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1 / 1）
田宇像一个孤单的影子，一整天都在街上闲逛，期望着与阮思牧不期而遇，但每当他走到一个与阮思牧曾经携手走过的地方，心里就滚过一阵说不上来的失落，有一个角落就空了起来，他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次真的是要失去了吗。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那种孤寂更加让他无法忍耐，他便约了几个旧时好友，一起去酒吧排遣烦恼。看到田宇一个人呆坐着喝闷酒的样子，有人就开始起哄：“田宇，是不是被阮思牧甩了啊，垂头丧气的。”“就是，你一向不是最能耐的啊，管的女朋友服服帖帖的，是不是□□终被推翻了啊。”难道自己真的一直对她都不好？田宇把这些玩笑话当了真，自己低着头开始检讨起来。这时一个刚来的哥们插了进来：“唉，别胡说，昨天我看见阮思牧了，她挺好的，你们就知道瞎起哄。破坏人家感情。”“什么，你在哪看见她的？”田宇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抓住那人的衣服问道。“怎么了，在一个小区里面的超市外面，她买了一堆东西往楼上走，我在车上，就没叫她。”那人有些惊愕的回答。“快告诉我在哪个小区？”田宇的语速越发急了，手上也加了力道。“你们真的吵架了？”那人看着田宇红眼的样子，有些相信众人的猜测了。“在哪，快告诉我在哪？别那么多废话。”听罢答案，他抓起外套头也不回的走了。
打车到了小区已是深夜，只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还在透着光。营业员在里面打盹。四周都静悄悄的，他开始有些懊恼自己的心急了，现在已经是深夜，就算要找，也的等明天了。阮思牧怎么会在这里，他想不明白，她根本就没有朋友在这里啊？难道是自己不认识的。不管了，就守在这里，如果她真的住在这里就一定还会遇见。田宇已经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他坐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门口，愣愣的走起神来。
清晨的时候，田宇朦朦胧胧的睡了一会，当小区里人开始多起来的时候，他也醒了，昨晚真冷啊，田宇把盖在身上的衣服拿起来穿上，然后站起身来来回回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体，全身酸疼。不知是保持一种姿势太久的缘故，还是昨晚太冷感冒了。反正就是不舒服。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些了，田宇见超市里换了班，就走进去，借买烟的机会拿出自己钱包里的阮思牧的照片问收银员：“请问你见没见过这个女孩子？”收银员有些印象模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点门道。。为了给她点提点，田宇又补充了一句：“前天，她应该在你们这里买过东西。”“哦，想起来了，买了不少。我还问过她用不用帮她送呢。”因为她个子高挑，又挺漂亮，所以收银员小姑娘有点印象。在得到她的肯定后，田宇两眼放光，接着又问：“她住在这里吗？”“那我就不清楚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而且我再也没见过她。”田宇的情绪又再次低落下去，难道她只是路过？
抱着这种矛盾的心理，田宇一直在这栋楼下徘徊，不时抬头向上张望，似乎想在那些一样的窗户中看出点蛛丝马迹。
直到中午的太阳已经刺的他快睁不开眼了，他才感觉到肚子饿，从昨晚就买了瓶矿泉水喝，又抽了几只烟，他一直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买个面包对付对付？想想就没胃口，算了，中午去吃点正经的饭，下午才有力气蹲点。想过之后，田宇就快步朝外面走去，就在他快要走出小区的时候，一辆出租车自他身边擦肩而过，车上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他，回头看了看，但车很快转了过去，视线也出现了拐点，看不到了。
“你在看什么啊？”阮思牧拍了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向南，因为他看到李向南一脸凝重。“没什么。”李向南不是不想告诉她他好像看到田宇了，主要是自己也不敢确定。再说，他怎么会来这，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自嘲的笑笑，自己是有些心虚害怕了吧，怕阮思牧会被带走，所以才会这样疑神疑鬼。
热气腾腾的日本火锅摆的像件艺术品，色彩鲜艳，香气四溢。一顿火锅让阮思牧吃出了不一样的滋味。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和李向南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两个人是那么的有默契。她在想什么，她想说什么，不用点破，李向南都猜的到。不知道是他太聪明，还是自己头脑太过简单呢？阮思牧觉得和他在一起，自在，开心。
李向南拿出一瓶日本清酒，说喝点这个才地道。他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阮思牧也稍稍倒了一些，让她尝一尝。日本清酒口感清爽，度数也不高，温热过后喝起来很香醇。可不知是因为自己不太会喝酒，还是这火锅吃起来太热，一会功夫阮思牧就两颊发烧，身体燥热。她脱下外套，仅仅穿了一件薄薄的棉麻衬衣，露出薄薄的锁骨和挺直的脖颈，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散落下来，发梢弯弯在她的肩膀上，一粒淡淡的痣在衣领中若隐若现，让李向南顿时浮想联翩。他赶紧强迫自己转移视线，然后埋头吃碗里的东西，那酒也就不敢再碰。这日本酒是入口清冽，后劲足，他怕喝多了自己会说些不该说的话。阮思牧见李向南有些沉默，酒杯空了，也不倒酒，就去拿酒瓶想给他倒上一杯，李向南则想把酒瓶拿到别处去，两个人同时伸手去拿酒瓶，李向南晚了一点，手直接握在了阮思牧的手上。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赶紧都把手都缩了回来。
