“是呀，他们公司的经理，是个台湾人，就是一把年纪让人受不了。”“老夫少妻。”李向南精辟的补充。“也不是很大，三十来岁，说起话来总是拿腔拿调的，我不喜欢。”“你二姐呢？”“阮思芒还在恋爱，不过不知道是第几个了，最近一个好像是个博士什么的，我知道反正她就是憋着一口气，想找个比我和大姐都好的。”田宇的条件也不错，从外表看是没什么可挑的，工作也算是个有前途的，阮思牧本来还打算今年过年带他回去过过门。想想姐姐们见到他的样子，就觉得虚荣心会很大的满足。可现在，却一点提不起兴趣。脑子里却不知怎的却想到的李向南，如果自己带李向南回去，大跌眼镜的就不只是姐姐们了。此时的李向南也想到了这点，他想着自己坐着轮椅出现在她的姐姐们面前的样子，会不会让她很抬不起头来。但是想到这里，他赶紧摇头甩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己又凭什么想这些呢。

想到这些，让他刚刚恢复的心情又开始糟糕起来，他闷闷的把眼前杯子里的酒慢慢喝尽。阮思牧看到他又开始沉默下来，以为自己的话题说的太长太沉闷了，就很自觉的住了嘴。几杯酒下肚，李向南有些晕，就想去卫生间洗把脸，从卫生间出来，他改变了主意，不知为什么，现在不想再和阮思牧说些什么，他有些小性子的想避开阮思牧，也避开自己此时因为挫败膨胀的自卑感。他在房间里对阮思牧喊：“我累了，想休息会，你自己慢慢吃吧。”阮思牧哪能理解他的心思，只当他是真的累了，也没再多问，自顾自的倒了杯可乐，自己吃起来。

筷子刚刚夹起一撮金针菇，还没送到碗里，卧室里的一阵闷响吓得她手一抖，掉到了桌上，她冲着卧室喊：“李向南，你没事吧。”过了好一会，李向南才发出微弱的回应：“没事，你吃你的。”阮思牧又夹起一撮金针菇，可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放下筷子就跑到李向南的门外，敲了敲门。“我说了没事，你去吃你的就行了。”听到敲门声，里面的李向南有些不耐烦的说。阮思牧想离开，可又挪不动脚步。

她轻轻的开了条门缝，希望看到李向南是安然的躺在床上。可此时的李向南却跌坐在床脚，正在费力的伸手想撑到床上去，尽管这个床要比一般的床来的低矮，可那两条死气沉沉的双腿和没有力气的腰部，还是让他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阮思牧赶紧打开门跑进去，比划了半天才绕到他的身后去，想用两只手扶住他的腋下，帮他坐到床上去，可是李向南却很粗鲁的转开身体，对她说：“我自己来。你出去吧。”对于他的坚持，阮思牧并没有多想，所以她只是笑道：“看着你这样我都感觉累，来，配合我一下。”这样的话在阮思牧的嘴里再平常不过，对于平日里的李向南也没什么。可传到现在的李向南耳朵里却是有多刺耳就多刺耳。所以他咬牙反手推开她伸过来的手，对她低吼：“你看着累就不要看，叫你出去就出去。”李向南一反常态的样子显然是吓到了阮思牧，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而后讪讪的缩了回去，半天才回过神来，轻轻的起身离开了。在门关上之后，一向外表坚强的李向南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矛盾的冲击，一把拽下半落在地上的毯子，捂住脸低泣起来。他不知道，在与他一门之隔的外面，有个人正与他一样，满心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