这时，门铃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时间会是谁？李向南又想起在车上看到的人影，他感觉后脑勺上的头皮有些发麻。自己驱动轮椅去开门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不觉有些不自然。
“怎么这么慢。”开了门，一个冷冷的声音闪了进来。阮思牧伸长脖子向门口看，一个健壮的身影走了进来。“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刚松了一口气，李向南又不觉的警觉起来。自从他搬出来之后，他来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的。李若贤并不理会跟在他身后的弟弟的问话，而是径直走进客厅，每次他到这个地方来，就一肚子气。自己从小就各个方面都比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不知强多少倍，为这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而现在却还是跟他平起平坐，不，甚至是不如他。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不用做什么，却要什么，有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残废了？这世道真是不公平。看到李若贤一脸的臭相，李向南也立马拉下了脸，这个哥哥从小就不正眼看自己，看一眼也是除了蔑视就是蔑视，真不知道他真的是自己的亲哥哥吗？
阮思牧一听是李向南的哥哥，赶紧从餐厅中跑过来打招呼。李若贤一看，立即就明白了这就是妈妈回去提过的李向南的女朋友。他就是要来看个究竟，看这个弟弟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找到像妈妈说的那样优秀的女人。他心里其实很不服气，也不相信这个连路都走不了的家伙真的能有女人愿意跟他。估计也就是个爱钱的主吧，他在心里这样想到，可当他看到阮思牧穿着单薄的衬衣，满脸绯红的从餐厅走过来，他又不禁心里愤愤不平起来。这个女人是有几分姿色，但也不过如此吧。
没等李向南招呼，李若贤就自己大刺刺的坐到了沙发上。李向南虽然很不爽，可碍于面子还是准备去给李若贤倒杯茶，阮思牧觉得自己和李若贤这样四目相对很冷场，便对李向南说：“我去吧，哥，你喝绿茶行吗？”其实阮思牧也不过是出于礼貌这样称呼李若贤，他却把这种称呼当成了一种自己家人的代称，心里确定了妈妈的猜测，果然是这小子的女朋友。看我怎么给这小子一点下马威，让你也知道知道他李向南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
“我只喝碧螺春，你家好像没有吧，既然来人就是客，要不你去跑趟腿，去买点来。”这句话是对阮思牧说的，弄得阮思牧一头雾水，她还没看清状况，只是想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这么不当自己是外人，随便就使唤起弟弟的朋友来了。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应允了，准备下楼去茶庄买点回来。谁知李向南一脸的不乐意：“我们正在吃饭呢，你随便喝点饮料吧。”说完丢了一听可乐过来，李若贤一时没接住，可乐撞击在瓷砖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李若贤感觉很没面子，可是自己再强求下去就显得自己太没风度了。所以他弯腰捡起可乐，放到了桌上。
阮思牧从这声响声中听出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息，她不明白李向南干吗对他哥哥这么冷淡，就算自己和姐姐们一直不合，也没弄得这么生分。可后面李若贤说的话，却让她明白了，原来这个人就是这么欠扁，长的是仪表堂堂，可是为人却这么差劲。
李若贤看到李向南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决定直接下狠手，直击他的痛处。他扫了阮思牧一眼，然后眼睛直盯着李向南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前两天你一天一夜都没联系上，妈都急疯了，逼着我到处开车出去找你。我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身体又不方便，去不了哪里，可她就是不放心，你看你在妈心里还是个小孩，虽然咱俩就差一岁，可我感觉你就像个未成年的孩子，还是这么让人操心。”这话听起来是关心，进了阮思牧的耳朵怎么这么不中听，更别说是李向南了，她偷偷瞄了瞄李向南，他却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完全不为所动。殊不知，虽然李向南听他说这种难听的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今天阮思牧坐在这里，还是让他很是不爽。他不禁回口道：“不是妈找你，估计你也抽不出你那宝贵的时间来管我的死活。”“是呀，公司里的事忙，最近爸一出事，那边的生意我也要照看着，哪像你这么闲，写些画画的也可以糊口。我可是要养这一大家子人呢。”这话可把李向南气的不轻，自己没吃他的没喝他的，凭什么要让他这么抬头翘尾巴的说养活自己。他握住钢圈的手微微有些发白，阮思牧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她皮笑肉不笑的打断李若贤的话：“我们还没吃完饭呢，哥，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块过来吃点。”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了。李若贤刚要回答还没有，想把这难得的痛快保持下去，阮思牧却没给他留这个机会，而是接口说道：“对了，你那么忙，肯定没有时间陪我们吃闲饭了。呵呵，那么就不强留你了。”李向南侧目看着冲李若贤歪头浅笑的阮思牧，突然有些感动，这个最近被自己欺负的一愣一愣，看起来有些反应慢半拍的小女人，有时候竟也可以这么思维敏捷，而且是为了自己，不能不让他心头暖暖的。
李若贤不知再说什么来应对，只是心想，来日方长，当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目光却落在沙发上散落的笔记本和草稿纸上，一抹寒光闪过他的眼睛。